15 我想正常，但现实告诉我这种想法才是疯狂（下）

当胖子和高智信走出片场，天已全黑，电影和其他商品广告的大招牌，凌空的、半浮动的、在地的，从四方八面涌来复去，两人宛如置身过度真实的迷阵里。

    胖子早见怪不怪。他刚把一张电子支票递给高智信，高智信看着上面显示的金额摇头叹气。

    “喂，我已经尽量争取了。”胖子吸了口大气道：“没事的，咱这部片赚的不是钱，是个机会。”

    我究竟需要怎么样的机会？高智信心底嘀咕着，现实则抬首望天，苦笑道：“是因为我没在他面前打后空翻吗？”

    胖子想了想，坚定地说：“别在意！他们早晚会看到你的功架！”

    胖子说著作势对高智信挥了两拳，高智信拿他没法，借势和他比划起来，就好像真的要预先练习将来的动作场面。

    突然听到了声响，高智信仍在猜想，胖子已拉着他赶去声源看热闹。

    片场外围，一辆高级轿车前面，给剧组预备的饭菜洒了一地，几个负责运送饭菜的黑眼人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

    高智信注意到轿车上不显眼处有小神人射日的标志。

    刚才的门卫忽然不再懒散了，他立时冲到那些黑眼人前面，大喝道：你们是瞎了眼吗？看了谁的车不知道回避啊？”

    黑眼人愈发害怕了，缩在一起。门卫冷笑连连：“也难怪你们噢，眼睛全黑的，我怕你们真是看不清啊，嘿嘿。”

    他没有多说话，因为他需要转身巴结轿车里的人。

    他等待车上走下来一个人，给后座的人开门。

    后座出来的那人高大英伟，胸口也带着小神人射日的襟章，顺手关了车门。

    “是你！”高智信和胖子抬头一看，不约而同叫了出声。

    胖子失声道：“乔易！”

    轿车下来的人无疑便是乔易。高智信真的没想到，因为轿车不是属于苍穹集团的。不过从昨晚的慈善晚会也可推测，乔家和那个什么射日会关系匪浅。对，事后他已问过胖子有关Ｇ市遍布神人射日标志的事。胖子告诉他，射日会是一个两年前成立，主要由富人和上等人组成的团体，这会表面上是又一个富豪联系的网络，但实际上人所共知，射日会的成立目的是将他们认为是G市祸根的黑眼人除之而后快。换言之，那是一个打正旗号，鼓吹歧视的权贵组织，G市的非黑眼人虽然对黑眼人普遍没有好感，但成立组织去“对付”黑眼人，射日会却是首个，因此坊间也在讨论，这射日会是否太激进了点。高智信自然也对黑眼人没有好感，但发现乔易居然也是射日会的其中一分子，不得不承认感到一丝惊奇。

    在他记忆里的乔易，做事不至于，也不必做的这么极端。

    乔易看见两人，也有点意外，但为什么不可以呢？虽然二十个钟头前，他们在一起时，谁也没告诉谁这一天的行踪。

    昨晚的事，犹有余悸，扫兴之余，大家也分别得太匆忙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乔易和高智信异口同声，都在问大家同样的问题。二人发觉时，不禁都哈哈大笑，一时间，两人只是笑，答不出话来。

    直看得胖子急了：“你俩先别笑了，这怎么搞的？”

    乔易看着那几个黑眼人，笑脸瞬即收起，脸色一沉，他在想怎么每天都有由他们搞出来的好事？真是一班没有存在价值的生物。随从立即把黑眼人赶走。上等人说话，岂容他们在旁插听？

    乔易吸了口气，把表情一转问道：“我还以为智信试镜没有那么快。”

    高智信耸耸肩道：“没办法，手停口停。”

    乔易笑道：“我不会误会你是嘲讽我的。总之，我也来了，早知你今日就来，我也早一点来，跟胖子一起欣赏智信的精湛演技。”

    高智信挥手摇头道：“言重了，其实也没怎样试演。”

    胖子插口：“戏没怎演，架却差一点就打成了......”

    “死胖子！”高智信用眼神阻止了他。胖子吐了吐舌头，暂时闭嘴了。

    乔易：“他素来胖口长不出好话，不过老实说吧，其实我真有点不想碰见你们的。”

    高智信笑道：“你不是想说，你来是代表苍穹集团投资我拍的电影，叫导演加重我的戏份吧？”

    乔易正色道：“智信真懂说笑。但我得说，你这问题我不会否认也不会承认的。”

    胖子带点夸张地道：“哎哟，不成真被我们猜中了？不得了啊！”

    乔易把手指放在唇上，表示不要声张：“不要说了，总之我现在要走了。”

    高智信再吃一惊：“你不是才刚来吗？”

    乔易摇头道：“不，我半小时前到的，已办好要办的事了。”

    这时司机把后座门再打开，乔易看看时间，语带可惜地道：“我真的得走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已回到轿车上，门关上，车子准备开动了。

    离开前乔易探头出来望着高智信说：“别忘记我们的约会啊。三天后，所罗门餐厅。”

    高智信微微点头：“对，所罗门。”

    高智信和胖子看着乔易的车子离开，对望一眼。

    胖子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高智信道：“怎会不奇怪？他来肯定不是代表苍穹的，虽然苍穹正好是赞助商。”说罢指向胖子还握在手里的O4虚拟香烟。

    胖子道：“你也留意到那射日会胸章了？他刚才有意无意用前臂和动作遮挡我们的视线，怪不得昨日的拍卖会就在他家举行，原来他也加入了这个激进组织。”

    高智信道：“但我觉得他是晓得我们留意到那标志的。”

    胖子道：“那他为什么还要骗我们？”

    高智信道：“他没骗我们，只是肯定有意隐瞒一点什么。”

    胖子叹道：“好吧，他没骗，他在瞒，但问题依然有效：为什么他明知我们会起疑也要瞒我们？”

    高智信道：“因为他不得不瞒啊。明知别人有机会拆穿还要继续，只证明他此行真的有连我们也不能相告的秘密。”

    胖子狠狠说道：“好小子！”

    高智信看着乔易轿车远去的方向，陷入一阵深深的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