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秘密

信里什么秘密都没有，只有父亲语重心长的劝慰，让他不要那么胡闹，要做一个有心人，要做一个好人，最后，信里只写着一个地址，上面有一个人的名字，父亲说，如果闷了就去找他玩，他曾经是家里一个家仆的后人。

    看完信，他急匆匆便去了，那里却已经人去楼空，可里面的情形却十分怪异，家里很干净，院里还有晒着的被褥，水缸里的水是满的，桌子上有三碗饭，还冒着热气，茶壶在火上坐着，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看到这一切之后，万俟乐天只觉得浑身发寒，一阵阵的冒冷汗，这里住着什么人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那些人再也回不来了，忽然之间，他明白了一件事，无论是父亲还是他，也许他的整个家里，都有人在时时监视着，一个不小心，也许死去的便会是家里的任何人。

    他终于明白父亲说的意思，悄悄的回到住地，开始认真的思虑自己今后应该怎么做，自己身边有多少人可以信任，也许是时候给自己制订一个计划了。

    次日，他依旧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只是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无不经过深思熟虑，然后仔细观察周围的所有人，慢慢的，他开始发现那些潜伏在他周围的人，也许是觉得他只是个小孩子，所以并没有太过刻意的隐藏，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不隐藏，他这个浮夸的公子哥也不会发现，毕竟已经过了近半年的时间了。

    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派这些人做一些事，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消失了，有的人丢了，直到他身边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他留下了他，他需要这个人做掩护，一个熟悉的敌人总好过一个陌生的敌人，再后来，他开始自己收留一些人。

    这些人有的是来杀他的，有的是来抢劫他的，有的是他救下来的，但最后都成为了他的人，这些人的底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至于张子晋，他需要担忧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还是置身事外的好，可惜，如今，他似乎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我饿了。”乐天翻身起来，对着窗外喊了一声。

    “少爷，就等您这句话呢。”张子晋推开门走了进来，拿起桌上的石镰点然了桌上的油灯，昏暗的屋子里终于有了光亮，“饭菜早就备好了，看小少爷睡得香，就没叫您起来，现在还在锅里热着呢。”

    “嗯，端到这边来吧。”乐天打了个呵欠对张子晋道，张子晋应着转身准备离开时，乐天又说：“叫老管家过来吧。”

    “好的小少爷。”张子晋屁颠屁颠的忙活去了。

    “你为什么不去吃？”乐天看着墙角的阴影处，他睡着，他是一定不会离开的，哪怕是在家里。

    “等你一起。”影子淡淡的回应道，刚刚他在屋顶扫了一圈，发现国公府里比之以前似乎更加怪异了。

    “傻子，如果我饿死了，你是不是也会把自己饿死。”乐天看着他笑意盈盈，影子很无奈，他不是傻子，只是在吃饭和打探之间选择了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去做罢了。

    看他无奈的样子，乐天总是觉得很开心，最起码这表示他是真的在意自己的。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他第二次回来过年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才十四岁的样子，怀中抱着一柄剑，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那个在屋中的黑色人影就是他。

    他是自己的亲哥哥，却从出生开始便隐藏了自己的真面貌，以父母故人之子存在着，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影子。他不知道父亲是如何选择的，但他觉得国公府应该是哥哥来继承的，他只想逍逍遥遥的过完这辈子，可现实总是很残酷的。

    如果自己身体很好，功夫很高，那现在他们两个的位置是不是会互换，他是影子，而哥哥是万俟国公？他曾经想过无数遍，可哥哥总说自己在做无意义的幻想，让他认清现实，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饭菜来了。”张子晋拎着两个食盒走进屋，放在桌边，打开后拿出一盘盘熟悉的菜肴，卤猪蹄，酱鸭子，清炒小百荷，芹菜丝肉沫，苦瓜酿肉，还有一道甜汤，玉米酸梅羹，两碗晶莹的米饭，还有一小壶酒，百花清。

    “影子，来吃。”乐天光脚奔至桌边，端起碗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夹起百荷便送进口中，“嗯，这肯定是文姨的手艺。”

    “别的没学会，这嘴巴倒是越来越难伺候了。”老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乐天抬头，看着老管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我本来就是一个吃货啊，哈哈。”乐天笑得很得意，老管家表示很无奈，进屋后反手关上了门。

    “少爷。”老管家对着影子轻唤道：“吃吧，有你喜欢的苦瓜酿肉。”

    “谢老管家。”影子坐在乐天旁边，夹起苦瓜酿肉终于露出一丝丝笑容，老管家这才点头笑了笑。

    “老管家偏心。”乐天扁嘴，看着老管家对影子露出欣慰的眼神，心里觉得很受伤。

    “咳。”老管家鄙他一眼，他不明白老爷为什么会选择他而不是少爷，可老爷自有老爷的想法，他们做下人的没有权利质疑，只能忠实的去执行。

    “老~~~管~~~~家~~~”乐天开始发嗲，老管家浑身一抖，抖了一地鸡皮疙瘩。

    “唉。”他轻叹一声，抬手轻揉了揉乐天的小脑袋，其实他何尝不知道乐天自身的危险，如果不是他自己的聪明才智，恐怕第一年他就已经死了。乐天眯着眼享受的笑了起来，影子摇摇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虽然他已经二十五岁了。

    “老爷遗言。”饭后，老管家这才面色严肃的对两人道：“不守灵，七日祭后，随意。”

    “什么？”听到父亲的遗言，乐天有些目瞪口呆，影子已经眩晕，父亲这是何意？

    见两人呆愣的模样，老管家笑意盈盈，从胸口摸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少爷，看完您就知道了。”老管家将纸递给乐天，乐天取过看了半天，惊诧之中露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