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国殇

一三三

    国殇

    是一个明媚的早晨！当人们三三两两来到西街北头,井台处时，东南方向，太阳的光辉已经映射到东南方向的秦岭山的山顶上了。

    这是多日来最好的一个天气了,给这个寒冷的数九寒天带来了一点暖意。

    吃过早饭之后，大家开始干活，有的擦桌抹凳，有的摆椅挪桌，有的绑八抬，车走车路,马走马路，秩序井然。

    上房炕上,因为这些天来，天气冷的原因，什一、金兰和志贞及谭氏老大，老二媳妇等人，劝说老夫人少出外，怕她受凉，让人担惊受怕。

    老夫人谭氏一直坐在炕上，在侄儿媳妇强氏和袁氏的轮换陪同下说着话儿。

    这时，孙子国益和教益没事，跑到上房奶奶房间，告诉谭氏今天太阳出来的消息。

    老夫人看了下窗外明亮的样子，似乎感到暖和了许多。

    她决定出去看看，她太沉闷了。

    她让国益和教益两个孙子拉扶着她来到院子，走到中房,正在中房火盆旁议事的罗先生罗风百一眼看见，赶紧起身走到跟前。

    双手扶住谭氏,说：“老嫂子，你咋跑到这儿来了？你看这人来人往怕把你碰一下了。”又对国益和教益说：“快把你奶搀到后边台阶上晒太阳去。”

    对于罗先生来说，他不是怕夫人摔倒，而是怕她看见老主人的遗像而悲伤。

    所以，他搀扶上老夫人谭氏,一边劝说,一边连拉带扯，将谭氏扶到上房外面台阶上，叫国益和教益拿来两小板凳，给老夫人谭氏一个,自己一个，坐了下来。

    罗先生罗风百和老夫人谭氏两人让国益和教益两站立到自己怀里，说起话来。

    由于老主人低头这些天来，全家所有人员及朋友亲戚和叫来帮忙的人们都处于悲痛之中，再加上大家忙碌应付所有事务等原因，罗风百很少和老夫人谭氏说话了。

    罗先生罗风百感到这时是个好时间了，如果今天下午葬埋了老哥，自己也就要回去了。

    他想到,这一回去,很难肯定何年何月再能第二次踏进张家的这个门槛了。

    想到这里，他痛心地摇了摇头，从内心深处感到一种“人去虽情在,回头不见友”的悲惨情怀来，他低下了刚才高昴的头来。

    对于以后他是否能再次来到谭家寨，来到老院长张季行家,自己的老兄长老哥哥家，他想得很多很多。

    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虽然没有和张季行张志道拜过把子,也不是结拜兄弟，但他对他,对这位心中敬重的兄长有一种难于用语言来表达的敬慕之情,而这种情是难于言表的,是任何语言也难以表达的。

    罗风百做出决定，再以后张院长每年的周年之时他一定要来。虽然老朋友老兄长去了，但因为这里还有他的老嫂子谭氏夫人和他的侄子侄孙，他们还需要他的照料啊！

    大约十二点时间，周至县政府以县长王文伯为首的一行数人和总农场场长张继庵等各农场场长一行数人驱车数辆来到街道上礼桌跟前停了下来。

    接待人员上前一一接迎住来人，在礼桌上进行登记。

    首先,唢呐吹起，将王县长一行迎进灵堂，向逝者上香后又三鞠躬,并默哀三分钟！随后，将他们一行领到前房的席场选几张桌子坐了下来。

    这时,外面的亲戚和宾客也陆续到来，在礼桌上登记后，被领进灵堂，上香点纸之后，又一一被安排在前房席桌之处。

    唢呐阵阵,祭奠的人们一波接一波的为老人在灵堂祭礼着，什一和国益，教益三人一遍一遍地还礼谢客,直到祭奠为一段落方才停止。

    前房,饭场，张什一首先为王县长等一行五人一一敬酒致谢。之后，什一又转到北院别的桌子上面，为其他客人一一敬酒并致谢……

    下午申时，起丧的时间快要到了，学义背上大鼓，来到城门口什子，将鼓擂得震天的响。

    全村的老人，小伙子，妇女，听到鼓声响起，全部拥到西街北头。

    周围村子也来了不少人来参加老院长的葬礼,整个街道人头攒动，人山人海，哭声四起。

    在主持人员地安排下，小伙子们一起拥进中房，抬起灵柩，一直来到街道的八抬跟前，稳稳地将灵柩放在上面。

    此时，地上，男女老少，亲戚相邻跪了半截街道，一个个伏首哀痛。

    唢呐声响，哭声声起，哀嚎声响彻云端。

    孝子在前面双膝跪地，俯身给孝盆烧纸。

    在司仪人员的指挥下，众人止住哭声，由司仪宣布由县长王文伯宣读致悼词，过后，司仪再次宣布了各项仪式，以及向逝者烧纸叩头之类之后，宣布：“大家全部起立，排列俩旁。”

    众人“哗”地一下向街道俩旁退去。随着唢呐声的吹起，起丧了，抬丧的小伙子们早已准备停当，运足一口气，叫一声号子“起”，灵柩随着“起”子的声起，“呼”的一下抬了起来。

    此时，孝子顶着孝盆，在前面走着，向东拐去，拐向城门口时摔下孝盆后，闪向一边。

    八台灵柩见孝子闪向一旁，出了城门顺着城壕向西大步走去。孝子们跟在灵柩后面，低头哭着，一直向西走去……

    来到墓地，灵柩慢慢落了下来，孝子们从后面赶到墓地，齐刷刷的一片跪在雪地上。

    小伙子们，准备下葬，将灵柩慢慢放进墓坑。这时，司仪人员高声宣布：“点纸！”

    此时，唢呐声，和下葬人们的吆喝声、女人们的哭声混成一片，显示出一派宏大地阵势。

    没有人感觉到一点冷意。人们都想在老人最后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刻，来为老人做最后道别，以此显示自己对老人的最后一次崇敬和缅怀。

    他（她）们曾经记得，十年前的四年大旱，是这位老人救活了他（她）们，救活了两万多人的生命啊，他是多么的自豪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