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探监

第四十七章

    探监

    大约又过了一分钟时间，躺着的张光天动了下受伤的腿，疼痛使他发出惨烈地叫喊。

    在此同时，他也睁开了双眼，朦胧中看见铁栅栏外面两个熟悉的身影。他机警地眨了几下眼睛，这才慢慢清楚地看到了外面的来人。

    当他看到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爱妻严绿娥和她的弟弟小贝时，忘记了自己这几天受酷刑留下的伤痛，要起身坐起。

    当他刚一动时，疼痛使他大喊一声，重新跌躺下去。

    片刻之后，他再一次强忍着疼痛，侧翻过身，看着两人，嘴里断断续续地，艰难地叫着：“绿娥！绿娥！”并伸出左手。

    这时，外面的绿娥泪流满面，也从铁栅栏向里伸出双手。

    里面的张光天，这时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及力挪动着用胳膊撑住的身体，向栅栏靠近，向妻子绿娥伸进的双手靠近。

    一下，两下……张光天终于靠了过来，当他的手终摸到了绿娥的手时，上身一下栽了下去，疼痛使他一时无法再次撑起身体来了。

    绿娥狂喊起来：“光天！光天……”

    “光天呐！”严绿娥痛哭地叫喊着，“光天，你要坚强啊！”

    这时，在一边摸泪的小贝走了过来，将手伸进里面。张光天从绿娥手中抽出一只手来，拉住小贝的手艰难地说：“小贝，我饿。”

    绿娥听到丈夫光天说饿，赶紧取出一些钱来，交给小贝，让他快去买些吃的拿来。小贝很快转身出去，在门口向岗哨打声招呼，在一家商店买了些食品，返回监狱。

    当他把食品递给姐姐绿娥，绿娥取出一块馒头递给丈夫光天，张光天一把抢在手里，急迫地向嘴里送去，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绿娥看着丈夫如此的吃象，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她真不愿看丈夫那种样子，她低下了头。

    “光天，”严绿娥抬起头来，看着丈夫光天说，“你慢点吃，……光天，从明天开始，我天天给你送饭来。”

    张光天睁大眼睛，看着妻子绿娥，好大一会，才免强微笑着点了点头。

    严绿娥向前凑了凑小声对张光天说，：“你坚持住，我要把你救出去。”

    探视的时间到了，绿娥和弟弟小贝告辞了张光天，从监狱出来。

    因为天气尚早，她和弟弟在附近转游起来。她想到，如果救出丈夫，必须疗养一段时间，疗养就得有个住处。她要提前在这一带租个住处，住下来好天天给他送饭。

    姐弟两在江湾大道上转着问着，等到午饭后不多时间，终于在离监狱不远地方找到了一处理想的住处。独门独院，面邻大街，头门外就是公共车站。

    主人领上绿娥兄妹俩看好房后，绿娥和主人讲好价钱，并付给两月租金。等主人走后，姐弟两草草打扫了下房间和灶房，这才锁上房门，到街上吃饭去了。

    监狱里，张光天吃了大部分绿娥买来的食物，又留了一点，作为晚餐。他忍着浑身地伤痛，挪了下身子，靠在后面的墙上。

    他这时感觉好多了！几天来，每天一攴的饿罪太难受了。这时，他闭上了双眼，回想起以往的事来。

    他想起了去年四月三十日在周至老家的一幕来。

    那是“四•二六惨案”发生后，他逃回老家，当他领着侄女菊叶回到家里，老母亲交给他张学良的邀请函。

    当他看完后生气的撕碎了信笺，并破口大骂张学良。

    这时，那一幕幕情景重新闪现在眼前，他不知道这时为什么，突然一下子想起张学良来了，他暗自笑了一下。

    想到自己可能是这些天来，连日的刑罚使自己太虚弱了，可能是神经发生错乱造成的。

    他很想休息一会儿，不愿想那些烦人地事了。

    好大时间，他的脑子怎么也静不下来，他索性不去睡了，认由大脑在浩瀚地回忆中去想，去思索；

    回想在西安四年时间的日日夜夜以及中山中学学生游行示威和民乐园的“驱戴行动”。

    他要再一次用革命的理想和精神武装自己的头脑，武装自己的身心，等出狱后，要再次投入到革命的行列。

    投入到复旦大学学生运动的领导行列。他想到并且知道，革命就要出生入死，就要有伤亡，就要有牺牲，就要付出代价。

    这时，他又一次想起了去年五月初，他奉陕西省委及西北局指示，同阎明一起来到上海。

    作为复旦大学学生会领袖，发动复旦大学的学生运动。他是以中央巡视员的身份来到上海复旦大学的，并被江湾区委任命为江湾区团委委员和宣传部长。

    他一身兼任多职，又由于他工作出色，同年阴历七月，在同乡韩学雅的介绍下，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完成了他参加革命四年来在西安没有完成的意愿。

    这时，由于美好的回忆，张光天忘记了全身疼痛。他微笑着睁开眼睛，虽然身处囹圄，又重刑加身，但他已经将这些抛之九霄云外。

    他在心里数落着西安中山中学的学生，史克寿、佟仕魁、杨作梅、王振起、姚委庚、赵敏、田莉、张岁娥、等十多名得力助手。

    同他一起回周至老家宣传抗日主张；“四•二五”在民乐园驱戴行动中，又是他们，还有其他同学，共同掀起了声势浩大、震惊中外的“四.•二五”运动。

    他想起了自己飞砖砸伤戴季陶的情形时，自不自觉地嘿嘿笑出声来。嘴里又轻轻骂了一句：“狗委员老戴啊，你比我张光天好受不了多少！我会看到你的下场的。”

    严绿娥和小贝回商号去了，她的情绪很不好。

    弟弟小贝一路上也很少说话，直到半下午时间回去也是如此。他看得出，姐姐为丈夫的入狱很痛心。

    在回商号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着如何让姐姐高兴，以减轻她心里的痛楚，直到回到商号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

    回到商号后，他把今天的事情完完全全告诉了周叔，请周叔想出个办法来。

    周叔详细听了小贝对姐姐今天去监狱探望姑爷的情况，说：“小贝，不用怕，这是人之常情，给谁都会是这样的。过几天他自然就好了！”

    小贝听了周叔的一番话后，感到安心多了。想到姐姐绿娥将要在上海住下来，以便好照顾丈夫，她要在这里付出很大的代价来。

    他想起了上午同姐姐去探监，看到姐夫的伤痛，他根本不敢去哭一下，怕引起姐姐更加痛楚，只有将泪水流进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