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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迎救张光天
张什一张希严紧跟着卫兵后面来到街道时,卫兵已经上到车上,车也开始起动。
他站在高台阶上,看着吉普车从状员郎家门口向东拐去,隐没在房屋那边去了,这才转身向后上房走去。
他径直走进父母亲卧室,两位老人正在哄着国益,有说有笑的。他把信交给父亲,也没有说什么,只说是张学良派卫兵刚送来的。
张季行接过信,看了下眼前的长子什一,这才低头向手里的信上看去。
信封上没有题款,也没有落款,也就什么也没写,只是在里面装着信笺。他是个从政三十多年过来之人,对这类事情见多识广,知道这封信必有来历。
他很快掏出信笺一看,是一张刚印发的报纸,散发着浓重地油墨气味。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张学良让卫兵几百里路送一张报纸来干什么?……不对吧,应该是有事的!”
他立即打开报纸一看,一个显眼的“号外”字样出现在眼前。
他急忙细看,一号大字标题写着“上海复旦大学*头子张光天被捕”字样。他的头脑“嗡”地一下,似乎失去了知觉。
他闭上了眼睛,静了静,再次睁开眼睛,透过石头镜片向手中的报纸看去,认为刚才没有看错,是实实在在的。
“我的灏儿真的出事了呵!”张季行在心里这么说了一句,丢下报纸,向后仰靠在被子上,闭上了眼睛。
张季行的这一切被坐在对面正在哄孙子的夫人谭氏和脚底下椅子上的长子什一看在眼里,谭氏把孙子国益按在怀里,伸手拿过报纸,递给什一,抬了抬下颚,示意他看看。
张什一张希严从母亲手中接过报纸一看,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完全明白了张学良将军为什么派卫兵冒着寒冷送报纸的真正用意。
什一向母亲摇了摇头,表示了不吉的信号,再次向父亲看去,见老人两行晶莹地泪水沿着他的眼角流了下去,顺着耳前一直淌到脖子的发际。
张笑仙张季行从被子上挺直身子,坐了起来,摘下眼镜,掏出粗布手帕擦了擦眼睛,又重新戴上眼镜。抬手看了下手表,看了看对面的妻子,转过头对站在地上的长子什一说:
“我想这事你们都知道了,你去任家城,找你姨父说说情况,看他能拿出一些不?再去下杨寨和哑柏看看,不要免强于人,越快越好。”
什一向父亲点着头退出房间,回到南间自己房子里,从门后木板墙上取下钱衩,到炕头取来扫炕的小条帚,拍打了几下钱衩上的灰尘。
`正在炕上哄着儿子教益的金兰看见他问道:“做啥呀?”
“去一下哑柏,”什一小声说,“老二出事了,可别让志贞知道,啊!”金兰轻轻点了点头。
什一退出房间,来到父母这边,对父亲说:“爹,妈,我去了。”
斜躺在被子上的张季行没有说话,只是嘴里哼了一下。
什一听到了父亲的回应,转身将钱衩褡在一只胳膊上,退出上房,顺手拉上花格子门,顺着天井南边的南厢房台阶向前门走去。
来到街道上,因为正月初下了场雪,天冷原因,至今还没有消融。又加之刚过罢年,街道上冷清无人。
他出了大门,下了台阶,顺街道走到北头,向东拐向城门,一直从小胡同向下走去。下到三家庄东边,顺大路向苍峪,向丈人家任家城方向去了。
上房炕上的张季行自从长子什一出去借钱收帐后,一直仰躺在被子上,将双手枕在脑后,闭目沉思着。
作为老妻的谭氏到现在没有明确知道老二灏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她不认识字,只看到丈夫从打开报纸,看到上面后,似乎心象有一种刺痛,随后靠在背后的被子上流起泪来。
她心里明白了一些,知道是二儿子灏儿在上海出事了。直到刚才丈夫让长子什一去丈人家借钱和收帐,心里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判断。
这时,长媳金兰抱着养子教益走了进来,一眼看见放在被子上的报纸,顺手拉到跟前一看,她“啊!”了一声。
她感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把教益放在炕上,叠好报纸,压在被子底下,从婆婆怀里抱过侄子国益说:“妈,我把国益抱给志贞去,……天快黑了,我做饭去。”
金兰抱上国益向外急速走去。
这时,躺着的张季行在深思着。他要完完整整地想出一个迎救儿子的方案来。他在想着二儿子希灏在迎救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当前要搬用的人他已经想出了眉目,从几个人选中最终定下现任陕西省省主席的邵力子,他完全可以帮这个忙。
从一九二九年任周至县救济院院长至今,他上西安不知多少次,和邵主席也不知打过多少次交道,而且都是有关民济民生的事情。
四年来,他从没有请邵省长办过一件私事。他自认为在邵省长的印象中还是很不错的。
四年多来,他多次得到邵省长的嘉奖和口头表扬,单从这上份儿上看,是可以免强请动邵省长的。因为他了解邵力子。
……
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后,邵力子在复旦任教多年。他在上海有不少熟人和同学同事,包括现任上海市市长吴铁城就是他要好的同盟会会友加朋友。
在他任陕西省省长后,由于政务繁忙,他们频频接触,关系日以加深。
吴铁城从一九三二年一月始任上海市市长兼任淞沪警备司令,是因为一九三一年上海市市长张群因学生反日运动日见高涨,被迫辞职后才调任的。
这是其一;其二,吴铁城是一八八二年出生,比自己小一岁,他一八九九年西安师大法学系毕业,而邵力子一九0七年来陕就任师大国文教员,宣传新文化、新思想,被当局驱逐出西安回到上海。
在以往的工作当中,两人谈起过师大任教之事,邵主席为此羞辱而惭愧。
邵力子,生于一八八二年,浙江绍兴啕堰人,初名景奎,又名凤寿,字仲辉,笔名力子。
清末举人,一九零六年留学日本,同年加入同盟会,零七年春回国与于佑任等创办《神州日报》,零九年在上海创办《民呼日报》,几次均遭封杀。
后与柳亚子发起南社,任上海《国民日报总编》,一九二一年加入上海共产主义小组,同年入党。
一九二五年任黄埔军校秘书长,一九二六年退党。一九二七年任国民党司令部秘书长,中国公学校长。历任甘肃省主席和陕西省主席。
虽然张院长张季行和邵力子主席谈不上至交,又不是同窗,也更不是同事,可在这四年旱灾、国破家亡年间。
他虽然是一个小小的救济院长,可因为工作原因,两人过多的交往,加之情投意合,两人建立了深厚地情意。
张季行想到这里,慢慢睁开眼睛起身坐了起来。看着炕另一头哄着长孙教益的夫人谭氏小声说:“晚上你去给我拿些钱来,我明天要去西安。我走后,你把所有钱点一下,看有多少?心里也好有个数目。”
说到这里,他下炕趿拉着鞋子向前门外走去。来到街上,拐向南边,一直走进南隔壁第三家的丈人家门口,从巷道走进院子,进到老四房间。
老四力强正好坐在凳子上穿鞋,见姑夫进来,心想他必然有事。赶紧站立起来说道:“姑夫,有啥事?”
“噢,是这样,”张季行说,“咱们明天去趟西安。你没啥事吧?”老四力强看着姑夫说:“没,没,没啥事。”
“那好!你早点过去吃饭啊。”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老四力强一直把张季行送出门外,目送着姑夫向北走了一截才转身回到屋里。
笫二天天刚麻麻亮,张三已经牵着枣红马回到北院。见老四力强也己来到,正在收拾车上用具。
因为从腊月初接回老主人到现在,至今一个多月时间没有套用过车了,马鞍、笼头都挂在灶房的墙上。
他将这些又重新从墙上取了下来,用条帚扫了扫,拿到车上放好。
这时见三哥牵马进来,老远问道:“三哥,马喂的咋象?”
“好着呢。”张三边往跟前走边说,“昨晚多喂了两槽草,保证马受不了饿的。”
老四从三哥手里接过马缰绳,把马栓在旁边已经干枯的椿树上,说等吃过饭再套车。
这时,老主人张季行洗了手脸,边擦边走了过来,正好饭也熟了,长媳金兰舀好了饭,和文迎各端了一碗,要向上房走去。走出灶房,金兰向阿公和四表弟喊声吃饭。
这时,张三已经回马房去了,老主人张季行喊内侄老四快去吃饭,等老四来到他的跟前,他用手推了下老四力强,向上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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