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谋划

第三十三章

    谋划

    整个腊月无聊的熬到三十，这是灾荒之年最难过的时间。人们怨恨着老天为什么把时间转得这么快！为啥不把时间停在某月某日？

    城门上没有了大红对联，各家各户也没人贴春联了，村子里现出一派萧条景象！如果是在好的年景里，等不到腊月二十九或者三十，张季行早被人们请到北院，抬出大方桌在那里写起对联来，直到写得他两手发麻，胳膊发酸，头昏脑胀方才结束。

    然而，作为全村能提起笔并且两手写字的张季行来说，劳累却换来了欢乐，他自然是高兴的。

    今年没有人提起写春联的事，他也懒得提起，索性自己也不贴的好，免得左邻右舍看见心里难受！

    张光天腊月放假之后，被力强驱车从西安中山中学接回到家里，对父母一番询问之后，当他回到自己北厢房的卧室时，无事可做，上炕钻进被窝看起书来。

    这几天文迎天天给他的炕里铲做过饭的火灰，驱逐长时间不睡的潮气。

    大侄女菊叶最爱缠二爸张光天了，这时跑到北厢房张光天房间，脱掉棉鞋上到炕上，钻进被窝，紧挨着二爸光天，让给她讲故事听。

    大概因为缘分的关系，张光天也很喜欢这个侄女，他总会满足她的要求的。

    晚饭时间到了，长媳金兰和文迎用生漆木盘把饭端到上房当间的饭桌上放好，文迎去叫二爸张光天和菊叶；金兰叫公婆。

    文迎来到北厢房，看见菊叶和二爸在一起正在说笑，两人的高兴劲让她也笑了起来。

    当张光天看见文迎时，文迎叫了声：“二爸，吃饭了，”走到炕边，弯腰拿起菊叶的鞋给菊叶穿上，抱着菊叶先向上房走去。

    张光天随后跟了进来。这顿晚饭是一年来，全家最团圆的一顿饭了，虽说少菜没醋的，赶不上好年景，可比救济院一天一餐要好多了。

    印象最深刻的要算文迎了。

    当全家大小九个人围在饭桌时，张季行首先第一眼要看到的是文迎。她比刚到救济院时胖了一些！虽然不是第一次看文迎了，但他还是要这么看，这么想。他最关心的是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他可怜她！

    每次从救济院回来，他第一件事就是问文迎的生活情况，他怕孩子受啥委屈。这个和小女希廷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却忍受着人间疾苦，而自己的女儿希廷正在上学念书、享受着人生乐趣。他愿意替救济院、替国家承受抚养这孩子的义务。

    白天，家里忙着开始准备着，张三从前天就开始在马房里开始磨麦面了。什一时儿用铁头木锨铲一铲北院的地面，以便平整。

    ……

    无聊冷清的春节过去了。

    `眨眼到了正月十五，到了学校收假的时间，张光天从母亲谭氏手里接过应带的钱物，告别了父母亲和哥嫂，志贞，希廷，文迎及菊叶，在门外街道，上了四表弟力强送他的轿车，拐过井台，走出城门，绕过“石敢当”，向通往村东北方向的胡同驶去。

    张光天挑开轿车门帘，索性坐在门槛上，看着自己眼前熟悉不过的粱梁洼洼，一番感慨，收回目光后，和力强说起话来。

    他记得四表弟比他小一岁，两人手拉手一块玩耍，一块长大，两人很要好，从没有吵闹过一次架。

    两人一路上由着枣红马小步不紧不慢的跑着，他们一边说着知心话，直到晚上人睡觉时才到了西安西城处，张光天让四表弟力强别进城了，在“徐记车马店”住了下来，自己要步行回学校，说西城离学校不远，一会儿就走到了。

    他给力强留了些钱后，向城里去了。来到西城门口，正好有两位要进城去的老头，三人被守门的官兵盘问了一阵，方才放行走进城去。

    进城之后，张光天放开步子，顺着西大街一直奔向钟楼，又从钟楼拐向北大街通济坊而去。

    当他走进中山中学自已的宿舍时，早到的几位同学已经睡下了。

    张光天怕惊醒大家，悄悄摸黑回到自己的床头，脱衣钻进被窝睡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力强早早起来，洗了下脸，打扮了一下，准备往回返。由于起来的早，车马店还没有做好饭。

    徐掌柜帮他牵出马来，他套进辕里，拾掇好，将车赶出店外。

    因为是老熟人了，掌柜一直将力强送出一截，看着马车拐弯后才转了回去。

    时光如梭，日月如箭。

    人们在大灾之年只是想着活命下去的事儿，不敢再有其它释望了。当每天起来仰脸看天，低头看地时，仍然看到的是同上一天一样的天气时，才感到老天爷没有给大地施舍一粒雨水的意思，又哀叹一声。

    眨眼又到庚午一九三零年下半年的八月，火烧庄农场和尚村农场、终南农场、闹庄分场玉米全部收成很好。

    这一年，张季行张院长不能到处跑来跑去了，除非新建场地要他勘察以外，他必须坐阵总部农场。因为三门什子的救济院基本撤掉，只剩下一百上下老弱人员还在那里吃饭外，其余人员跟据各自居住的地区全部分配到四个农场去了。张院长根据天气依然大旱、灾民人数不断狂增的情况决定渐缓撤销三门什子的救济点，以便新来人员方便安排。

    二月初，当所有员工都回到火烧庄总场，张院长对各农场的工作进行了分工部置。根据旱情发展，总的在水源有望的情况下，要继续扩大耕地面积，确保粮食有余。

    `火烧庄农场因为水源有保证，计划土地面积最终可以达到二百亩。望城、闹庄两个分场有望上半年全部开垦结束，确保种上玉米。

    因为这两处虽然有水源，但土地面积较少，只能分配一二十个劳力开荒。主要发展的地方还是火烧庄总部农场。各分场负责人领到任务各自回去开展工作去了。

    张院长挤出时间对史务和瓮璋进行了一次考察，按说已经大旱一年有余时间，他对那里不报多大希望。

    当他和老吴坐一辆牛车去到史务和瓮璋老远一望时顺着终南山，南高北低，一溜漫坡而下，通往史务的大片土地也已经干枯，草目已渐枯萎。

    两人一声长叹。

    “不是说史务瓮璋，只要种上么？”老吴说了一句。

    “那只是往年，风调雨顺时这样，如今大旱一年多，这里地势高，没有大沟大峪，能不干吗？我早有预感，这里只是地表水多，真正大旱兴起，水就不够用了。”张院长说。

    老吴和张院长兴致而去，奴息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