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 拯救世界之人

    回到自己在罗山总部的宅邸之后，我便看到了仿佛未卜先知般等候在那里的小碗。

    “庄成哥哥，你应该受伤了吧。”她以柔软的嗓音说，“我来为你治疗。”

    之前与那三头大魔战斗的动静，很可能全世界都已经知晓。小碗很容易就可以推测出来我有参与此事，知道我经历了惊天动地的战斗。

    而除了她，麻早和陆禅也等候在了这里。麻早大概是跟着小碗的，而陆禅则估计是做出了与小碗相同的推测，想要从我这里知晓来龙去脉。

    我简单地说明了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陆禅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喃喃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世界居然在刚才险些进入了末日时代，人类文明与毁灭擦肩而过……”

    接着，他又再三打量我，然后说：“也就是说……你和法正一起拯救了世界？”

    “——拯救世界？”

    听到这个关键词，麻早精神一振。

    “也是托了卦天师和剑非仙的福，不然光是我和法正，就是消灭了那三头大魔也什么都拯救不了。”我说。

    “但是如果你和法正不在现场，那三头大魔肯定就会让世界陷入末日了吧。”陆禅感叹。

    是不是真的会变成那样，毕竟是假设性问题，不能说得很绝对，但至少福音院那边很可能是这么企图的。

    陆禅没过多久就打算离开了。对于毁灭了那座东部临海二线城市的战斗，罗山上下肯定都有着极大动荡，速速掌握到其中真相的他也会产生一些需要尽快处理的工作。自家的神明拯救了世界——光是这一点就有着非常巨大的宣传价值。我是不怎么关心这个，他却是相当热心。

    在临走前，他还补充报告了一些令人在意的消息。

    “关于大魔玄武的血肉。”他说，“我找过了一些擅长炼制丹药的专家大师，非常抱歉，他们都说无法处理那个材料，并且一致认为只有水师玄武才能够将其炼制为有效的丹药。”

    这个结果也算是在预料之中了，我对此并不意外，而他则继续说：“我目前正在搜寻他的踪迹，然而有用的线索并不多。可能性有不少，却都无法得到确定。毕竟是过去无数宣明信徒合力都无法掌握行踪的男人，想要靠着我们这边的情报网络在短时间内将其找出来，是近乎于不可能的任务。不过……”

    “不过？”我问。

    “在那些真假不明的线索和可能性里面，有这么一组线索，指向他很可能在最近前往了宣明与桃源乡主发生冲突的、那座被结界和火海围绕封锁的南方大城市。”陆禅看着我，“你在不久前与宣明发生过冲突，近期应该也打算前往那个纷争地带吧？”

    “不错。”我坦然回应。

    “结合缠绕在你身上的那股总是吸引危险事件的命运力量，我认为水师玄武目前身处于那个纷争地带的可能性极高。”陆禅说。

    尽管还只是“可能性”的阶段，我却是立刻接受了这个逻辑。

    水师玄武居然出现在了宣明与桃源乡主孟章的战场上？这是为何？唯一可以想到的关联点，就是“水师玄武与桃源乡主孟章都是两仪传人”这个部分。

    然而这两个人的水平差距极大。说得不客气一些，要是桃源乡主孟章和宣明战斗的时候水师玄武正好杵在附近，他可以做到自保不死就算是非常了不起了。区区大成位阶的他出现在那种地方又能够成就什么事情呢？

    陆禅离开之后，我和小碗一起进入了屋里，想要进行治疗。而麻早也形影不离地跟随过来，一边看着我，一边露出了怪怪的笑容。她是很难藏住自己心事的性格，说不定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浮现在脸上的笑容。

    “你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我有意询问。

    麻早发出了感慨的声音：“庄成，你阻止了末日降临啊。”

    “嗯，所以这又怎么……啊。”我这才反应了过来。

    我在不久前主张自己的愿望与意图阻止末日的她截然相反，是想要推动末日的降临。而要是我在与大魔麒麟的战斗中故意手下留情，甚至是故意跟法正作对搞破坏，那么全世界都会难以回避地陷入末日时代。站在麻早的立场上，如果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法正那边进行的是那样的战斗，多半会产生那样的担忧吧。

    我也是被她提醒了这么一下才终于想起来，之前或许就是一个把世界推入混沌的大好机会。可是当时的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魔麒麟身上，满脑子都是想要胜利，除此之外的事情完全就不在意识里。

    实际上倒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如果要迎接的是如今的死后世界那样的“末日时代”，我本来就差不多退烧了。况且那样的做法也不会加速真正的末日进程，放任末日时空在全世界扩散蔓延还会帮助到福音院的人类屠杀计划。冷静想想，果然还是把那三头大魔都消灭了才符合我的“长远利益”。

    只是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我似乎还是做出了不符合自己“邪恶形象”的行为。尤其是被麻早给当面指认出来，更是有种别扭害臊的感觉。

    “不算。之前那个不算。”我说。

    麻早只是很高兴地发出了笑声。

    想要反驳的情绪和看到她的笑脸感觉非常可爱的情绪冲突在了一起，我最后还是决定不在这种场合下多做不解风情的辩论。想笑就笑吧，来日方长，到时候肯定会有让麻早见识到我的邪恶本性的机会。

    小碗看着我和麻早，也露出了怪怪的微笑。

    在进入我的卧室之后，小碗就开始治疗起了我的真灵。

    这一次既没有膝枕，也没有像是上次七号在场时候那样从后面亲密地抱住我，仅仅是让我放松地躺在床铺上，她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仿佛探访重病患者的亲属般用双手握住我的手掌，以祈祷的姿态释放出来治愈的力量。

    在这种专注治疗的场合，麻早也变得比起平时更加安静，仿佛屏住呼吸一样看着我和小碗。小碗之所以没有采取亲密姿态，大概也是因为旁边有麻早在看着，想要稍微避嫌吧。

    话说回来，原来那种亲密接触的姿态在治疗的时候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吗？明明两人独处的时候会那么做，在麻早看着的时候却不做，这么一想，难免有种偷情般的秘密感。只不过，瞒着十三岁的恋人，跟十岁幼女偷情……这种说法怎么听都很奇怪。

    最好不要继续深入思考为好。现在我和小碗是皮肉接触的状态，我心里在想什么事情，很容易就会被小碗感知到。还是先找点其他话题吧。

    “对不起，这一次我没有能够杀死命浊。”我对麻早说。

    “没有必要跟我道歉啊。本来命浊就是我吸引来的敌人。而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命浊现在根本就不在那个地方。”麻早说。

    “命浊也就只能从庄成哥哥手里逃过这一次了，以后与福音院开战，一定还有机会遇到他的。退一步说，哪怕他在之后设法再次逃跑也是无济于事，麻早姐姐的扫把星之力，就连大无常都无法摆脱。”小碗说，“不过，既然命浊消失的地方，同时也是那三头大魔出现的地方，就说明命浊是真的进入了死后世界。那也就意味着，我们最近暂时没有必要再去防备命浊可能的突然袭击了。

    “因为命浊想要抓住麻早姐姐的动机就是进入死后世界，所以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再次出手的动机。而庄成哥哥和命浊不死不休的理由实际上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是不会放过命浊的。”我以不容辩驳的语气说，“他敢不知教训地对麻早再次出手，我必须要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而达成这一点所必需的力量，我也已经掌握。”

    小碗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

    “真灵之力吗……”

    麻早念着这个词语，又看了看正在修复我真灵的小碗，忽然问：“说起来，我有个问题一直不太明白……大无常应该大多数都是可以攻击到对手的真灵的吧，而在与庄成发生冲突之前，命浊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与其他大无常出现摩擦了。

    “难道以前就没有大无常通过攻击他的真灵来破解奈落不死身吗？还是说奈落不死身的不死性，甚至涵盖到了对于真灵的损伤？”

    小碗像是在为麻早整理总结一样说：“如果就连真灵层面的杀伤都无法破解奈落不死身，那么‘只要有了真灵之力就可以杀死命浊’这一观点，可能也会多少变得站不住脚……麻早姐姐是这个意思吧？”

    “就是这样。”麻早用力点头。

    “不，只要使用了真灵之力，就必定可以破解命浊的奈落不死身，这个结论是不会有错的。”我十足确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