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英雄魂归

一行向南，来到郑州，赵辰阳想起六年前曾与赵天奇二人到过此地，难免会有些触景生情。

    方紫与赵香香坐在车内。赵香香一路上手中不停，针线游走，又过一针，挽起一个线结，笑道：“好了，都做好了！”

    方紫闻言笑道：“你一路上绣个没完，绣什么呢？”

    赵香香递给方紫一小手帕，说道：“这个给大姐姐。”

    方紫接过手帕，见白净的手帕上绣了一枝梅花，梅花旁还有一只小小的紫色蝴蝶，绣功精巧，梅花似有香气，蝴蝶栩栩如生，旁边绣下四句小诗道：“秋迈隆冬千风惶，雪压梅枝百里香。携君踏看香消雪，彼化成蝶舞成双。”方紫笑道：“跟谁学的，绣的这么精巧，小诗写的也不错。”赵香香笑笑，又递与方紫一块，说道：“这个是给大哥哥的。”

    方紫接过，见手帕上绣一只比翼鸟，比翼本是一对，在这里却只有一只踏在枝头，遥望远处，似在等待自己的爱人。旁边也有四句小诗道：“红叶云清秋入凉，四足留丛衣沾裳。翼鸟惊飞掠皓月，绵绵沉浮后西塘。”

    方紫眉头微微皱起，赵香香紧张道：“怎么了大姐姐，绣的不好吗？”

    方紫摇摇头笑道：“香香绣的，怎么能不好呢。”

    赵香香害羞的一笑，说道：“那大姐姐帮我送给大哥哥好吗？”

    方紫点头笑笑，说道：“好，我帮你给你大哥哥。”从车内出去，坐在赵辰阳的身边。

    赵辰阳见方紫出来了，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方紫笑了笑，递给赵辰阳一块手帕，说道：“给，这是我们家小香香给你的。”

    赵香香在车内，紧张的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赵辰阳接过手帕，又看了看上面的四句小诗，问道：“这是什么意识？”方紫一愣，问道：“你是真傻啊还是假傻？”

    赵辰阳又细读一遍，说道：“这该不会是首.....”方紫点点头。赵辰阳忙要解释，方紫突然将食指竖在樱唇边上，示意他不要再说。

    赵辰阳无奈的笑了笑，将手帕收起，又望方紫一眼，见方紫面色平静，并无它样，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方紫望着远处，突对赵辰阳道：“赵辰阳！”

    赵辰阳一惊，连忙问道：“怎么，怎么了？”

    方紫语气却是一转，轻声问道：“下面你要怎么办？”

    赵辰阳以为方紫有什么要事，松了口气道：“我想去趟少林寺。”

    方紫却是突然双目迷离起来，淡淡的说道：“哦，去那里做什么？”

    赵辰阳道：“我想去寺中让方丈超度一下那些在金国死去的亡魂。”

    方紫点点头，未再说什么，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方紫起身回到车内。

    见方紫回来，赵香香连忙上前，紧张的问道：“大哥哥喜欢吗？”方紫轻轻摸摸赵香香的头，笑道：“你大哥哥他很喜欢。”赵香香闻言欣喜，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赵香香欣喜的模样，方紫却是低低叹了一口气。

    赵香香见方紫叹气，忙问道：“大姐姐，你怎么了？”

    方紫笑笑道：“没什么，只是舟车劳顿，有些累了。”

    赵香香连忙拿过放衣服的包袱，说道：“大姐姐，你躺在这里睡吧，等会儿我叫你。”

    方紫笑笑，躺在包袱之上，闭着眼，却是睡不着。

    临夜，赵辰阳止住马车，对里面的二女说道：“阿紫，香香，我们到了。”赵香香叫醒方紫，说道：“大姐姐，我们到了。”方紫睁开惺忪的睡眼，点点头。

    三人下车，见少林寺依旧*宏伟，但却已物是人非。

    赵辰阳前去抠门，一小和尚开门，打量了三人一番，说道：“施主，天色已晚，寺院已经歇息，若是拜佛，只等明日再来吧。”

    赵辰阳笑道：“小师傅，麻烦你去通知一下方丈，就说有故人求见。”

    小和尚面色微微一红，说道：“哦，原来不是来拜佛的，真是对不起。”连忙向寺内跑去。

    过了片刻，小和尚携一老僧前来。老僧白眉白须，正是方丈行知。赵辰阳望着行知，五年不见，他又显苍老，却依旧和祥。

    赵辰阳见方丈前来，躬身道：“见过方丈。”

    行知打量了赵辰阳一番，说道：“可是五年前的小施主赵辰阳？”

    赵辰阳一惊，没想到行知一下便认出了自己，笑道：“大师怎么一下便认出了我。”

    行知笑笑道：“样变气未便，只是你那眉心的一丝忧愁还未消去。”

    赵辰阳笑笑，说道：“大师果是高人。”

    行知伸手道：“还请寺内说话。”三人随行知一起来到少林寺，安排好方紫二人，赵辰阳与行知并肩行走在少林寺内，行知问道：“小施主这次前来少林不知何事？”

    赵辰阳闻言叹口气，便将赵天奇众人“释龙”之事与行知说了。行知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说道：“若论天下英雄，赵少侠当是一位。”

    赵辰阳哀哀道：“只是叔父与众人死于荒野，还望方丈成全，以告慰死者灵魂。”

    行知说道：“自当义不容辞。”

    二人说罢，行知便唤来众僧，连夜安排，准备第二日超度众侠亡灵。

    天刚朦朦亮，少室山山中飘起阵阵的白雾，带起阵阵的佛音，去往西方极乐。

    众僧坐于大雄宝殿，从殿内沿袭，一直到台阶之下。殿内四周环坐着八十位僧人，而方丈正好坐在众僧之中，筹足八十一位。一僧在坐在殿外的地上，台阶上的两侧又分坐一僧人，共四十级台阶，又筹九九之数。其余僧人则坐在宝殿的空地之上。僧人手持木鱼，诵读《阿弥陀佛经》。一时间少林之内黄旗飘舞，佛音弥漫。

    仪式从早晨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因其为最高形式的超度仪式，众僧中间不准停止，不准离去，不准吃喝，幸少林僧人体质极佳，仪式才可顺利进行。赵辰阳也在宝殿外的僧人中间，手持木鱼，低声诵念。但见月上正央，宝殿内方丈突将木鱼放下，佛音便如退潮一般，逐步消散。行知双臂张开画圆，又再次合十，口中念道：“阿弥陀佛，往生极乐。”而后方丈先站起，大雄宝殿内围着方丈最内一圈的僧人再站起，接着是外一圈，而后再外一圈......宝殿内的僧人都站起后，殿外的僧人也学着殿内的僧人依次站起......

    待众僧站起，齐齐望着宝殿内的药师佛、释迦牟尼佛和阿弥陀佛。但听方丈高声道：“西方极乐，灵魂安息。”超度法式这才结束。

    众僧有序的退去，各自安排各自的内务。赵辰阳走到方丈身前，说道：“谢方丈举行如此宏大的超度仪式。”

    行知笑道：“赵少侠众人英雄一世，自当往生，前往西方极乐。”

    赵辰阳再次谢过方丈，先行告退。回到客房，见方紫二人还在等候。

    赵辰阳笑道：“怎么还没休息。”

    方紫道：“你不来，我们怎么休息？”

    赵辰阳疑惑道：“这是什么道理？”

    方紫轻哼一声，看向身旁的赵香香，说道：“你问她。”

    赵香香见赵辰阳看来，小脸一红，忙道：“我去把我做的饭菜给大哥哥端来。”低着头小步跑了出去。

    赵辰阳坐到方紫旁边，方紫看着赵辰阳，欲言又止。赵辰阳问道：“怎么了，想说什么?”

    方紫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二人无言相对。过了一会儿，赵香香端着饭菜跑了进来，说道：“大哥哥，快吃，快吃。”

    赵辰阳笑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赞道：“嗯，我们小香香的手艺又有进步啊。”

    赵香香闻言欢喜道：“真的吗？那我以后天天做给大哥哥吃。”

    赵辰阳点点头道：“好，以后要天天吃香香做的菜。”

    突听旁边的方紫低叹一口气，赵辰阳忙问道：“你怎么了？”

    方紫表情忧郁，摇头道：“没事，只是有些困了。”

    赵香香闻言，拉方紫站起，挽起她的胳膊，说道：“大姐姐累了，那我们回去睡吧。”又挥手与赵辰阳道别。赵辰阳点点头，听赵香香又道：“大哥哥，要吃完啊。”赵辰阳笑笑，目送二人离去。

    赵辰阳坐在桌前独自用餐，口中吃着饭，脑子却不知想何，双目出神，一副痴痴模样。突然微微笑了几声，将筷子放下，倒了一杯茶水，心中喜道：“阿紫该不会是吃我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