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荒山小庙（一）

三人又在少林住了一日，第二日早起，便决定告别方丈，继续上路。

    少林寺外，赵辰阳三人与方丈告别。行知双手合十，说道：“小施主，老衲有一事相求。”

    赵辰阳还礼道：“方丈还请说，凡是辰阳能做到的，定当竭尽所能。”

    行知点点头，伸手轻挥，突从人群中走出一小和尚，年龄与赵香香相仿，穿一身黄色袈裟，手持一根檀木锡杖，长相甚是清秀。

    行知道：“小施主，此乃我徒儿乐极，还望施主能带他到凡尘去走一朝。”

    方紫闻言笑道：“你不怕你乖徒儿一去不回？”

    行知笑笑道：“若是不回也是命当如此。”赵辰阳点点头，答应方丈嘱托。

    乐极拜过方丈，骑上方丈早为其准备好的马，与赵辰阳三人一起离去。

    看着众人远去，旁边一老僧问行知道：“您叫乐极下山，可真的妥当？”

    方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不入凡尘，安知众生疾苦，不去体会罪恶，又怎知善为何物。乐极是禅门奇子，十六岁的佛法武学均达如此境界，若再在寺中也难有突破，唯有去尘世走一朝，才能体会我佛之智慧。”

    众僧闻言，低头齐道：“阿弥陀佛。”

    四人向南而行，旅途又加一人，赵香香甚是高兴，趴在马车的窗子上对着乐极问这问那。乐极一副冰冷模样，偶尔回答，偶尔沉默。赵香香也不觉无趣，一个劲问个不停。

    南行几日，来到许州（今河南许昌），在城中住一晚，第二日又继续南行。行得一日，见日将西落，便打算找一处客栈留宿。可又行数十里，却无一客栈，突见不远处有个小庙，便策马引去。

    赵辰阳对众人道：“找不到客栈，今天就先在这儿将就一晚吧。”

    四人引马下车，见小庙破旧，废弃已久。乐极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衫，为佛像清扫灰尘。赵香香见乐极打扫，也在小庙中捡了个破扫把，一起帮着打扫。赵辰阳将流年从车上卸下，左手又牵起乐极的马想去喂食。孰知乐极的那匹黑马却无论如何也不愿与流年并肩前行。赵辰阳无奈，只得先喂了流年再喂乐极的黑马。

    方紫找来些干柴，又去林中打了些野味，烤着来吃。乐极不食浑，独自吃着带来的干粮。赵香香跑到乐极身前，递给他一个水袋，微笑道：“小和尚，喝吧，干粮太干。”其实赵香香也比乐极大不了多少，只是一直以来三人都是她年龄最小，乐极加入，看着乐极同自己年龄差不多，便也不管其它，俨然一副大姐姐的模样。

    乐极也不拒绝，拿起水袋，准备喝下，但觉接口处有丝丝香气，想定是刚刚赵香香已先行饮过，又将水袋递回。赵香香笑笑，摸摸坐在地上乐极的光头，笑道：“小和尚要听话。”

    乐极看着赵香香，见其清新脱俗，脸却是微微一红，低头饮下一口，心中默念道：“师傅说要体会红尘，也不知何为红尘，莫非女子便是红尘。”想到这里，顿觉对不起大西天如来佛祖，连忙低头，默念几声阿弥陀佛。又见众人吃的香甜，心道：“就先从这里开始吧。”突开口道：“施主，可否给乐极一些。”

    三人不知乐极所言何物，赵香香问道：“小和尚，你想要什么？姐姐给你。”

    乐极看着赵香香脸色一红，指了指赵香香手上烤鸡。

    三人见状，皆是一惊，赵香香疑道：“你要吃肉？可你是和尚啊。”

    方紫则笑道：“小和尚也嘴馋了吧。”

    乐极闭目道：“不可说。”

    方紫闻言嗔道：“有什么不可说的？”

    乐极道：“不可说就是不可说。”

    方紫夺过赵香香手中烤鸡，说道：“你不说，我就不给你。”

    乐极双手合十，微念阿弥陀佛，站起来走到方紫身前。

    方紫看乐极走来，笑道：“说不给你就不给你。”见乐极近身，想要起来逃跑戏耍他一番，却觉一股雄浑刚强之息压的她是动也无法动弹。

    赵辰阳也感到了压力，心中暗道：“小和尚好强的内力！”

    方紫逃也无法逃，双眉紧皱看着乐极。乐极接过方紫手中的鸡肉，坐回原地，口中说道：“不可说。”

    乐极坐回，那股刚强之气也退去，方紫瘫坐在地，口中喘着气，心道：“刚刚那股压的我透不过气来的内力是什么，这小和尚如此年纪不会就有如此功力吧！”

    乐极手中拿着鸡肉，一人淡淡的自言道：“心不动，则妄不动。”说罢竟拿起鸡大口吃了起来。

    方紫刚被乐极轻易从手中抢走鸡，自觉有失颜面，冷哼一声道：“花和尚，破戒还说的*理。”

    乐极吃了几口，将鸡还给了赵香香，拿起干粮食用。

    方紫就要嘲笑乐极几句，突听有人声，着眼看去，见迎面而来三人。三人入庙，中间一公子模样的人拱手道：“我三人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赵辰阳连忙起身还礼道：“这本是荒野小庙，公子就便。”

    那公子笑笑，突见赵辰阳身后不远处正在吃干草的白马流年，双目精光闪过，上前打量一番，口中说道：“好马，好马！”

    赵辰阳走进笑道：“公子也识马？”

    那公子盯着马，寸目不离，口中说道：“耳如撇竹，眼如鸟目，上鹿下章（说的是背脊），麟腹、虎胸，尾如垂帚。骨侧狭，皮薄露，鼻衡柱侧，高低额欲伏，台骨分明，分段俱起，视盼欲远，精神体气高爽！此马不是草原之王，便是山中之霸！”

    这一番话下来只听得赵辰阳目瞪口呆，赞道：“公子真是识马之人！”

    那公子双目离开流年，看向赵辰阳，抱拳道：“在下谷乘风。”又看向另外二人，指着左边一个头稍高，身材消瘦的青年道：“这是我二弟谷宏雨。”又指右边一胖胖的青年道：“这是我三弟谷御雷。”

    赵辰阳依次向二人问好，抱拳道：“在下赵辰阳。”

    谷乘风点点头，说道：“此马可是辰阳贤弟的。”

    方紫闻言，心中好笑：“这人好奇怪，刚刚见面就称兄道弟的。”

    赵辰阳点点头，谷乘风又道：“不知贤弟可舍忍痛割爱？”

    赵辰阳一惊，心道：“原来是看上流年了。”赵辰阳摇摇头，说道：“谷兄言重，这马乃我心仪坐架，恐难出售。”

    谷乘风突然伸出五个手指。方紫见状问道：“五百两？”谷乘风见方紫绝色容颜，倾国倾城，问道：“这位姑娘是？”

    赵辰阳道：“这是我的朋友，叫方紫。”

    谷乘风对赵辰阳点点头，对方紫摇头道：“不是五百两，是五千两。”

    众人一惊，要知在市面上，一匹马也就二十到三十两银子，好马也不过百两。方紫闻言笑道：“你到也真舍得，花这么多银两买一匹马。”

    谷乘风再次摇摇头道：“不是五千两白银，是五千两黄金。”

    除极乐外，赵辰阳三人均倒吸一口凉气。中国本是缺金国家，古代的货币多以青铜白银为主，黄金稀缺，犹为昂贵。

    见赵辰阳也不言语，似无动容。谷乘风慌张的道：“是嫌钱不够吗？”低头苦思一阵，一狠心，说道：“我再加五千两黄金！万两黄金，为这一神驹！”

    三人大惊，方紫看向谷家的那两位，却是气定神闲，心中不禁疑道：“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赵辰阳还不言语，谷乘风紧张的说道：“难倒还嫌少，那我再......”赵辰阳连忙抬手道：“乘风兄，别再加了，此马乃我至爱，我是不会卖的。”

    谷乘风一脸失落，哀声道：“原来如此，看来......”话还未完，突听身后的谷宏雨道：“大哥。”走上前，说道：“看来辰阳兄不是缺钱之人，不如这样.......”从袖中掏出一颗珠子，如鸭蛋般硕大，似繁星般闪亮，说道：“此乃南海夜明珠，是我千心万苦所得，这颗珠子比皇帝皇冠上的还要大一倍，价值连城！”

    将夜明珠在众人面前走一朝，赵香香两眼放光，紧盯着珠子两眼一动不动。

    赵辰阳却还是摇头，谷红雨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叫道：“三弟，去把我马上的箱子拿来。”谷御雷闻言憨憨的应了声，连步跑出拿了一个破旧的箱子又跑了进来，放下道：“二哥，我拿来了。”

    谷宏雨摸着谷御雷的头笑道：“恩，干的不错。”

    谷御雷闻言，痴傻的笑道：“呵呵......呵呵.......”

    赵辰阳看着谷御雷，心道：“这人似乎有些痴傻。”

    谷红雨俯身打开箱子，只见箱内精光闪烁，似有无数珍宝。谷乘风脸色一沉，问道：“你在哪弄了这么多宝贝？”

    谷宏雨笑道：“这你就别问了。”从中取出一件紫色的纱衣在方紫面前边晃边道：“此衣乃天蚕丝所织，跟原中原阁的至宝天蚕御雷甲是一样的面质，此衣作功精巧，上面的刺绣是由苏州名家刺绣大师细小路所作，相传细小路为绣成这衣服上的蝶戏牡丹图最后是吐血而亡。”指着一躲白里透红的牡丹道：“这朵白色的牡丹就是因为染了细小路的鲜血才有些泛红。”

    方紫看着那件纱衣，见牡丹娇艳欲滴，似有芳香传来，竟引得几只蝴蝶停在了上面。方紫大喜，看向赵辰阳。赵辰阳双眉一皱，瞪方紫一眼。方紫冷哼一声，安静下来。

    谷宏雨见赵辰阳还不为其所动，在箱中翻倒一阵，又拿出一钵盂道：“此乃紫金钵盂，是当年唐朝圣僧玄奘法师西行时唐王所赐，上还印有唐王的亲笔提款。”谷宏雨看向乐极，用手轻谈紫金钵盂一下，顿时一种浑厚雄浑的声音响起，看着乐极道：“此物绝对是真的，我用我的人头保证！”

    这时，就连乐极也为不禁动容，望赵辰阳一眼，连忙又转过头闭上眼，口中呜呜的低念佛经。

    谷宏雨又看向赵辰阳，说道：“这三样东西的价值都不是能用金钱来计算的，我用这三样东西换你的马！”

    方紫三人闻言，纷纷看向赵辰阳。

    赵辰阳对着三人笑笑，苦笑道：“对不起，我与流年约定要一起走江湖，不能与你交换。”

    谷乘风见赵辰阳确不愿割爱，无奈的摇头道：“若是这样，那也没有办法了。”看着流年，一脸痴迷模样。

    谷宏雨见大哥失落模样，苦笑几声，突想一点子，高声道：“宝马配英雄，如此神驹若是流落到庸人之手，岂不浪费！”

    方紫听谷宏雨羞辱赵辰阳，站起来怒道：“你在说谁是庸人！”

    谷宏雨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忽的打开，扇了两下，笑道：“庸人自是庸人。”

    乐极闻言，低声道：“不可说。”

    方紫看向极乐，苦笑两声，啐道：“你给我闭嘴。”又对谷宏雨道：“你把话说清楚！”

    谷宏雨将折扇一把合住，放在手心，说道：“不如这样，你们挑出三人，与我兄弟三人比试一场。我们单个比试，胜两场便得胜，若是你们赢了，这三件宝物给你们，若是我们赢了，那宝马我们牵去，而这三件宝物嘛......”

    方紫道：“怎么样？”

    谷宏雨将折扇忽又打开，扇了两下，笑道：“还是你们的！”

    方紫闻言一惊，心道：“原来这小子故意激我。”可是明知是激将法，方紫却还是道：“辰阳，跟他比，让他说你是庸人！”只怪对那件天蚕纱裙过于喜爱，竟也配合起谷宏雨来。

    赵辰阳无奈的笑笑，对方紫道：“阿紫！”看看赵香香，也是一副渴求模样，再看地上闭目念经的乐极，暗自摇了摇头，突对谷乘风道：“好！那我们就比试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