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他胸口燃燒起來的，是地獄的火（中）

“小姐，赏面跳个舞吗？”一名一身红衣，身形健硕的哥儿，突然斜刺里横在高智信与艳女之间。

    高智信愣了愣。心想，最近的小伙子也真的积极，而且比他们以前更没礼貌。

    艳女吃吃笑道：“小弟，我可以做你大姐了。”

    小伙子道：“舞术无分长幼，达者为师。大姐，让我带你跳一趟缪莎热舞，享受真正的热情。”

    艳女道：“听你的说法，热情也有分真假的喔？”她和小伙子对话，眼睛却仍瞟向高智信，她的眼神讯息明白不过：难道你就眼看着我跟他去了吗？

    有一秒钟，高智信看见童靖坐在艳女的位置，被突然出现的小伙子纠缠。没可能吧？高智信眯了眯眼，再睁眼看时，仍旧是那艳女，看来是实体酒精产生作用了。高智信对自己苦笑了一下。

    他望向花衣男那边，他不知何时起消失了影踪。喝够了？观察够了？还是跑去接生意了？他真的来自那擅长易容整形的逍遥108面体吗？

    高智信再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干了，伸手拍了拍红衣小伙子的肩头。

    “喂，你听不懂吗？人家对你没兴趣。”高智信冲着小伙子说。

    小伙子转过身，打量了高智信一下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拍我干吗？”

    “我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自讨没趣。”

    “什么自讨没趣，你是说你自己吧！她对我没兴趣，难道会对你这老鬼有兴趣不成？”

    高智信闻言吃了一惊，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真实年纪他最多比小伙子大上三、四岁而已。现场没镜子，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便是小伙子口中的“老人家”，难道真的一夜伤心令人老，一个消息会令他苍老十年？

    “东西还可以乱吃，话倒不可以乱说啊。”高智信发出警告。

    “乱说你又拿我怎样？”小伙子扬起眉，一副挑衅模样。他甚至挺一挺胸，让胸肌的形状更加突出。

    他没有料到，也许连高智信也没有料到，他这副德性换来的是一记老拳。

    高智信挥拳过去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当然，没有之前喝下那两、三杯的话，他应该不会犯险。而人生是没有如果的，他的人生只有后悔。何况，后悔总在事后，出手之际只会想到出手这件事，想不到别的 。

    小伙子应声倒地，带上酒意，这一拳不轻。

    高智信抢步，上前，出拳，随即牵起艳女的手举在胸前：“她和我一起的！没看见吗？！”

    艳女有点惊讶，但没道理不欣赏帅哥的雄风，于是笑容更灿烂了。

    “走！”高智信丢下一句，拉着艳女往门外便跑。

    “你想这样便离开吗？”小伙子在地上挣扎着起来，不服气地道。

    “那么你好样的站起来，我再赏你一脚！”高智信狠声道。

    小伙子没有完全站起来，因为高智信话音刚落，一招穿心腿便踢过去，啪地一声他再倒下了，这次不花上一刻钟，相信他也爬不起来。

    假如不是艳女拉着高智信，他可能会冲上去多踹两、三脚。这股狠劲不知哪里来的。仿佛另有一个高智信不认识的自己，一直埋藏在体内某处，此刻终于冒出来占据这个身体，做出一些他本来不会做的事。

    打架斗殴，在这家具乐部里显然见怪不怪。只要不是太离谱，没有人会上来干涉。酒保冷眼旁观一切，手伸在吧枱下，相信是抓着什么武器，以预防场面失控。

    一分钟后，高智信带着艳女离开了具乐部，走到外面迂回曲折的路上。

    高智信乘着酒意，还不停地喊着：“妳是我的……是我的……”

    艳女趴在高智信身上，一边走一边笑说：“是，是你的！那你准备带我去哪啊？”

    G市穷人区的布局，充斥着楼高六至七层的楼房，屋子外墙虽然是彩色的，却带有褪色的感觉，一看便晓得是旧区市容。街道狭窄而有河道，市内的水沟和市外的人工运河在这里连接上，所以天气不好的时候，气味有点难闻。河道穿梭不同的街道，夜晚行人步行其上，对路不熟的话，随时会有迷路的可能。

    而穷人区再过去的荒废地，原本是位于城市边缘的电子废料堆填区，由于穷人区部分居民没法承担昂贵租金以及土地饱和，只好逐渐迁移到那里，在堆填区上建起新屋。那里除了随处可见黑眼人，也是黑帮活跃，罪案横行之地，艳女向高智信提到的逍遥108面体和苍狼帮等，总部据说都在附近。

    具乐部座落在穷人区和荒废地边缘，从高智信和艳女的角度，可以看到荒废地的废料高山，没有痴男怨女想往那个方向走。

    所以高智信听见艳女问她想拉她到哪里去之后，立即停下脚步，想了想，便把女生拉进小巷里。

    深夜时分，四处无人，两人靠着墙边就亲热起来。

    高智信拉高艳女的衣服，手伸了进去，雨点般的吻落在她颈颊，她的笑声逐渐变成□□：“等等，不要这么急......”

    “是你要的......”他有点无赖地道。箭在弦上，已停不下来。

    突然，他动作放缓了：“你很热吗？”

    艳女也感觉不对劲，说得贴切点，是不舒服：“是你很热吧？”

    高智信仍在笑，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身上，作揉摸状：“是吗？”

    艳女提高了声线：“我说真的，你很烫唉！”她开始挣扎着要推开高智信，他不理会，继续抱着她。

    然而，艳女觉得愈来越烫，终于忍不住用力推开了高智信。

    呯的一声，高智信重重撞在墙上，正要发火，已看见艳女满脸惊惶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高智信低头一看，竟看到有烟从胸口冒出来，而且胸口那种潮水式的痛又来了，这时衬衫慢慢薰黑，并出现高温从里面灼烧出来的痕迹。

    他用手捂胸，却又给他发现，手臂和手肘也有异样反应。仔细再看，手上隐约现出了一些奇怪的斑纹，那些并非只是血管凸现那么简单，而是类近纹身、近乎几何的图案，但图案似是骤明骤暗，难以明言其类型；至于靠近手腕的位置，皮肤不知何时变厚了，有一些硬皮般的组织生了出来......高智信又是疼痛又是惊慌，摸着手腕呆在当场。

    艳女看着眼前这个冒着白烟的人，已吓得尖叫着，一溜烟跑了。

    灼热感越来越要命，内烧的感觉与天气酷热时非常不一样；身体内、尤其是胸口的细胞，好像都要爆裂开来；高智信扶着墙，嘟囔着：“水……水……有没有水？”

    三分钟后，全身散发着高温的高智信，痛苦地在穷人区的街上到处疯跑。夜已深了。

    他的领口散开，大口大口喘着气，体内的热度早已到了临界点，如果有什么要在体内爆发出来的话，应该可以引发一场大爆炸。－－他微弱的意识这样猜想。

    不过，爆炸没有发生，他只是不知不觉，不由自主地跑到了分隔开穷人区和荒废地的河道旁。

    环绕G市的人工运河、市内的水沟系统，以及下水道，在穷人区、荒废地和黑眼人聚居的地下城市通往地面的几处地方连接起来。高智信身处的，就是其中一个连接点。

    他浑身火热，急需要水，而在他面前，正是一大片水洼。

    高智信想也不想直接冲到河边跳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