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怎会这样？我的男朋友变了一头狗 (四)

“哎吔～～～～！”

    正准备仔细检查那两位歹徒，起回货车尾箱的大量化学物品，便听见一声极凄厉的惨叫。

    这声惨叫完全画破G市的夜空。本来在这时份，所有人都睡了或假装睡了。对，睡觉，在2070年，相比起半个世纪以前，早有了全新的含意。这个容后再议，因为任何叙事者，也会被那惨厉的叫声打断思路，打断要说出来的话，那是一种一听便晓得有不寻常事件发生了的剧痛之音。

    发声者在感官的临界点作出了警报，未必是有意识的，但的而且确，让任何听见的人都立即发现有人经历了，或起码见证了一些极可怕的事，而在这深宵时份，大抵方圆一公里内，没有谁听不见他在叫。

    孟雷听声辨位，以惊人的反应、最快的速度，奔向声源。

    但他怎样也想不到，他奔向声源的速度，比他想像中要快得多，快得不合常理。

    因为声源同样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他的位置。

    然后，他终于明白惨叫的原因，因为惨叫者经历了一生中最可怕的事。

    来人本来躲在黑暗里，一身披挂不知是什么，骤看是夜行衣之类的东西。2070年的时尚，上等人可凭己意设计服装，在全人网络好好选择，按几个钮，下达组装指令，自有机器人送到你工作或居住地点。但下等人基本上都只能检破烂，在垃圾场收集上等人扔掉的破衣、旧布，回去用老方法－－缝纫针黹，有品味没品味也胡乱配搭一番。

    然而，我们并不能从来人的衣着分出他是上等人还是下等人。不，待他冲进较光的角落，在有限的照明下，不难怀疑他可能什么也没有穿上，又或者，是一袭极贴身的盔甲，质地不像任何金属，也非流行的无缝合金。而且，真的太贴身了，那盔甲就像直接从他身体生长出来似的。

    鳞甲！他身上长满了鳞甲！

    然后他的脸孔也被看见了，他正以高速逼近孟雷，惨叫者竟被挟在他腋下！

    孟雷第一时间当然觉得这鳞甲人是要攻击他，所以一扬手，便是连环三枪，枪枪因自卫而夺命。

    孟雷是勇探，不是仁探，下手一向够狠，他的枪法，更是警队中数一数二的。可是这连环夺命枪，全部失去准头，鳞甲人的速度实在太快，聪明子弹也能轻易闪身避开！

    更不可思议的是，来人风一般的身法，还真夹带一股热风，热风过处，孟雷闪开在五公尺开外，脸也有几乎被灼熟的疼痛感觉。

    只见“嗖”的一声，鳞甲人不知从哪个角度出手，又是一声惨叫，一个人再度倒下了。

    孟雷一回头，本以为已经中枪毙命的瘦猴，原来卧地举枪，枪口正对着自己，幸亏鳞甲人赶到，不知用什么武器，让他这次真的告别人世了。

    孟雷来不及反应，对方已经放下了腋下的第一惨叫者，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的速度远不如来时高速，但气势却过之而无不及，脚步过处，地下出现两道火痕，若有花草，全化灰烬，即使只有泥土，也都被彻底烧焦。

    孟雷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对方真的是敌人，他即使有九条命，也该一条不剩吧。他回头看着货车里的死人，以及倒在地上，一死一半死的两个人，本来的睡意已经被鳞甲人一并带走了。

    十五分钟后，大批警察赶到现场，经过搜集现场证据，一番检查推算，得出一个大抵的结论，被鳞甲人现场放下，瘫伏在地的疑犯，正是瘦猴和老人等待的“接货人”。此人全身虚脱，好像体内有什么被人抽走了似的。不过，没有伤口，到场的急救人员也做了初步体检，血液及一般数据基本正常，所以只能抽象地说，他的精力仿佛一下子给来人拿掉。孟雷毕竟不是浪得虚名，很快便恢复了工作状态。他把疑犯托付给同僚，到了这个地步，走私的犯人已经毫不起眼了。他环顾四周，希望可以找到片瓦线索，尽管他心里清楚得很，他的这位“对手”，当然不会留下片语只字，让他有迹可寻。搜证小队收队后，他蹲下来观察那两道火痕，泥沙被高温高速掠过，出现了两道浅浅的却很光滑的坑，坑里的泥沙都灼干变硬了，坑两旁的泥沙已经烧焦。孟雷用手抓一把焦黑的沙子，似乎还在发出微暖。他仍在思索着为什么这个鳞甲怪人，就在刚刚，要放过自己。他心知肚明，现在发生的不是电影里的桥段，他也绝对不是那种对抗邪恶势力的英勇神探。更何况，对方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目的，现在的他还是毫无头绪。

    “警司！”同僚来到孟雷跟前，把他领到疑犯面前。

    疑犯双目失神，面对警察口里喃喃自语，凑过去听真一点，除了一些不能分辨意思的“火星文字”，最清晰的便是那么两句：

    “他来自地狱！他一定是来自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