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突如而来的病

晌午时分，天气晴好，万俟乐天坐在石林的凉亭里，凉亭的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和一盘小点心，乐天悠闲的看向后院被隔出的那个院子，里面他新收的那十几名家兵正在挨个房间仔细搜查着，柳苑客房内，张子晋，老管家，还有他的一名家兵坐镇，对每一个人开始详细的盘查。

    “小少爷，茶凉了。”身后，一身家兵将凉掉的茶倒掉，又轻轻蓄了一杯，乐天扫他一眼，慵懒的笑起来。

    “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呵呵。”家兵挠挠头，头发带得有些微乱，脸不由红了起来，不高的个子微躬了下来，一双细长的眸子轻轻垂下，眸底闪过一丝异色。

    “那扎，你跟着我几年了？”乐天轻啜了口清茶，眼神有些迷离。

    “回小少爷，从小少爷被迫离家的那年起，小的便一直伺候在您身边，有十三年了吧。”那扎掰着手指头，回想了好半晌才应道。

    “已经这么久了啊。”乐天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十三年竟是一眨眼便消逝，转瞬之间，连父亲都离他而去。

    “小少爷，起风了，回屋吧。”那扎侧身站在乐天左侧，将吹来的风挡在他身后。

    “嗯，也好。”乐天缓缓起身，身子确实有些不爽利，应该是连日奔波所至，看来，他得找个大夫了，只是，这个人，不太好找啊，要影子帮忙吗？一想到要影子离开，他就一阵一阵的不舍，可是不舍不行，他必须要找到那个人才行。

    靖闲苑，那扎就守在院门口，乐天站在院子里仔细打量，院子右侧有棵古树，树上还吊着一架秋千，古树旁，荫凉中，有一方石制小茶几，茶几旁原本该有一张躺椅的，可如今，只剩下那方茶几孤零零的站在树下。

    院门口的左侧有大片的菜园子，那是一天日照最充足的地方，母亲没病时最喜欢种菜，有时候冬天都能看到绿色蔬菜，菜园旁边有一间小小的厨房，有时候，母亲会在那里用新鲜蔬菜做一些时令菜肴，那时候，他就觉得母亲好聪明，什么都会。

    院中只有主屋，主屋的窗外有两棵梅树，乐天还记得自己一到冬天就喜欢往主屋里钻，因为那里有好看的梅花，好闻的梅香，那是他冬日里对母亲唯一最清晰的记忆。主屋很大，有客厅，书房，卧房，浴室，整齐有序的将主屋分成几块。

    他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笔架上的几支毛笔，他依稀能记得父亲练字时的模样，母亲绘画时的姿态，可如今，真的只剩下他和哥哥两人，没有人会帮助他们，更没有人会怜悯他们，他们只有拼命的保护自己，保护这个唯一还带着温度的国公府。

    “小少爷，午膳去哪里？”那扎在主屋门口轻声问，乐天回神，看看外面的太阳，已升到当空。

    “已是午膳时分了啊。”他喃喃着，想了想道：“去客厅吧。”

    “是。”那扎刚准备离开，乐天又叫住了他。

    “如今府中一片大乱，哪里来的午膳？”

    “呃，呵呵，小的让茶楼送了些过来。”

    “哦，对了，我竟忘了茶楼了。”乐天笑呵呵道，心头一黯，果然湛进了茶楼吗？“去吧。”

    “是。”那扎刚走，乐天便轻轻跟了上去。

    刚出院门，左肩上便搭上一只手，乐天回眸，只见影子悄悄跟了上去，乐天嘟嘴，好歹也给他一个机会嘛，真是的。

    客厅，不大的餐桌上放着四菜一汤，乐天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不是不喜欢，实在是这菜太油腻了，他还是喜欢文姨做的菜，清淡，可口，可如今是特殊时期，什么事都得万分小心才行，哪怕她曾是母亲最喜欢的厨子。

    “小少爷，不好吃吗？”那扎站在他身侧，看着乐天对眼前的食物没有太大的胃口，心头有些着急，本想赶紧打发他睡午觉，他好去办事，可现在，好像不太顺利啊。

    “太油腻了。”乐天干脆放下筷子，那扎愣了愣，连忙倒了杯茶水放至他面前，乐天端起抿了抿，口中无腻这才觉得舒服了几分，余光扫过那扎，见他连面色都开始不太自然起来，乐天这才开口道：“怎么还没结束，那扎，你去看看。”

    “是，小少爷。”那扎的心有些飞扬起来，极力像平常一样稳步向前，但他却没有掩藏得很好，带着风往后院飞去。见他那副着急样，乐天轻笑起来。

    “他从小二手中接过食盒后直接奔来客厅。”影子悄悄出现在他身侧，乐天将茶杯递至他面前。

    “渴了吧？别嫌弃。”影子愣了愣，接过茶杯一口气便灌了下去，看得乐天直笑。“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影子肯定道，顺手将茶杯斟满放到乐天面前。

    “你喝吧，我困了。”乐天笑眯眯说着，起身便往靖闲苑走去，影子刚准备跟过去乐天开口道：“影子，桌上的你解决，父亲和母亲教育我们说‘粒粒皆辛苦’啊。”

    影子扫扫桌上的饭菜很郁闷，这些东西光看着就油光光的，更别提吃了，瞅瞅乐天那狡黠的笑摇摇头，只得坐在桌旁收拾残局，好在味道不是太难吃，否则他一定会吐的。

    靖闲苑，乐天倒在床上，抬手抚抚额头，有些微热，心头有些发虚，该死的，没想到这病来得这么快，果然离了那家伙不行，可他究竟为什么不愿和他一起进京？他才不相信他说的那所谓的“不到时候”的鬼话。深吸一口气，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下午时分，乐天是被吵醒的，睁开眼睛，只见张子晋眸子通红，脸颊上似乎还有泪痕，旁侧是老管家，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影子依旧站在阴暗处，但他能感觉到他担忧的目光。

    “结束了。”他开口，嗓子有些微哑。

    “你就是这么关心自己的身体的。”老管家率先开口，深深的责备道。

    “就是有些低烧，经常的，不用在意。”乐天微起身，张子晋连忙拿了垫子垫在他身后，好让他舒服的靠坐在床头。

    “唉。”老管家长叹一声，该说是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