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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乐天迈着步子在心里盘算着,双手交叉在袖子里跟着前面带路的小公公,宫道地面的积雪已经被很快的清理过了,可即使如此,踩在上面依旧有一些滑滑的感觉,瞅瞅脚下的黑色布鞋皱皱眉,已经被雪水打湿了一小块,他讨厌这种湿漉漉的感觉。
沿着长长的朱红色宫墙一路向里,墙壁上的黄瓦闪着金色的光芒,阳光并不刺眼,是正好的温度,但白色的雪芒在阳光下依旧耀眼,穿过第九道高大的宫门,终于来到这座皇宫的权利中心--圣皇殿。
宫门下是宽阔的广场,广场上全部都是用白色石砖铺成,这种石砖称为万斤砖,是一种特别的材质,据说一万年也不会损毁,这里的地面比外面要低上一些,沿着阶梯向下,九阶后才踩在地面上,不远处是一座庞大而威严的圣皇殿,殿前依旧有九阶阶梯。
从宫门到圣皇殿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如果罪臣要觐见皇帝,必须要一步一跪的走过这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奢求皇帝的原谅,但是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因为这样开明的皇帝早就不存在了,对于皇帝来说,杀一个罪臣尤如捏死一只蚂蚁,他死了,还有更多的人会来争夺那个位置。
万俟乐天垂着眼皮,进到这里再四处乱瞟可能会被皇帝责罚,如今他才刚刚进京,如果这般明目张胆恐怕会让皇帝生疑,现阶段还是收敛些好,但是,一些特质他不介意让皇帝知道,比如他那副小人样,估计皇帝早已了解清楚。
跨进高高的门槛,九十九步前方的位置还有九阶阶梯,是用韩菊木制成的高台,高台上是一把宽大而厚重的金色龙椅,龙椅后面架着一面金色屏风,屏风的黄色绢布上绣着九龙图,上方的木梁上悬着一块红色的匾,匾上用金字写着“厚德载物”四个大字。
此刻,相睿聪穿着一件黄色的龙袍,静静的端坐在龙椅上,龙椅旁边站着艾公公。
“小臣叩见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万俟乐天跪俯于地,额头碰到冰凉的黑色地面,发出一声轻响。
“呵呵。”相睿聪轻轻笑着,心头忽的厌烦起来,真是做作。“起身吧。”
“谢陛下。”万俟乐天规规矩矩的站在殿下,双手垂于两侧,头颅低得与胸口都快成了直角。
“许久未见了,万俟国公倒是比起以前规矩了许多。”相睿聪亲切的说着,心里狠狠鄙视了他一把。
想当初,他还是皇子的时候,这个万俟乐天整天和他们这些皇子们混在一起,吃、喝、赌,可以说是他将他的兄弟们给带坏的,那时候他就很看不起这个万俟乐天,整个就是一趋炎附势的人,像个马屁精一样,只要他一来他就躲得远远的,只觉得看见他就恶心。
后来,父皇不知如何知道了,将万俟星阔唤来狠狠批了一顿,并告知于他,除非他不在了,否则永远不许万俟乐天进京,万俟星阔就这根独苗苗,自然是和父皇谈了条件,父皇答应每年可以允许回来一次,不许超过三个月。
那年正月刚过,十二岁的万俟乐天便被谴出了京都,这一流浪便是十三年,今年他二十五岁了,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小两岁,如今许多人都已长大,他当了这个皇帝之后,对他的兄弟们也不再约束,甚至希望他们就那么一直堕落下去,否则,他得费很多的心思去应对。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万俟乐天笑呵呵的说,一副乖顺的模样,相睿聪愈发厌恶他了,恨不得下令让他永远不许再进皇宫半步。
“听闻老国公离世,朕允许你以后住京,但不可再乱七八糟,好好做你的国公。”相睿聪恹恹的说。
“谢陛下恩宠。”万俟乐天再次跪俯在地,话语中无不带着激动的颤音。
“去吧。”相睿聪狠狠瞪了他一眼,双手不由紧握成拳,啊,真是让人厌恶的东西。
“咳。”艾公公像蚊子一般轻咳一声,相睿聪立刻全身放松下来,脸上闪出亲切的笑意。
“小臣告退。”万俟乐天再磕一头,头磕地面又发出一声轻响,这才缓缓退出圣皇殿,在小公公的带领下离开皇宫。
“如果可以我真想让他永远消失。”相睿聪咬牙切齿,若不是每代国公必须待在皇帝眼皮底下,杀不得,放不得,否则他一定下诏让他与世长眠,真是看见他就让他恶心的要命。
艾公公依旧静静的立在他身侧,垂着眼皮,仿佛刚刚相睿聪说的话他什么都没有听见,相睿聪越想越气,一甩龙袍便往后宫而去,艾公公这才微躬着腰跟在他身后离去。后宫,想起后宫,相睿聪又头疼起来,想起那些女人们他突然觉得很无奈,那些各怀目的的女人们啊……
出了宫门,万俟乐天塞给小公公几两银子,小公公立刻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身子躬得愈发得卑微,简单施了个礼便匆匆离去,万俟乐天始终一副笑笑的模样,直到上了车才揉着发僵的脸颊松了口气,真是太累了,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做到整天一副笑模样的。
“很累?”影子看着乐天有些疲惫的身形,不由皱皱眉,他知道他的身子不好,颠簸了一路还没歇口气便直接进了皇宫,这一去又是一个时辰,想来是累得不轻,脸色都有些不好。
“还好。”乐天闭目养神,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哧”笑了出来,影子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刚回京都便给他添了堵,想来以后不太会随时召见了。”想到皇帝最后那抹强扯出来的笑意,他越发觉得好笑,直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这才停下。
见乐天如此开心,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些年虽然在外面居无定所,但却是自由的,当年老国公将计就计的把他们送离京都,无不是为了让他们在外面多自由几年,毕竟以后在这京都的日子会非常的不容易吧。
国公府,府门外已经挂出了白灯笼,门口站着一位一身素衣的老管家,老管家姓张,是张子晋的养父,老管家自从跟了老国公之后,便没有出过国公府,一直到老国公去世也没有娶妻,唯一的一个孩子还是领养的。
车队缓缓停下,张子晋连忙跑至车前,挑开帘子,将手伸过去,一支白皙却瘦弱的手扶在他胳膊上从车厢里走了出来,旁边放着下马凳,他有些不稳的走了下来,刚落地,老管家这才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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