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进宫（2）

胤禩说完这句话，这才发现胤禟站在一边好笑地看着他：“八哥，你自言自语什么呢？”

    胤禩尴尬地笑了笑，却并不回答他，反而问道：“戏班子的事怎么样了？皇阿玛等会可就要过来了！”

    胤禩这么一说，倒提醒了胤禟，方才只顾着训斥那两个秀女，倒把这戏班子的正经事给忘了！胤禟忙拍了拍胤禩的肩膀：“那八哥，戏台这边就交给你了，我赶快去请戏班子！”说完，也不等胤禩答应，便带着小太监着急着慌地向神武门赶去了。

    漱芳斋平日里是康熙听戏的地方，而康熙多数时间又在操劳国事，所以这里也是整个皇宫中管理最稀疏的，也难怪紫藤和慧莹会跑到这儿来。

    选秀女的大队还在一点点地向前蠕动着，当两人回到马车时，要轮到她们还得好一会。紫藤交代了锦绣和兰心，在马车外候着，自己则跟慧莹躲在车里歇息。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水马龙的队伍嘈杂不已，却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没过多会功夫，两人便听到外面一个太监阴阳怪调的声音：“你们这帮人啊，也忒大胆了，见着九阿哥还不知道行礼，小心治你们个犯上不恭！”慧莹微微撩起了帘子，见正是刚才在戏台碰着的九阿哥！只见太监说完，外面的秀女和丫鬟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异口同声道：“参见九阿哥。”

    胤禟“唔”了一声，不多做停留，提步而去。

    方才在戏台，慧莹便见过胤禟，可当时只是提心吊胆地被训斥，哪有功夫仔细把这龙子瞧个清楚？这会子，慧莹才看清楚，九阿哥看起来跟八阿哥一般大，一身石青行袍，腰束黑色缎带，佩以宝蓝色荷包；有着棱角分明的五官，双眉浓如泼墨，一双眼睛深邃幽暗，略薄的双唇紧抿。慧莹想起自己在书中看到形容美男子独孤信的句子，再看看眼前的胤禟，独孤信也不过如此吧！

    紫藤在后面见慧莹只是盯着外面傻笑，猛地一拍她：“你这是怎么了，笑什么呢？”

    紫藤这一拍不要紧，却把慧莹吓了一跳，跌坐在车里，车身微微晃动。

    胤禟带着小太监向神武门走去，经过这辆马车时，不禁往这边多看了一眼。微风拂过，拂起了车帘。无意间看到坐在车窗边的女子，原来是她？

    慧莹避开胤禟的目光，尖俏的脸在微微发烫。

    “爷，咱该走了。”小太监在后面小声提醒道。

    胤禟恍然回过神来，他再一次看向那辆马车，风已过，车帘纹丝不动，顿了片刻，终究是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仿若一场梦，梦里他年轻英俊，她貌美如花，梦里他与她携手相伴天涯，梦里他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梦醒了，一切还是回归原貌，就好像那些从不曾发生过。

    喧嚣声伏而又起，紫藤在一旁叽叽喳喳，抱怨着这个九阿哥实在是傲慢，那些个做奴才的也愈发蹬鼻子上脸……可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的性格内敛而安静，十几年波澜不惊，她在富察家享受着和紫藤同等的待遇，那些下人们伺候她亦如小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她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人在以后的生活中会让她嘴里念着，心里想着，会让她哭让她笑，让她爱过恨过，最终却是形同陌路。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要死了，明明是十几岁的姑娘家，却有着只是近黄昏的苍凉。但这一刻，自己干涸平静的心突然迸发出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她不能控制，也无法控制。她只是祈求，让这颗心跳的慢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