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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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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召对贯高和赵午道:那无赖刘邦如今已是大汉天子,身边猛将如云、谋士成林,因而对于他的护卫不仅异常周密而且即使侥幸近得身,只要有那几个中郎将在,同样也讨不得丝毫便宜。贯高和赵午听了都表示赞许地点了点头。

    赵午有些焦躁,插话道:老余,如你这般说就是想刺杀也未必能杀得成啊,这便如何是好?

    余召已是胸有成竹,耐人寻味地笑而不答。

    “你快说吧,别卖什么关子了。”赵午催促道。

    余召悠悠说道:这刘邦虽是日夜由卫士重重护卫,难以靠近,但唯有一处有机可乘,一击杀之。

    “哪里?”连坐那稳如泰山的贯高都忍不住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厕所。只有刘邦更衣(上厕所)之时,无论侍卫还是文武群臣,难以相随。再说,也不会想到刺客会埋伏此等熏臭腌臜之地。”余召道。

    嗯。贯高想了想,赞许地重重点了点头。

    “不过下官以为既然赵王绝无谋逆刘邦之意,如若我等为赵王和赵国身后计,一意孤行的话,也不可在这赵地行刺刘邦。否则无论成败与否,都会累及赵王,坏了他忠厚之名和孝悌之道。”

    余召对贯高拱手施礼道:国相,这就是刚才下官因为赵王不愿忤逆刘邦所持忧虑,因而踌躇不绝,并非怕牺牲了性命,更非胆怯怕事。

    贯高一声长叹,道:余公所虑极是,我等虽是为了赵王,但不管怎么说,又会害了赵王。

    “不过,若不在赵地,那刘邦被刺身亡,那就与我赵王毫不相干。国相,您说是不是?”本来一直紧锁眉头的贯高,给余召这句话一点拨,如拨云见日,思路一下跳出固有的窼臼。

    “对啊。余公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贯高兴奋地连连道。

    “国相,都尉,今日我们在酒宴间,不是听得刘邦欲要由这里出发前往东堩去剿灭韩王信的余党吗?”

    “是啊,那又当如何?”贯高和赵午点了点头,问道。

    “去往东堩之路上,有一个柏人县,此县属燕国之地,也为刘邦大军必经之地,此县繁华的紧,定成为大军休整驻跸之地。我等可预先安排好忠勇的死士,在那里等候。刘邦大军来时,再埋伏与行宫厕中,到时便一举击杀刘邦,解我赵地之危。同时刘邦一死,天下大乱,我赵国到时审时度势,那燕代之地,自可趁机收入怀中,进而进取中原,直指长安,我赵王也可为天下之主啊。这刘邦非在赵地而亡,天下人怎知我们今日之谋,那时我们的赵王,不仅无弑君上之恶行,反而女婿承继岳丈家业也合乎天伦情理。”

    “好。余公不愧为我赵国的张良、陈平啊。那就这样去做吧。”

    “赵午你掌管着赵国禁军,选出善于格斗、可用死命的忠勇之士悄悄进入东堩。若那刘邦一到,就可瞅准时机出手。记住,一定要那心中只有赵国再无其他的忠勇之士。”

    “诺。”赵午答道。

    贯高命赵午和余召依计各自行事之后,这两日一直集聚在心头的烦恼和怨气一扫而空。披上长衣走到院中,抬起头仰望着深不见底的夜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喃喃道:刘邦啊,刘邦,你以为我赵地之人都是可以逆来顺受,任意欺凌吗,那必是大错特错。士可杀不可辱,一腔热血溅与五步之内,又当怎的。

    忽然,院中发出了”啪”的一声。贯高不禁一惊,忙转身定睛来看,似见一道黑影疾闪而过。贯高怒喝一声,是谁。走上前去,到处找寻一番却踪迹全无。也许是最近几日心思繁重,睡眠不佳导致头晕眼花,恍惚所致了吧。贯高心里道。

    因为在酒宴之上发生了那一幕赵国群臣怒目刘邦之事,张良的心中也隐隐为忧。这个长夜里也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便索性从床上起来。

    他心里道:陛下何苦要为一个女子,如此难为赵国君臣。这些异姓封国虽说是受命与陛下但都是国中之国,自成一体,与中央政府疏离甚远,冤家易结却难解。这层道理陛下若不深想,只怕会有麻烦啊。

    但是张良也万万没想到,这些赵国群臣因为受了屈辱就已经胆大妄为到打起了刘邦的主意。

    心情烦乱看桌上正放着几片龟卦。便信手拿起,心道:不如来卜上几卦,看看此次汉军征讨韩王信余党运景如何。

    张良原本姓姬,年轻时因刺杀秦始皇失败,为躲避官府天罗地网的搜查捕杀,便隐姓埋名改为张良藏与陈县,巧遇黄石老人,传得。这才有日后用此兵法辅佐刘邦逐鹿天下,成就一番”运筹帷幄千里之外”的千秋威名。黄石老人在传授兵法之余,闲暇时光也常教张良一些奇门遁甲之术。张良虽自此久而习之,但很少在军国大事上用此些术。因为他谨记黄石老人训教:这些无非是些偏门左术,预知祸福虽有灵光一现时,但治国平天下靠的是民心,平天下即是抚平天下人的心。如今天下一统,四海归心,也能算得上刘邦的大汉朝抚平了天下人的心,张良便渐生了隐退之意,时常远离朝廷中枢。只是这初建的帝国,时常地还会爆发出不安和动荡,推得他不得不还要为抚平天下而奋力执事。

    张良卜了几卦都让自己心惊胆战,不知究竟是否该信这命理。全是乾位在下,坤位朝上,坎象偏颇。此乃不祥之凶兆也。往深里一推,东南僎地千里处内似有凶险。这是何意?都是大汉之地,大军层层护卫还有什么能伤得我主。张良呆坐椅中,沉思着。

    正胡思乱想之际,侍从来报,曲逆候陈平大人求见。

    张良忙道:快快有请。

    陈平进得张良房中,深施一礼道:陈平深夜来此扰了留候大人的清修,还望大人恕罪。

    张良忙迎上去,回礼道:曲候万金之驱亲临我这陋府,我却未曾远迎,若说这罪过,当是我张良啊。

    说完,两人看看对方都哈哈大笑起来。倒把刚才这书房中的愁云冲淡了不少。

    张良请陈平坐下上茶之后,陈平见桌上铺陈着几张卦牌便微微一笑,道:大人是否心中有难解之事需用卦理推算一番。

    张良平生本不太信这些易经之理,只是今夜烦忧无处消遣,才用了卦牌,推算推算。倒不想被陈平无意窥见,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心中确有些烦躁,这不刚随意卜了几卦,倒让曲候瞧见见笑了。

    陈平呵呵一笑,道:那我便猜一猜大人的心中烦恼事。

    陈平泯了一口茶接着道:大人常说,自己本一介布衣,凭三寸不烂之舌封得万户侯成一代帝师,已是别无所求,只想去随那赤松子求仙学道。以大人的节操清高,必不再为了一己身前身后事而烦忧,大人治家甚严,妻儿是出了名的贤达孝亲,谨守义礼,家中之事自是井井有条,因而大人也不会为了家事而忧。若说大人还有何等忧愁,那必是为国事而忧了。不知陈平说得对与不对。

    张良心道,这陈平还真是心思玲珑剔透,难怪能六出奇谋,帮助刘邦脱危解困,自己因为体弱多病,最重要的是为刘邦挣得天下之后,已想急流勇退,不再卷入朝堂上各类门见之争,退出刘邦核心班底之后,陈平便能迅速代替自己成为刘邦最为依重的谋臣。就这几句话便要道破了自己的心中所虑。

    张良淡淡一笑,不好立即承认但也不便否认,便道:曲候真是心思灵敏,佩服佩服。

    陈平见张良始终不问自己来访之意,便索性直截了当道:或许大人心中的烦忧与在下亦是相同啊。

    “哦?那曲候因何而烦恼呢?”

    “今日赵王府宴席之上,大人也是见到了,这赵王见陛下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赵地之臣对陛下是心怀怨怒,似有忧愤,特别是那贯高看眼神对陛下几乎都已有不臣之心,因为大人的眼色,我方上前去,嬉笑劝解,也不过插科打诨暂且圆了过去。只怕这日后还是有纷争乍起,难以相安无事。在下实在是担忧陛下这常轻慢臣属的性格,会不会又惹出什么**烦出来。”

    “此外,。。。。。。”陈平欲言又止。

    张良见陈平这般为难便立刻会意到了。便道:曲候不必往下再说了,我亦知晓。其实这些误会全因她而起,只是现下她深为陛下喜爱,如今虽还未是后妃,倘若为陛下生下龙子那也必是宫中之女主。我等又怎好无凭无据与陛下言说。

    陈平点点头苦笑了数声,这天大的机密也只有他二人知道。涉及皇帝刘邦和敌国单于冒顿所以永远都不能摊开了说,只能慢慢将其永远的尘封。以他二人的天纵奇才,有些话点到为止即是最合适的方式。

    一向**倜傥,似乎万事都不怎么挂记在心的陈平,这回碰到这样一件虽天大误会却还不能直语道破,只能慢慢去柔化的棘手事,也束手无策,唉声叹气起来。

    “在下夜观天象,见主宫之位太白星在北斗之中,忽明忽暗,恐非吉兆。”陈平心情有些灰暗。

    张良一听与自己刚卜之卦结果也是非常相似,不禁有些惊骇。从来都是淡定自守的他,忙对陈平道:曲候你观之天象与我刚才卜之课卦,真是不谋而合。看来我大汉或真有那难料之危,陛下虽常轻慢陌生志士,但若往下交往便会发现陛下宽仁大度、待人赤诚、豁达仁明,颇能听得进忠言,所以上天能赐予我们这样一个好主公,你我自当同心辅弼陛下,时常警醒劝谏陛下之言行,以保大汉江山万年永固。

    陈平忙点了点头,道:自当遵从留候大人教诲,我虽原本自项羽处投诚而来,但陛下并无戒备之心,即使有人暗中造谣重伤与我,但陛下仍待我器重如常,在下能有今天,全是陛下恩福所赐,就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之万一啊。

    刘邦不拘小节,宽宏大量的心胸,使得那个时代最杰出的文武众臣愿意追随刘邦,共谋天下张良和陈平这两个不世出的奇才,虽然个性、喜好不同,但都能在为刘邦的事业上相互补台而不拆台,同声共气,都能为刘邦所用,并且下属能主动为上司考虑问题,承担责任这真是刘邦大汉的天大之福,也是刘邦人放权而不放任的用人之术高明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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