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割据之战（上）

    只见那泛黄的信纸上，浅浅的一行字整齐排列，这也许是改变世界的一句话语：

    勿战，来见！

    仅仅四个字的内容，李元整整半个时辰，直到面前的烛光熄灭，他才恍然认识到夜已深了，他看着眼前可爱的白鸽也在桌子上俯卧着迷糊，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他嘴角渐渐露出一抹微笑，这微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他目光眺望远处的明月，在皎洁的月光下烧去了那泛黄的纸，因为那四个字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他伏在桌案上，缓缓地闭上了疲惫的双眸。

    天边的鱼肚白越来越亮，地平面以上的地方形成了罕见的色层，紫橙红粉交相辉映。渐渐地一个耀眼的圆弧出现在大地上，投射出一缕温和的深红光线，这光线随着太阳的升高缓缓转变为橙色，然后慢慢变亮，温度也随之升高。透过镂雕的窗户，投影下美丽又无比珍贵的浅影，照射在李元浅蓝的袍上，显得更加珍贵。李元从睡梦中醒来，睁开朦胧的睡眼，惺忪地看向屋舍，乍一看到桌上的白鸽，立即打起精神，站起身来整理服装，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天边浮着几朵白云，门前的石径似乎连接着天地，李元着一身淡蓝袍，缓步走在林木萧瑟的小道上，心不在焉地看着脚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走到一丛灌木旁，下蹲无意观察，突然一拍脑门，站起身来朝远方大步流星地走去。那株灌木，在晨曦中显得更为灿烂，纵然早已失去了光彩，橙黄的阳光下也显得十分夺目耀眼。白云飘远了，人也渐渐消失在远方的一线。

    大陆的西端，波涛汹涌的海水拍击着岸边的岩石，轰鸣声在海岸上回荡，震撼着平原大地上每一个人的心。一股股爆裂的声音从海边蔓延开来，几缕清新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形成了长且模糊的影子。无垠的平原上，一个个形似蒙古包似的大帐绵延不绝，整个平原一片寂静，乃至于高空的小鸟的鸣叫也清晰可闻。一个个黑点涌出在营前，一把把雪白的兵刃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马匹踏击着地面，似乎那海洋的怒吼传播到了这里。几面大旗竖在两侧的阵营中，黄色的底色上留着一个硕大的“安”字，黑字的下方隐隐透露出白色的龙的图腾。另一侧，鲜艳的红旗在飘扬，只见那挥动的大旗上，缝制上一个行书的“汉”字，潇洒中透露着至高无上的威严。

    这是安汉之间的大决战，此前，安国早已凭借强劲的兵力势如破竹般攻破了汉国的边疆，一路砍杀，无敌般深入敌军阵营数十里。扩大疆域的同时也在一步步蚕食着汉军的势力，一步步靠近着宏伟宫殿中的皇位。这里是汉国的屯兵重地，名为开明县。如今，两股雄厚的势力相遇，这将成为安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战役，也将是安王走向成功的第一战。

    两面大旗依旧在空中自由飘荡，然而士兵们却屹立不倒，背负着沉重的铠甲在寒风中庄严肃立。兵刃被高高地举起，似乎各方都胸有成竹，胜利在望。阳光洒在淡黄的地面上，安营中走出一个身着银铠，手持长枪的人，他跨上一匹白色的骏马，似乎在无垠的草原上驰骋，也许他会有这么一天。他扬鞭冲向士兵前方，掉转马头，扫视了一下士兵，大声喝道：“安王出塞，所向披靡。”突然，整个军营炸裂开来，一齐喝道：“安王出塞，所向披靡！安王出塞，所向披靡！”天空的鸟儿被这冲天的声音惊骇，发出了一声哀鸣。白马将军转向汉营所在，看了看出升的太阳和自己的长枪。大喊一声：“冲啊！”紧接着一拉缰绳，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射出。汉营的军队迅速出击，绝无一点拖沓，尽管这次防守并没有指挥，一个一身绿铠的将军骑一匹黑色矫健的马冲向汉营前方，带领着汉军迎击敌军的冲锋，两把无情的匕首交战于昔日美丽的平原之上。

    黑白两匹战马在大军的潮流中交错对战，两把长枪发出碰撞的声响。两股大军汇合为一团，似乎他们从来只是一体，他们本身也同是平凡的人民。兵器的碰撞声蔓延在草原上，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大地，染红了那些枯败的小草。一个个悲哀的尸骨倒下，一匹匹无辜的战马落地，都在无限次的牵动远方那颗仁善的心。然而士兵却不以为然，他们如同杀人机器一般绞杀着敌军，迸溅而出的血留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如同嗜血一般，成为了天下最大的恶魔。民间一直传说乱世出英雄，实际上，乱世中英雄几何？战争只能塑造一个个恶魔，导演一幕幕人间的悲喜剧。

    那黑色战马倒落在大地的血泊中，如同失去了灵魂般抽搐。随之倒地的还有那绿色铠甲的将军，他永远的沉睡在这苍茫的草原中，他是战争的牺牲者，也是普天下的一个罪人。战马依旧在抽搐，它发出一声声哀鸣，如同呼唤着它的父母，亦或是它的爱人。它的灵魂似乎冲向了天空，回顾着残忍的世间，回忆着幸福的从前。它断却了如丝如缕般的思念，转身飞向遥远的天际，前往美丽和平的天国，它似乎要向天神诉说人间的哀苦。终于，它停止了生命的抽搐……

    枯黄的草原上血流成河，安汉两国士兵的尸骨交错，掉落的兵器依旧无情地刺痛人们的心。这里似乎是人间的炼狱，尽管阳光如何灿烂，这里依旧是凄凉与黑暗。安营里敲响了鸣金的声音，这声音绵远悠长，深深地进入每个人的心中。安军撤退了，然而汉军却依旧停留在战场上，庞大的开明县中传出了一道命令：“留守战场，伺机追击。”安营收去了安扎的营房，缓慢地离开了主战场，默默向后退去。战马扬起了无边的尘土，给汉军留下了无边的黑暗。

    突然，整个汉军猛地冲向安军逃离的方向，马蹄的声音铮铮作响。士兵们手持刀剑，离开了这个无垠的草原，奔驰在无边的山岗中。这是一个天然的迷宫，刚刚步入，这个手拿长戟的将军便感到了一股寒气，这里也许是他将要葬身的地方。两侧是耸峙的岩壁，然而几个地方却有着缓的山坡，他们无法看到坡的顶端，更无法逃离这个地方，军令如山，死无所怨。这里犹如一个墓地，一个个鬼魂在山林间哀啼，一个个冤死的无辜百姓在伺机报复恶魔般的士兵。

    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呼啸着飞向长戟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