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较量

第八十四章

    较量

    张光天从老山民口中得到这一特殊消息，思想中更有了把握。对于明天或者后天到达张宗昌大本营后，如何说话，应该注意什么问题等等做了详细计划。

    因为山里人的待人诚实，第二天一早，张光天在朦胧中被身旁的老人叫醒。

    张光天穿戴整齐，下炕后和老人洗了脸，因为儿子出山去了，家里只有老俩口两人。

    老人陪着张光天吃了一大海碗毛珍子下洋芋。这是自从他踏入黑水峪大约十天来，也是他从进入黑水峪，到狐狸沟和这里每顿饭都吃的。

    这是山里人的主食，他们一年四季都是这样，洋芋蛋下毛珍子。在这种年代，这已经是山里人最好的待客饭食了。

    由于几天的好太阳，山上南坡的积雪基本消化了。

    老人送出张光天，详细指点了上山的路线。要他顺着右手，一直向沙梁子北沟，大蟒河西行四五十里路程，大约半下午或者天黑前就可以到达。

    张光天谢别老人，大踏步向西走去。由于山路难行，张光天怕天黑赶不到目的地，脚下加快了速度。

    他饥了拿块干粮边走边吃，渴了在路边抓一把雪吃上两口，脚下从不敢停歇。

    因为他知道，山里人所说的路程只多不少，十里路甚至是十五里或者二十里。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今天赶不到的话，夜晚就要露宿冰雪之上。

    这原始森林野兽常常出没、活动，如果不慎，很可能要葬腹于野兽腹中。

    因为沙梁子北沟到大蟒河，河床长达四五十里，河道虽然宽敞，但是上游少人居住，只有一条土匪来回路过踏出的一条小路。

    因为大哥什一被张宗昌拉票到今天已经有二十多天了，虽然他们不会对票儿怎么样，但在这数九寒天受罪是难免的了。

    为了少让哥哥受罪，他必须提前一天到达匪巢，这是此行的原因之二。

    对于接受地下党省委指示，说服匪首张宗昌的事情，几天来，他想得很多。他的脑海里常常浮现出省委领导和他谈话时的谆谆教道：对于张宗昌一流，我们要用细致、耐心来争取他们，说服他们。

    为了赶出日本人，打倒蒋介石，我们要争取全国上下每一个人，他们都是抗日、和推翻蒋家王朝的力量啊！

    这时，省上领导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张光天的眼前，他教导的声音又飘荡在耳边。

    由于他初来乍到，对这里的地形很不熟悉，方向很难掌握，又因为太阳南移，整个狭谷整天见不上太阳，并且雪深没膝，行走困难，就是想用太阳定一下方位和时间也是办不到的。

    当张光天走着走着，他猛然抬头看见眼前，右手方向一座孤独，高约数十丈上下，向西方向倾斜的小山顶上有一座玉皇庙。他为此而惊讶，他想，这盖庙的材料怎么上去的呢？

    他欣赏着，走着看着，脚下却不敢停下。

    走着走着，已经过了头道河，来到殷家坪山下。

    他听山里人说，右手山上大约十里路就是殷家坪了。

    张光天偏着头往右边山上看着，脚下始终不敢停下一步。

    他往西走着，走着……二道河，三道河过去了。四道河，过去了。张光天愈加心急，脚下的道路越来越小，走得他满身大汗，棉衣也湿透了。但他管不了这些，只故往前赶去……

    吉人自有福相，张光天终于赶多半下午时间赶到了匪巢所在的深沟。

    他老远对周围的周边环境进行了详细观察，发现这里是一块很大的山洼，河床由西而东顺着南山根。根据河床大小情况看，河水不是太大，就意味着这里已经是大蟒河的上游了。而翻过西边这座大山就要到太白山了。

    他寻沟望去，高大的太白主峰已在眼前。看到这些，他心里有了底细，将身上剩下的十个银元藏在一块倾斜而没有下上雪的大石头下面，用一片石头掩盖好了，这才向前走去。

    因为这里居住着十来户人家，让人看上去似乎显不出多少荒凉。在山洼的东口巡逻的一个小兄弟老远看见来人，他带着童音大声喊了起来：“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修，要想走过去，留下买路钱！”

    张光天老远望见小伙子，并没有答话，脚下不停地往前走着。当他来到这孩子面前，微笑着仔细看去，见面前站着的孩子，大约十五六岁。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张宗昌连这么小的孩子也拉进山里来了。

    张光天来到孩子跟前，简单地询问了孩子和张宗昌的情况，孩子说他叫羊娃，是山外某村人。张光天点了点头，记在心里。过后，他向羊娃说明要见张宗昌。

    羊娃二话没说，头前带路，一直将张光天引到居住在石洞里的张宗昌跟前。

    张光天、张宗昌和夫人小王三个人互相对视了半天，张光天首先看到夫人小王，以及张宗昌。从相貌上看，张宗昌并非恶魔神煞，而是一位相貌堂堂的汉子，不胖不瘦。他的年龄大约和自己不差上下，夫人也一表人才，很是稳重。

    对面的张宗昌对张光天也审视了一会，开始发话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本人古田，”张光天答到，“周至青化人。是前几天拉来的票儿张什一的表弟。”

    “哈哈哈哈……”张宗昌一阵大笑之后说，“古田，你恐怕是世上最愚笨的人了，什一雪前已经跑了，没想到又送来一个表弟。”

    “你可知道我这儿是只许进，不好出呀！要想出去，赎票拿来就可以放人。如其不然，就得撕票。”

    张宗昌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表示他可以杀人灭口。

    张光天听完张宗昌的话后，也“哈哈”笑了一下，说：“赎票倒没带几个，可是……”说到这里，他停住话语。

    因为天已经黑了，初来乍到的第一次较量和周旋暂时告一段落。

    张光天被推进票房，里面还有一位中年人，也是前几天同哥哥什一一起拉上山的，他是哑柏齐家堡人氏齐凤祥。

    见到同乡，夜晚，齐凤祥向张光天详尽介绍了哥哥什一出逃的情况，报怨他不该自已送上门来替换哥哥。

    对于张光天的到来，齐凤祥哀声叹气。

    作为张光天来说，他很了解同乡对自己的诚心，当然，他不知道自己肩负着更加重要的历史使命。

    夜晚，张光天同齐凤祥进行了彻夜长谈，了解了这里的基本情况。从这里可以直上太白山，因为西边不远处有一处栈道，是上太白山必经之路，如果拆毁栈道，就算神仙也难通过。

    这就是历代各个朝廷无法彻底剿灭太白山顽匪的主要原因。

    这里南面是父子岭，北面四十里地方是殷家坪，殷家坪东北六十多里是老君岭。

    张光天对这里的地形进行掌握之后，利用关在票房的时间，从墙上的缝隙详细的观察着这里的东西南三面地形，如果一但对张宗昌说服无效，他就可以想法逃出虎口，回西安向省委汇报。

    一连好多天，张光天利用和张宗昌谈话来回经过的机会，观察了这里的情况。

    看到居住在这河坝子上的十来户人家，大多数都是住在靠北方向向阳的一面。

    而张宗昌屯居的窑洞却在西北面大山，洞口向东南的地方，半荫半阳。窑洞的外边不远就是大蟒河，也就是大蟒河发源于这里。

    西边沟垴从上流下一股不大的水来，在两丈多高的石崖上流下来形成一个不大的瀑布。在这严寒的冬天，瀑布变成了冰布。

    离洞口大约二十来丈，在应急情况下，顺瀑布边上的云梯可以直上太白山。

    那里还有一处栈道，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场坝东南方向又有一条不大的深沟，大约二十里地，也叫八道沟，流下一股水来。

    这个山梁名叫场上。而窑洞南边方向就是父子岭。

    在张光天和张宗昌谈话的时间，张光天向张宗昌讲解了共产党的方针和政策，对于张宗昌一九三五年追随红二十五军的想法给予很高的评价。劝导他继续弃暗投明，跟随共产党打天下，赶出日本人，推翻蒋介石。

    在长达将近十天时间，在明挣暗斗地较量中，这个顽固不化、思想多变的土匪头子倒有一点松动。

    张光天趁热打铁，在小王的配合下，与张宗昌订下投诚共产党的时间。

    这是张光天刚来不久，在谈话时，看准时机，在张宗昌外出时间，他与夫人小王接上了关系，说明了省委要她配合这次计划的进行。小王记在心里，并告诉张光天，她会按照省委的指示办的。

    然而，就在张光天准备下山，回西安向省委汇报接纳张宗昌这关键时刻，形势急转直下。

    国民党军统西安分处军统特务代号“老三”的却来到这里，从中挑拨离间，对张宗昌说明了张光天的真实身份。并拿着国民党军统的委任状，委任张宗昌以很高的官衔为诱饵，来利用和收买张宗昌，形势对张光天很是不利。

    在这种情况下，张光天清楚的知道，在与军统特务对峙当中，自己很难占到上风，他更清醒的知道，张宗昌扣压了他。

    自己虽然是为了完成党交给的任务，在这里与敌人周旋，但他真正理解了古人所说的天有不测风云的老话。

    眼看张宗昌的话有点退路了，不料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来，破坏了这次说服匪首张宗昌的任务，甚至很可能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在这生死忧关的关头，张光天开动脑筋，利用可以利用的机会，在接触张宗昌手下弟兄时，利用每个时机，不放过每一个机会。

    他见羊娃常常被夫人小王所指使。看来他们很投缘，羊娃也乐意为夫人跑腿和办事。张光天想到他刚来的那天，就是羊娃压他去见头儿张宗昌的，他要在羊娃身上找出出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