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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恶运
十一月将尽,因为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所有农活全部停止,这也是农民们自然而然的冬休时期。
也就快要到腊月了,救济院一切事务也全部安排就绪,院长张季行专等家里车来接他回去。
一个稍微晴朗的一天,半上午时间,太阳才懒懒出现在天空。什一和四责表弟力强赶上轿车向救济院走去,等他们来到下苍峪大坡时,坡上的积雪已被好心地苍峪人和坡底下人扫除去了。
他们两人帮助辕马墩住车下到坡底,在平道上坐上轿车,只求走快一些。
午饭时间,马车来到火烧庄农场总部,当什一和力强将马赶进大院,两人的手脚已经冻得麻木了。
场部留在场内的两位工作人员让进两人,将马卸下牵进槽里去了。
张院长张季行见儿子和内侄力强适时赶车来到,赶紧叫他们围在火旁烤火,一边说起目前的情况。
本来场部在雪前早已安排好放假的事,附近路近一些的员工已经放回去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路途最远,回不去,只好在这里干等车来。
什一和四表弟力强听后只是一陈微笑。什一说:“爹,我本来说雪前来接你回去,怕你没安排好,紧跟着就下了场大雪,又怕下了坡上不去了,只好等到今天稍晴一点才敢来的。”
张季行听了长子什一的话,认为有道理,点着头笑着说:“是那么回事,咱们住在那塬上虽说上下不方便,可有一点最好,就是不怕发大水呀。”他的一席话惹得三个人大笑起来。
这时,总部灶上午饭已经做好,灶管过来叫院长三人过去吃饭。父子、内佬侄三人来到灶房,灶夫老周要给院长三人舀饭,院长不让,但又犟不过老周,三人只好将碗递给老周,由老周一一给大家舀好并递交到每个人手里。
这在老周来说,是他应尽的义务和职责,是他应该做的。留下的场部工作人员因为都认识什一和力强,说话也不存在生涩,大家畅所一言,谈天说地。
直到吃完午饭,三个人回来到卧室休息下来,准备竭一会儿再走。三人又谈论起最近陕西关中的形势来时,什一告诉父亲前段时间听说到红军已经来到西安,正在向西进发。
提起红军,张季行向什一和力强叙说了红二十五军已经来过周至,在终南和马召住了两天,打富济贫,给穷人办了不少好事,下雪前撤离周至,犬大部分从辛口峪向秦岭厚畛子方向撤去了。
一部分向西边眉县方向吉去了。当他问到上海的老二有信来时,什一语言吞吞吐吐,引起他的注意。
他详细追问时,什一才说:“爹,我就是给您来说这事的,……路上我给你说吧。”
张季行听了什一的话后,认为这里不好说,默认了儿子什一的话。这时,他看了下手表,叫什一和力强准备牵马套车,自己整理了些该带的衣物等东西,来到车辆跟前。
力强麻利的套好马,调转过马头,等咕姑夫和表哥上到车上,告别了场部送行人员,力强才抖动了一下马缰绳,枣红马打出一声响鼻,迈开灵巧地步子向门外走去。
因为到县城二曲镇这段路是下坡,加之也比较平光,尽管路上的积雪已经被人踏车压变得光滑,但枣红马刚换的新掌踏在冰雪上面并不滑溜,而且发出一种很有节奏,并且甚是悦耳的响声来,让人听着是那样叙心,似乎是人生最高级的一种享受。
轿车下到二曲镇上,张季行本想在这里给两个孙子买些吃的,但因为下雪太冷,数久寒天,街上也没有人来摆摊了,他只好作罢。随着车向西转向石桥,向候家村方向驰去。
当车走上长益公路,路面也平坦也宽畅多了。这是关中渭河南线最好的路了,老四力强并不随便打马,任由枣红马自由的跑动。
一来可以怕马儿过快的跑出汗来着凉;二来离家只有四五十多里路程,赶半下午就可以回去,所以,他无需吆喝或者赶马了。
张季行和什一父子俩坐在车里,由于天冷的缘故,里面铺着褥子加一套小被子,这是专门给轿车上备用的。
父子两坐在被窝里,盖上双腿。当车过了候家村时,什一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上海的来信,展平后,双手递给父亲。
张季行接过信来,放到被子上面,从上衣口袋掏出眼镜戴上,这才拿起信封看了一会,认出信笺上的字迹根本不是儿子希灏的字迹,但他没有去多想,从里面拿出信纸展开看了起来。
等他看完了全文,心里完全明白了儿子什一要在路上告诉他希灏的事的意思。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地放下信封,从眼睛上摘下眼镜,看着对面的长子什一。
很长时间过后,他的眼睛里浸出一层薄薄地水雾,继而,他从怀里衣袋里摸出家织布手帕来,蒙在眼睛上面。
这时的他内心再一次如同针扎,似如蛇咬。他想起了今年正月在上海第一次见到儿子希灏的情形,那一幕幕似如电影一样闪现在眼前。
他想起了邻回时和儿媳妇绿娥的场面来,绿娥双膝跪地,哭叫着自己这位从没有见过面的阿公。他强忍着内心的疼痛,从心灵深处代表妻子谭氏接受了这位来在千里之外的儿媳妇。
他最动心的是绿娥先他而来到儿子身旁,照顾着光天的一切生活。当他看见儿子希灏的刑伤时,心里的血在流淌,象小溪一样在涓涓流淌。从见到儿子刑伤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他常常在梦中梦见儿子在睡梦中被伤痛疼醒。
轿车轮子碾轧着积雪的路面,发出“咯咯”的声响,和马蹄踏在路面上均匀而有节奏的声音,合成一种好听的声响来。
张季行从脸上拿下手巾,望着对面的长子说:“自从正月我从上海回来,一直到今天,爹一直瞒着你们,因为我不敢、也不愿意给你们说,最怕的是让你妈知道。
我怕她承受不了!灏儿太惨了!他身上的伤让人目不忍睹啊!我看到他是怕我心里难受,忍着疼痛说不疼。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看不下去,也要落泪的。”
此时此刻,坐在父亲对面的什一此时已经无法再听父亲说下去二弟的情况了,他今天才真正明白了父亲的真实内心世界。作为老人来说,不管儿女长多大,他们的心每时每刻都会跟随着儿女,看着儿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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