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sjwx.la
第六十二章
谣传
几天来,救出张光天的消息在谭家寨隐隐传了开来,说三道四的都有,有的说老主人花了两万多大洋,有的说花了一万多大洋;有的说用轿车底整整装了一下,拉到上海去了。
有的说力强同老主人用木箱装着银元,抬到飞机上去了。又有人说,和省主席一起去上海的。
几天来,整个谭家寨上上下下议论开来。
虽然说法不一,但有一点是准确的,那就是张光天救出来了。
在人身问题上说法又出现分歧,有的说,人被打断了胳膊,有的说,上老虎凳,把两条腿给折断了。
不管怎么说,大多数乡邻都报着对张光天的同情和关心,甚至有不少年轻人抱着崇拜的心理。
作为本家的老老少少来说,只当是乡邻的关心而已,无法对乡邻的说三道四作出任何指责。
然儿,早半个月前,上海张光天被捕的当天上午,家里的女人们一连出了几件人们不宜觉察的事情。
原来,早饭时本来心里烦乱的志贞,免强吃了早饭,让婆婆哄上国益,自己拿出针线,坐在天井的青石桌子上缝补衣服。
她刚拿起针线缝补时,手里的针“嘣”地一声,断为两截。
与此同时,志贞心里“格噔”一下。她心里感觉到一种不祥的事情将要发生。
但是,她没有声张,因为这种事情会在身旁常常发生,不足为奇,也不必放在心里。
但是,作为有心记的女人邓志贞来说,她首先想到了张光天的身上去了。
她停下手来,心里很是不快,坐在那里迟迟发起呆来。
她想,莫非是国益他爹出事了!她知道张光天所做的事情的严重性,也常常听到路人说这里国民党杀害了几个共产党人,那里国民党又逮捕了几个共产党要犯。
如果张光天真的应了她的事,那将是如何一种下场,她不敢往下去想了。
邓志贞在那里发呆似的坐了一会,索性站了起来,拿上所有东西,回到北厢房去了。
她放下手中的物件,来到墙跟前站了下来,仰望着悬挂在东面墙上镜框里自己和张光天结婚时的合影照片,默默地流起泪来。
她想到,虽然张光天已经在前年休了自己,可他总是儿子国益的亲爹呀。
他总归跟自己是结过婚的人,并且在一起生活过一段很长时间。她也感觉俩人合不来,也因为他为了革命,才出此下策,才休掉了自己。
老主人张笑仙张季行回家休息了几天,因为天气转暖,农场生产将要开展,提前回火烧庄总农场去了。
老夫人谭氏哄着两个孙子教益和国益,以便金兰,志贞和文迎去麦田薅草。她常常两手拉扯上国益和教益,转南边转北边,但大多数时间是在家里和南边娘家,和大侄子媳妇说说话。
春耕大忙了,村里能够下地的男男女女多数地里去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
这段时间,作为张光天前妻的邓志贞也隐隐约约听到村里人们对救张光天的传闻,特别是对公公去上海回来之后的几天时间里。
他对家人的情形进行了注意,发现公公和婆婆、大哥和嫂子金兰,似乎都在徊避着她。
夜晚,她常常等儿子国益睡着之后,从头至尾思量起家人的动静,特别是正月初十前后,公公和大哥的出出进进使她产生怀疑。
尽管家里两位老人和大哥什一不让她知道此事,但张光天毕竟是自己以前的丈夫,毕竟是儿子国益的生身父亲。
丈夫张光天和严绿娥而是因为革命才走到一起去的,她从来没有怨恨过张光天,也没有恨过夺去丈夫张光天的严绿娥。
她又想起了在上海的张光天来。她看了下怀里的儿子国益,想起了前年,当她生下国益两个月后张光天写给她的休书。
想起了去年三月底张光天在西安砸了戴季陶后,回家来以及走时的情形……然而,这已经成了过去。
“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志贞想了这一句,流下了辛酸地泪水。
她想起了那天四表弟和三哥在轿车上锯板和装钱的事来,当时她虽然没有去到跟前,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要去那里,现在她完全明白了,那是全家正在准备迎救张光天的事情。
她想到自己太老实了,太不管事了,直到至今,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自己一个人还朦在鼓里。
清辛地泪水顺着邓志贞洁白且清秀的面颊流淌下来,她也不去擦它,任凭眼泪自由地流淌去。
很长时间过去了,另一头睡着的文迎已经睡了一会,梦中隐隐听见志贞轻微地抽泣声音,醒来睁开眼睛向油灯处看去,见二娘志贞在哭泣流泪。
她坐了起来,爬到志贞跟前,说:“二娘,您睡吧,时间大了。”
邓志贞听见文迎的话,抬起右手,擦了下脸上的泪水说:“文迎,你睡吧,二娘再坐会儿就睡!”
文迎不放心志贞,披上衣服,挪在志贞跟前,拉过志贞的手说:“二娘,您不要难过了,我知道您在难过我二爸。
我听奶奶说了,二爸已经救出来了,只是身上有些轻伤,很快就会好的!”
志贞听完文迎的话,伸手摸着文迎的脸面,看着这个公公从救济院带回的姑娘,现在已经十三岁了。她长得很俊秀,也会说话,更会疼人。
也因为缘分的关系,她很爱这个文迎。一下子忘掉了自己心中的悲痛,说:“文迎,二娘不难过,我说这年馑也过去了,大家也就有好日子过了。”
文迎听了二娘志贞的话,将头靠在志贞的胳臂上,说:“二娘,这几年太苦了,饿死的人太多了,要不是我爷引我回来,我怕早都饿死了。”
“是呀!”二娘志贞轻轻笑了笑说,“要不是四年大旱,受饥挨饿,咱娘俩这辈子可能还见不着面呢。”
“二娘十五岁过门那年,正是年馑开始的第一年。现在,灾年已经过去了,这下也就好了。”
文迎摸了摸熟睡的国益,微微笑了笑说:“二娘,这下天旱过去了,人也有活命了。国益也慢慢长大了,日子就好过了。”
志贞听着文迎的话,看着这个在张家度过四年大旱灾年,如今已经十三岁的姑娘,微笑了下说:“文迎,去睡吧,明天还要做活呢。”
文迎听话的点了下头,乖乖地去那头睡下了。
志贞看着文迎睡了下去,也把儿子国益放在炕上,用手煽灭油灯,缩身睡了下去。
……
一九三令年,正当大旱肆无忌惮地进行时,谭家寨包括张季行在内的几个大户合伙买下了泥峪河的水,并很快投入修理。
要说泥峪河水原先归渠头村所有,因为村子小,承不起经长修整一些事务,卖给谭家寨。张季行从农场抽出时间和张季庵一同勘察了原来的水渠,两人商量,泥峪山口部分原来的老渠不能用了,要重新修理渠道。
两人进行详细勘测,决定该架水槽的架水槽,一定要修好投入使用。因为农场忙,两人商量,由张季庵主持施工。
因为要凿山打眼架渡槽,用了大约两个月时间,将清凌凌地河水引了下来,解决了全村子的吃水问题。
当水流到村子的时候,全村的不少老人一起拿着瓢盆,来到流入池塘水的渠道,舀着刚刚流下来的泥糊水,有的一边喝一边哭了起来。
“啊!天呐!……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
几天时间里,城外通往城门口的大池塘的水渠旁天天有不少人用木桶或者盆子罐子舀水端水,作为日常生活必须之用,缓解了全村男女老少的吃用所急。
为此,周围几个离得近一点的村子,或者没有吃水来源的村子,也成群结队地过来担挑盆端。
从泥峪河口的塔庙以下的东寨村,东草滩,十家庄,所有渠水流经的村子,整个十里地远,见天都有人取水吃用。直到四年大旱结束,以至解放后若干年,沿途人们仍然用来浇灌农田和洗用。
最新网址:www.sjwx.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