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sjwx.la
第五十一章
车底装了一万银元
四十里路一个小时赶了过来。当力强把轿车赶到徐记车马店大门口停下,张季行下车去叫门。
里面很快传来徐掌柜的开门声响,一股灯光随着徐掌柜的到来照亮了大院。
徐掌柜拉开大门,让力强赶进轿车后,又重新关上,顶好。同张季行一起来到轿车跟前,帮助力强卸下马来,拉进圈里,给马加草加料喂养起来。
车上,力强开始起开车底木板,张季行对徐掌柜小声叮咛,不要打搅家人免得生出事非。
徐掌柜理解他的心意,点头称是,为两人掌灯照亮。
力强和姑夫在车里整装银元,不大时间,两人全部将银元装进皮箱,草草收拾了下车厢,这才回到前面店房去了。
徐掌柜打灯头前领路,来到房间,安顿两人坐下,为两人各沏一杯茶来,也坐在一边说起话来。
问及两人吃饭的事,张季行摆手制止徐掌柜,说晚上就不打搅了,明天早晨做饭就行了。
力强在一旁解开外衣钮扣,从腰带上拔下手枪放在一边,又解开腰带让身子松活松活。三人又说了会话,徐掌柜起身告辞,让二位早点歇息。
送出徐掌柜,力强关紧房门,又用门背后的木棍顶住,回到靠窗的床上坐了下来,把手枪压在枕头底下。
他知道,特别是今夜的安全更加重要,让姑夫睡在墙角的床上更安全。
他打灯在房间两张床下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这才向姑夫点了点头,待姑夫也点了下头,表示可以放心时才上床脱衣睡了下来。
张季行也上到床上,放好皮箱,用衣服盖上箱子,将手枪也放在枕头下面,这才躺了下去。
由于多半天的颠簸,两人一会儿就朦胧睡去。按说这里是很安全的,前进房是店铺。
这是第二进房,后面是车马房大院。正当正月时间,很少有人出门,整个店里只住了他们两人。
`再说这里离飞机场也近,张季行前天已经和省主席约定好了,他不必再去省政府,在飞机场大门外等候就行了。
因为城里没有车马店,从希灏来西安上学至今五六年来,不管老三三候或者老四力强赶车送来,起初就在这里落脚
。徐掌柜人也老实好客,和三候,特别是力强交往很熟。
最近四年关中大旱,张季行作为周至县救济院院长,经长去省政府办事,每次来西安都住在这里,所以,两人由于年龄的接近,话也相对的多了,关系也就更加密切。
`……
乘机
一夜平安过去,第二天早晨起来,徐掌柜在南窗户上伸手敲击两下,喊叫起床洗脸吃饭。
窗下床上还在睡觉的力强听见响声,惊觉地伸手去摸出枕头下的手枪。
他听到徐掌柜的叫声,睁大睡眼向窗外看去,见天已经大亮,这才放回手枪,挺身坐起,揉了下眼睛,向姑夫看去。
见姑夫早已起来,斜靠在枕头上想着事情。
他慢慢穿衣下床,插好手枪,打开门来,见掌柜已经把洗脸水和手巾放在门外,他弯腰端了进来,放在脚底中央。
张季行见力强已经起来,也穿上外衣服下到地上,来到洗脸水前,蹲下身子,摸了下水温,叫道:“力强,快来洗,水不太热了。”
力强赶紧过来和姑夫一起洗起脸来。张季行擦干脸手,看了下手表对力强说:“你去看饭好了没有,好了拿到这里来吃。”
力强明白姑夫的意思,端上脸盆到前院去了。
不大时间,力强和王掌柜各端着碗筷馒头走了进来,徐掌柜叮咛二位慢慢吃,要吃饱吃好,这才退出房间。
力强和姑夫就地蹲了下来,草草吃着、说着今天的事情。张季行交代力强住下来,照看好马,他三四天就会回来。
饭后,他给力强留下一些钱来,要他保管好,回来再清理店钱和其它开销。
一切安排好后,时间快要到了,力强提上皮箱,和张季行向外走去,徐掌柜一直送到外面大街上老远才停了下来。
不大时间,两人来到飞机场大门外面,在靠墙处停住,张季行看了下手表,时间已经九点半钟,想到:邵主席也快到了!
他和力强休息下来。大约十多分钟,一辆黑色小汽车开了过来,缓缓停在张季行面前。
省主席邵力子从车上下来,张季行赶快走了上去,握住邵主席已经伸出的手,相互问候一番,看了下张季行的行礼,满意地点了点头,并肩向机场里走去。
力强提上皮箱跟在两人后面,来到飞机跟前,将皮箱交给姑夫后,退到了一边。
乘客开始陆续登机。
十点钟,机场开始清人,飞机就要起飞了。
力强告辞姑夫和邵主席,来到大门外面,看着飞机徐徐启动,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顺着跑道慢慢起飞,呼啸着冲上蓝天,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向车马店方向走去。
力强一路上左看看,右看看,一连逛了几个地方,见到不少还在饥饿中挣扎的穷人,因看不下去,也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慢慢向回走去。
这时的老四力强心里踏实多了,因为他看见邵主席和姑夫一起上了飞机,飞往上海去了。
虽然姑夫对他介绍这类事情的并不多,他也无需多问,只作为姑夫的佣人和车把式而已。但是他却很敏感,可以断定出事件的大概及发展的方向。
为了二表哥希灏,这些年来,他已经记不起来过多少回西安了。特别是,根本不知道张家在希灏张光天身上花去了多少银钱。
这次上海被捕一事,又要用去一万多银元,这对一个从四年大旱过来的中等富裕家庭来说,已经债台高筑了。
力强想着走着,来到徐记车马店门前向阳的台阶上,因为这时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靠墙蹲了下来,他想晒晒太阳。
这里正在大街上,来往行人也比较多,也很热闹。他看着来往的男男女女,花花绿绿。叫卖声,说话声此起彼伏。
因为过去了很大时间,腿也蹲麻了,他站立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后,向店里走去。
他刚走进饭厅,正想去后边房间休息一会,徐掌柜喊住了他,说:“力强,就要吃饭了,坐下我给你端饭去。这正月里客人不多,咱们就凑合一块吃。”
说着拉力强坐在一张桌前,这才转身去厨房端饭去了。
夫人已经炒好两个菜和每人一碗米饭,放在木盘上,徐掌柜一起端了过来,一一放在桌上,和力强一起吃了起来。他们边吃边聊,徐掌柜说:
“力强,咱们可算是老交情了,这么多年来,你,你姑夫,你表哥几个人确实不错,和我姓徐的常来常往,每次来西安都住我这里,是对我老徐的信任。
虽说灾年已经过去了,麦子还没有打下来,吃的还很紧缺,但我要好好招待招待你几天,等你姑夫办完事回来,我做东,好好庆贺庆贺!”
“徐掌柜,”力强边吃边说,“你太客气了。你可知道我姑夫的为人?他呀,最怕人这样。今天和邵主席去上海,早上他给我交代,回来后给你清帐。”
徐掌柜听见力强的话,赶紧挥手制止,说:“力强,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我不知道老主人和邵主席去上海办啥事,也不管你住几天,我给你免费供应吃喝!”
“好好好!”力强笑着说,“徐掌柜,我可把话说在前头,饭不能太好,你这生意也不容易呀,干吗要这样招待我?如果再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可就不住你这里了。”
徐掌柜笑着看了看力强说:“好!力强,别生气!不了。不了。”
这时,又来了几位客人,徐掌柜站起身来,高声吆喝着走到客人跟前,询问他们要些什么,并请客人坐下。
客人向他说了所要的饭菜,他回到厨房交待了后,提着茶水和杯子过来,给客人一一倒上。
这边的力强坐了会站起身向后屋自己房间走去,他要歇一歇,因为昨天下午颠簸太大,加之晚上没有睡好,这时很想睡一会。
回到后院马房,看了下枣红马,这才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上到床上睡了下来。
西安飞往上海的飞机在西安西郊机场起飞,老主人张季行张志道和省主席邵力子紧坐在一起,两人透过弦窗向下看去,关中美景尽收眼底。作为在西北连任两省主席职务的邵力子来说,他很有一番感慨。
上任甘肃省政府主席对他来说政绩不是很好,由于战乱的缘故,加之甘肃地区贫困,山多田少,土匪成群。
在甘肃的几年时间,他认识了张季行张志道,说来也是老交情了。这时,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想起了自己当初的情形。
邵力子,原名闻泰,初名凤寿、景奎,字仲辉,笔名力子。浙江绍兴陶堰人,清末举人,一九零六年十月留学日本,同年参加同盟会。
一九零七年春天,回国与于佑任等创办《民呼日报》宣传革命,遭到当局封杀,零九年在上海又创办《神州日报》,十月又创办《民报》又遭封杀。十一月,来陕西西安师范宣传新思想被当局驱逐出境。
他回到上海,曾任上海大学代理校长,并同柳亚之发起南社,任《国民日报》总编。
一九二一年加入上海共产主义小组,同年入党。一九二五年任黄埔军校秘书长,次年退党。
一九二七年任国民党司令部秘书长,中国公学校长……他没有忘记,西安之行是他终生最大的耻辱和遗憾。在上海,他与现任市长的吴铁城是深交。
吴铁城,字铁城,广东香山人,生于江西九江,就读九江同文书院,零九年加入同盟会,崇拜比自己年长的邵力子而成为好友,在以后漫长的生活中两人形影不离。
以至邵力子前多年调任甘肃省主席,两人才用公文书信相联络,直到大前年他又调往陕西。
去年一月吴铁城调任上海市市长兼任淞沪警备司令一职。他的上任是因为原上海市市长张群因学生反日运动高涨被迫辞职。
由于飞机要到洛阳机场加油和上下乘客,飞机的降落打断了邵力子美好且遗憾地回忆。
他睁开眼睛,看了下身旁的张院长张季行,说:“张院长,再有三个小时就可以到上海了,此次上海之行使我邵某人感慨良多!……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到上海了。
这次为贵公子之事去上海,也好重游故地了。”
“邵主席,”张季行用手按住对方的手背,动情地说,“真是对不起邵大老爷了,在万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我张某人甚是感谢!”
邵力之哈哈轻笑几声,用另一只手按在张季行的手上说:“志道兄,这也是我份类的事情,有必要谦恭吗?况且你从政这么多年来从没有求助于我,这点代手之劳有何不可?”
飞机停了下来,他们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腿脚,又重新坐了下去。上下乘客结束,飞机又重新起动,发出震耳的引擎轰鸣声冲向蓝天。
张季行是第一次上海之行,他首先认识下面的废黄河,他知道古老的黄河第一次从徐州流入大运河,这是从兰考直接流过来的,大禹治水第二次将黄河从兰考改道向东北方的山东渤海湾去了。
黄河古道映现了很长时间,他却注目的一直看到黄河注入运河为止。
大约下午四点多钟,飞机在上海虹桥机场降落。
两人分先后下了飞机,邵主席基本上和张季行并肩走出机场,老远看见一辆崭新的黑色小车停在那里,邵主席抬头望去,好友吴铁城正在伸手向他们走来。他也高兴得伸手迎了上。
两人亲切握手之后,邵力子转过身来,指着身旁的张季行介绍说:“吴市长,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张院长张志道。”
吴市长礼貌的伸手和张季行握了下手,对邵力子说:“上午接到兄长电话,很是高兴!你我兄弟快有十年不曾谋面了,这回可要多住几天哟!”
“好!好!好!”邵力子笑着说,“故地重游,你我兄弟又可以长谈一回了,有幸!有幸!”
两人说笑一阵之后,吴市长让司机放上皮箱,又请二人上车就坐。等二人坐好之后,汽车慢慢起动开来,向市中心的市政府方向驰去。
车在奔驰,两位好友开心的谈笑着别后十年岁月的坎坎坷坷和离别之情。
对于这漫长的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两人似乎感到是那么的漫长,又似乎不是那么漫长。
说穿了,归结于忙碌二字,是忙碌才使他们感到时间老人并不是那样仓促。
汽车在市政府一里路外的一处住宅前停了下来,司机下车后首先打开付座车门,扶吴市长下车后,又打开后车门,等二位下得车来,从后货箱取出皮箱,跟在吴市长身后向屋里走去。
来到客厅,吴市长先请二位坐下,领着司机走进他的办公间里,让司机将皮箱放了下来。当二人重新回到客厅,他也和司机坐了下来。
这时,佣人不失时机的端着茶水走了过来,为每人面前放上一杯清茶后退了出去。
朋友相会,无话不谈,邵力之时而扯上一句张季行,张季行出于礼貌接上一两句。客厅里,气氛特别容洽,只有司机坐在一旁只故喝茶,从不插嘴。
大约休息一个小时上下,天气慢慢黑了下来,吴铁城抬腕看了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七点,他站了起来,对邵力子和张季行说:“请二位上车,为弟今晚为二位接风!”
邵力子和张季行两人客气一番之后,随着吴市长来到外面,上了汽车,汽车缓缓起动向前驰去。
最新网址:www.sjwx.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