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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返校
自从张光天回到家里,一连三天,在家里坐卧不宁,他的脑子里面时时想着那天民乐园的一幕。
他最担心的是有没有同学被打或者被抓。现在自己还在自己家里,西安的事情自己一概不知。
虽然事前他对各小组,各班级班长千叮咛,万叮咛,作为中山中学生领袖的他来说,这几天他仍然放不下心来。
在家里自已虽然安全,可西安同学的安危情况全然不知道呀。这几天来,白天他不管走到那里,都闷闷不乐。
夜晚他总是翻来复去的长夜难眠。
几个晚上来,他没有脱过衣服。睡不着觉不如起身,来到院子的天井里面,仰望着黑夜中的天际明亮的月亮。
很长时间过去了,张光天终于做出了决定:立刻回去西安。当他作出这个大胆的决定后,脑海里似乎轻松了许多,就连整个人也好象变了似的。
这时,他似乎有了睡意,回到房间,上到炕上,脱去衣服,钻进被窝,很快睡了下来。
直到第二天八点多钟,快要吃早饭时间,张光天才懒懒地醒了过来。他伸了个懒腰后,揉了下眼睛,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很快穿上衣服,下炕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这时,小妹希廷正好从北院灶房给他端洗脸水走了过来说:“二哥,快洗脸吧,就要吃饭了。”
张光天一边答应着一边洗起脸来。
当他擦完脸,走到上房当间的饭桌旁板凳上坐了下来,老母亲也从卧室被希廷扶着走了出来,坐在她永久性靠墙的坐位上面。
她看了下儿子光天说:“灏儿,这几天你坐立不安的,晚上也没睡好。妈知道你心里有事装着,不过,再大的事也不能把身子搞坏了。如果你放心不下学校的话,你就回西安去。那里有事等着你呢。
……走的时候妈多给你些钱,省得你哥多给你送一回去。”
张光天看着老母亲,听见她善解人意、语重心长的话语,说:“妈,我正想给您说呢,……我明天要回学校去了。您老要多保重!”
“妈不要你操心!”老人看着张光天比去年瘦多了,护犊之心尤然而生。又说,“妈只想着只要你能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家里不要你操一点儿心的。”
这时,小菊叶回来挨着张光天坐了下来,仰着脸不住的看着张光天,当张光天发现这个小侄女叶儿不住地看着自己时,伸手去摸叶儿的小睑,叶儿一把抓住他的手,叫了声“二爸”,然后将整个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
张光天伸手揽住叶儿的肩头说:“叶儿,你要好好念书,等你长大了,社会也就平安了。那时候没有战争,社会安宁,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家家安居乐业。”
叶儿摸着他的手说:“二爸,你啥时候还能回来?我想你。”
“叶儿,爸要不了多少天就会回来的,来,和奶奶一起吃饭。”张光天扶起叶儿,把筷子递给了她,自己也吃起饭来……
这时,坐在饭桌另一面的志贞怀里的国益,看见姐姐菊叶紧挨着父亲坐着,停下了吃饭,伸出小手向这边要来,嘴里啊啊地叫着。老夫人,金兰,包括志贞和张光天,希廷,文迎,叶儿都看在眼里。
老夫人笑着对叶儿说:“把你二爸挨紧,看国益咋样。碎人人都有偏心眼了。”
叶儿听奶奶这么一说,理会地将头靠向二爸张光天。志贞怀里的国益更不依了,伸手蹬脚,要向张光天这边扑来,甚至气得要哭的样子。
这时,张光天才微笑着伸手从志贞手中接过儿子国益,疼爱地抱在怀里。
第二天早饭,整个吃饭时间,对面的老母亲谭氏一直注意着儿子张光天的动象。
她似乎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这是一种发至灵魂深处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她放下碗后,起身回到自己卧室,上到炕上,从炕柜里面取出一些银元和钱票来,用手帕裹紧绑好后,走到当间。来到正在放碗,准备起身的儿子光天跟前,把手里的钱递给他,说道:“灏儿,这些钱你顺便拿上,还要用就写信回来,叫你哥给你送去。”
张光天双手接过母亲递给他的钱,装进上衣口袋里,迟迟望着母亲,似乎有很多话要说,过了会儿,他又转身来,向嫂子金兰说:“嫂子,照顾爹妈的事就交给你和我哥了,要请你们多担待一些。”
“你放心吧,”金兰点着头说,“我们会照顾好老人的。”
张光天点了下头又转过身来,面对母亲说:“妈,您老要保重好您的身子,我走了。”
这时,站在身旁的嫂子金、志贞和文迎及妹妹希廷一起看着张光天。
张光天也似乎从她们的目光中看到了什么,他把目光投向志贞和她怀里的儿子国益,伸手抱了过来,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说:“志贞,你要保护好身子,我走了。”
说毕,递过孩子,再次看了看面前的老妈和大家,他看到老人向他挥了下手后,迈步跨过门槛走到天井,一直走过中房,走出前房,下了台阶向街道北头走去。
他没有去北院向大哥和三哥道别,是因为怕他们话多,耽误他的赶路,再者,怕自己感情出了麻烦。
金兰和文迎看着张光天走出大门,这才拿上饭桌上的碗筷等来到灶房,向俩人说了二弟光天走了的事情。
正在北院吃饭的什一和老三二人听说光天已经走了时,赶紧放下碗筷,起身向城门口追去。
他们一直赶到城门外池塘边,又赶到胡同口,向下望去,张光天已经走到胡同下口,两人又顺着胡同往下追去,来到马房处时,从胡同西边坡上爬了上去,站在马房东边的高塄上向东北看去,张光天正疾步如跑的向苍峪方向走去,已经走去很远。两人默默目送着张光天,直到光天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收回目光,转身向回走去。
一路上,张光天从三家庄东边的大皂荚树东向北走到渠头东边,向东北方向的陈家坟斜插过去,再斜插向任家城方向,从南城壕处的小路直下沟底。这是一条塬上通往黄鹿塬下人走的必经之路。
下到沟底,就是坡底下了。从这里可以向东北方向的二郎庙直到哑柏,再从哑柏庵门前走上官道。
张光天一路疾步走着,因为心里有事,他无心去看望路旁所发生的事情。时儿有一两辆黄皮兵的汽车开来开去,扬起浓烈的尘土。
张光天和行走的路人们也无须回避,只是各自走着。也因为大旱灾年已起,整个大地一片空白,没有庄稼,就连小一点的树木也开始枯萎死亡,整个大地失去了绿色,似乎没有了生命。
他一路疾走着,很快来到周至县城二曲镇。他没有进城,而是从石桥拐到城墙南面的路上。这里必竞要少好多麻烦,况且他不进城去买东西。
因为城里门市集中,人员复杂,所有人的出入都得接受黄皮兵的检查。因为他恨透了那些耀耀武扬威的黄皮兵,更见不得那些动不动就动手打人的黄皮兵们。
来到八云塔下,张光天驻足抬头,远远看了看这个北宋年间的建筑,和聊聊几个卖吃的摊子,冷清地摆在那里。很快,张光天收回目光,转身迈步,顺着城墙向东走去。
很快来到东门外的沙河边上,这是骆峪河的河道,因为干旱,河里干枯无水。张光天随着几个路人走过沙河,向黑河方向走去。
因为心里象火样烧着,他急于赶路,一路上跟本不敢停留。他走路的速度是那样快,不时将路人抛在后边。
第二天下午,张光天赶回西安。他没有冒险进城,只是站在西门外老远的地方看着西门口的岗哨。黄皮兵在严察着每个过往行人。
这时,天气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张光天来到住在这里不远处的女同学赵敏家里。当他伸手敲开门后,开门的正好是赵敏。
赵敏看见站门外的张光天,一把把他拉进门里,顺手关上房门。
赵敏知道张光天还没有吃饭,立即找来一些吃的拿给张光天。
让张光天边吃自己向张光天一边说起二十五日那天她们的情况。
等张光天吃完之后,她又向张光天说了这几天来她所了解的一些。据说第二天的四月二六日,敌人出动大批军警和宪兵对整个西安各大学校进行了一场疯狂地搜捕,抓去一百多学生,打伤一千多名。就中山中学也有十多个同学被抓去了。
张光天听完了赵敏的报告,说明他放心不下才提前返回西安就是为的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有同学被捕的话,他就要立即向省委或者关中地下党负责人马文瑞报告,要想法救出被捕的同学。
天渐渐黑了下来,张光天要立即进到城里去,赵敏拦住了他,千万不让他去冒险。说这几天城门口检察的很严格,已经对张光天全城通辑追捕。张光天无柰之下尊从了赵敏的安排。
为了护送张光天进城,在赵敏的精心安排下,两人经过化妆,拌成一对夫妻,来到西城门处,俩哨兵详细盘查了两人一番,才放行俩人。通过西门安全的进到城里。
张光天和赵敏进了门洞,顺着西大街一直向东边方向的钟楼走去。这,天已经完全黑尽,赵敏拉住张光天一只手,绕过钟楼,沿着东大街向东走,拐来拐去,来到张光天家门口,放开了手。
张光天伸手敲响门环,并且喊叫严绿娥的名字。
这时,正准备睡觉的严绿娥听见张光天的声音,赶快来到前门,拉开门闩,看见张光天和赵敏,让进俩人,顺手关上大门,插上门闩,跟随两人回到屋里。
回到后房卧室,严绿娥看看赵敏老道的打扮,绿娥一下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也流了出来。
仨人笑了一阵之后,赵敏叙说了他〔她〕们进城的经过,三人又笑了一会。这时,绿娥耽心丈夫张光天的心才落在了肚里。人也变得好说好笑了,和前几天相比较,真是判若两人。
大家相聚在一起,虽说相隔只有短短四五天时间,却似如几个月,有说不完的话。特别是二十五日民乐园砸戴烧车那天,严绿娥问到赵敏被冲散后的情形。
赵敏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她和绿娥带领各自的人员向外推拥着卫兵,看到张光天和他的二十个人已经全部撤出会场。
紧跟着,洪水般的人流涌了出来,连同她们一起卷进人流中去了,她们不自觉地混杂在拥挤的人群当中,向东门方向跑去。
严绿娥听了赵敏的简短叙说,松了一口气说:“好啦,只要大家都没有事,我的心也就放下一半了。”说完看了下手表,又惊讶地说,“呀,都十二点钟了,快睡觉吧,我都困死了。”
起身去给光天打扫另一间床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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