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930；第十八章建立联络处

第十七章

    一九三0

    新的学年开始了，在第二星期的一天上午，张光天去了一趟省委，找到省委秘书长南汉宸。

    南汉宸热情地接待了张光天，并且祥细询问了张光天有关事件。

    张光天没有忘记去年腊月，他们十多个人在周至县“五凤楼”宣传抗日，掀起周至抗日运动，被周至县教育局局长赵寿祺对他们的无礼对待。

    张光天向南汉宸汇报了去年腊月在周至时宣传抗日，激发群众志气，受到周至县教育局局长赵寿祺的非法刁难和殴打，致伤多人的事件。

    南汉宸秘书长听取了张光天所反映的情况，安慰了张光天一番，并安排让张光天立即写了一份申诉状，由他安排，向陕西省法庭起诉赵寿祺，对其进行依法裁定，撤销了赵寿祺周至县教育局局长职务。

    然而，此时此刻，张光天根本不知道南秘书长是共产党早已经潜伏在国民党陕西省政府内部的共产党，为陕西省委提供了重要情报。

    ……

    去年春天全市的大规模游行示威，张光天表现出了一位青年人的意气，作为秘密隐蔽在中山中学的史克寿密切注视着张光天的一言一行。发现张光天很有号召力，就连班上几位女生也常常追随着张光天，特别是严绿娥和赵敏、田莉。

    史克寿准备接纳张光天为共青团员，加入CY组织。他在与团省委接触时汇报了张光天的表现情况，得到了团省委的肯定。

    因为史克寿和张光天同住一处，又是隔壁相邻，又是同班，接触很方便，在长期的交往之中，肯定了张光天据有的进步思想之后，到第二学期中期，他以介绍人的身份，将张光天领到团省委办公处，在团省委领导安排下，正式接收张光天为共青团员。

    张光天站立在悬挂在墙壁上的团旗前面，目望着黄色团徽，高举右手，紧握拳头，向团旗宣誓。

    “牺牲个人，努力革命，尊守纪律，严守秘密，永不叛党。”

    当张光天跟着团委负责人向团旗宣誓结束的一瞬间，张光天的大脑似乎注入了一种精华，一种二十年来没有的感觉。他高兴得无于伦比，心里一直念叨着：我是一名共青团员了！

    他不知道如何和史克寿走回到住处。

    由于蒋介石对共产党大肆剿灭，对外勾结，出卖主权，全国学生运动日见高涨。

    史克寿接到团省委指示，带着张光天去了一趟省委。见到团省委负责人，负责人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对张光天正重的说：“张光天同志，根据你的表现，团省委决定，任命你为中山中学团委委员兼任纠察队长。

    以后革命的担子会很重，革命的道路会很长，作为中山中学的学生领袖，团省委希望你能带好全校七百名学生。”

    张光天听完省委领导语重心长的话语，果断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

    一九三一年九月八日，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发起侵略，中国驻军奋力还击。

    “九•一八”事件很快震惊全国，全国大中学校掀起轰轰烈烈地反对日本侵略浪潮。

    中山中学在张光天的直接带领和指挥下走上街头。

    张光天和阎明，史克寿，佟士魁，王振起，严绿娥，赵敏，田莉等走在队伍前列，手执标语，上书“把日本从中国赶出去！”“日本人滚出中国！”

    队伍浩浩荡荡从北大街向钟楼会集，他们不断喊着口号，声势之大，震撼无比。

    他们要在钟楼广场集合，游行、示威，去国民党省政府请愿。

    全市大中学十多所全部罢课出动。中山中学走在队伍最前面，张光天不断挥臂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把日本人从中国赶出去！”等口号。其他同学随即响应，声势洪大，震撼环宇。

    在西安街头学生大规模上街游行示威的同时，渭南，宝鸡几市也同时发起学生罢课，上街游行示威运动。全省学生运动的浩大声势振荡着省政府机关首脑。

    ……

    根据全国学生运动的不断发展状大，省委不断调整陕西省学生领导方面的部署，对各大中学进行了工作方面布置。

    根据现时情况变化，省委调任马文瑞为关中南路特派员，兼任关中区委交通员，秘密约见中山中学学生领袖张光天，传达省委指示，要他尽快组建一个“家庭”，以便及时传达省委指示。同时，马文瑞推荐了他的同班好友严绿娥。

    张光天看着一米八个头，方脸庞的陕北汉子，他一身山民打扮，带着陕北口音，语气大度。

    他听见马文瑞的话语，心里很是平静。

    “光天同志，严绿娥是个好同志，也是最佳人选。”马文瑞看了一眼和自己同龄的张光天又说，“至于房子的地点要求交通方便，又要隐蔽。”

    马文瑞说到这里，看着张光天凝重地表情。

    ……

    当天下午放学后，张光天找到严绿娥，两人在大街上并肩行走着，谈论着。天空美丽地晚霞映照着城里所有建筑，镀上了一层好看的色彩。

    天慢慢黑了下来，严绿娥不时看一眼并列行走的张光天，看着这位比自己几乎高半头的心上人似乎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她想到将近三年来，从她第一次报名那天见到张光天起，她对张光天的气质所倾倒，所吸引。她同时也看得出来，当张光天出现在她们眼前的一霎之间，赵敏和田莉也同样投去了崇敬的目光。

    三年快要过去了，严绿娥默默地在心中爱恋着张光天，呼唤着张光天名字。

    因为他离家远一些，虽然她在生活上用少女的情怀常常对张光天关心照顾，作为青春期的青年男子应该是很敏感的，可张光天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一点爱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等种种事务的关系，他真象古人那样目不斜视了。

    她怨恨过张光天，生气张光天不理自己。后来才听说张光天已经结婚，妻子是位大美人。虽然那样，她从来没有减少对张光天爱慕的心理。

    几年过去了，听说张光天因为和妻子性格不合，结婚半年后就分道扬镳了。她多么希望张光天在这时能向她说一句“我爱你！”也多么希望她能投进他宽敞的怀抱。

    作为大户家庭出身的张光天，自小的严格教育奠定了他青年的性情。他做事负责，为人慷慨，在中山中学将近三年来，深受同学拥护。作为一个学生，他最想到的是读好书，将来为国家出力。万万没有想到，生不逢时，外国侵略，蒋介石与日本人同流合污，对共产党大开杀械，挑起民愤。

    国破家亡，唇亡齿寒，张光天在史克寿进步思想的影响下，依然挺身投入革命斗争行列。

    天完全黑了下来，街上华丽地霓虹灯闪烁着，行人匆匆。

    张光天和严绿娥两人来到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饭馆，找了一处避静地方，这是几年来，它和女同学第一次单独在一起约会。他要了几样菜和两份面食，作为两人的晚餐。

    “省委指示”张光天看了下周围，小声对严绿娥说，“根据形势发展，要我们立即组建一个‘家庭’作为掩护，要求交通方便，又要隐蔽，你是西安人，具备这个条件，越快越好。”

    严绿娥一边吃饭，听完省委指示，默默点了点头，说：“好吧！我随时向你报告。”

    简单吃完晚餐，严绿娥付清饭钱，和张光天走出饭馆，来到大街。

    因为下弦月的缘故，夜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张光天很不放心严绿娥的安全，要送严绿娥回家。

    “我送送你。”张光天说。

    严绿娥听见张光天的话，隐藏在少女心灵深处的大胆情怀一下子崩发出来，这是她做姑娘来，第一次在黑夜和一位男子相处，她心潮澎湃，靠向张光天，大胆地伸手挽住张光天的胳臂，向东大街饮马池家里走去。

    一路上，两人静静地走着，感觉幸福来临地严绿娥芳心嘣嘣乱跳，这必竟是第一和他在一起啊。

    虽然说张光天具有的气质感动着她，吸引着她，那只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今晚和心上人并肩而行，并且挽着他的手臂，这是多么的幸福。

    张光天没有回避，他不能回避，这是党交给他工作的起点。

    灯光时儿将两人的身影缩短，时儿再次拉长。

    七拐八拐，严绿娥和张光天两人来到饮马池家门口，严绿娥放开张光天的胳臂，伸手敲打门环。正在屋里和夫人说话的王妈听见敲门声，告诉夫人一声，打着灯出来开门。

    门外的绿娥听见王妈的脚步声响，喊一声王妈，王妈答应一声，拉开门闩，正要说绿娥什么，猛然看见张光天的存在，马上停下要说的话，审视着张光天。

    此时，一旁的张光天看出佣人疑惑的目光。

    “小姐，你们？”王妈看着标致的张光天说。

    严绿娥反映敏锐，答到：“王妈，送我的同学”

    “赶快请同学进屋去。”王妈高兴的说。

    “不了，回去还有一段路呢。”张光天不等严绿娥开口，立即说道，“我要回去了。”

    严绿娥见张光天已经转身，知道他在这种时候更不会多停留一会时间的，随即挥手喊声：“你慢走，再见！”

    第十八章

    建立联络处

    严绿娥和王妈目送张光天走远之后，关门回到屋里，

    夫人见到女儿回来，似乎生气，又似乎爱怜地说：“还知道回来？一个女孩家更深夜晚的跑，成啥体统？”

    “妈，人家有事吗！”绿娥撒娇地对母亲说，“妈，给我找座房子吧。”

    王妈突然听见小姐说要房子，一下想到刚才送小姐回来的同学，心里一下子想到是小姐要结婚了，她伏在夫人耳旁低声说了起来：“夫人，，我猜摸着小姐找下人家了，我刚才看见送小姐回来的男子一表人才，个头比小姐高多半头呢。”

    夫人听见佣人的一番话后脸上现出一阵喜色。心里猛然想到女儿长大了，也该嫁人了。

    这些年来，丈夫整天在外照顾生意，忙得很少回家，自己一个女流之辈，很少顾及女儿的婚事。刚才佣人一句提醒，真的让她心里一沉，该过问女儿这件大事了。女儿是她和王妈一手哄大的，又是头胎，夫妻似如掌上明珠，加上家庭条件的富有，他们对女儿百依百顺。

    “绿娥，妈问你，刚才咋不把他叫进来坐坐？好让妈见见。”夫人高兴地说。

    绿娥听见母亲的话之后，猜想到王妈刚才和夫人咬耳朵保准说到今晚张光天送自己的事情，心里一阵高兴，心想，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便顺水推舟说：“时间晚了，下回我给您领回来让您看看。”

    夫人听见女儿大胆的言辞，心里明白，现时社会变了，姑娘必竟不是自己这一代人了，对于刚才女儿的要求只好记在心中。

    夫人点了点头说：“妈让你王妈明天给你打听打听，或许不会太难。”

    听到母亲的答话，严绿娥刚才微微跳动的心似乎平静下来，想到这件事必竟不是一件小事，但是，当她再一次想到省委指示时，心想，自己还有什么不能承受，自己还有什么不能牺牲。

    严绿娥放下心来，让母亲和王妈早点歇息，回到自己房间，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夫人王妈吃过早饭，让王妈去骡马市买菜，顺路打听一下房子的事情，王妈听到夫人吩咐，挎上菜篮子高兴的向骡马市市场走去。一路上她喜孜孜地面带笑容，总在想着小姐绿娥买房子的事情，那种高兴劲真不亚于夫人。

    她想到小姐自生下地，是她一手带大的，她视小姐为亲生女儿，疼爱有加。如今小姐长大了，已经到了该出嫁时候了，自己跑跑腿，给小姐找座房子，也算做了件好事。

    王妈是个有心记之人，为严家做佣人也有二十年了，出出进进，来来去去，几乎天天来回从这里走过，对这一路孰知肚明，加之她人缘好，总有一些同龄人碰上面要唠叨一阵。

    当王妈一路边走边瞧，来到骡马市时，迎面碰见已经买菜回来张姐，见她满面春风，左顾右盼，老远大声大气地喊叫起来：“大妹子，你也买菜啊？”

    “咳，张姐，你买过了？”王妈停止脚步。

    张姐说：“妹子有啥事高兴得你喜孜孜的？”

    “大姐，”王妈将张姐向路边拉了拉说，“我家小姐要出嫁了，夫人要我出来找一处房子，我这不是正在寻找么。”

    “哎，你算说到地方了，我西邻一家老两口去外地女儿家住了，有半年多了，走时给我留话说，房子有人买或者租住都行，钥匙放在我家，你看合适，咋说都成。”

    王妈一听张姐的话，差点蹦跳起来，更是喜上眉梢。赶紧说道：“张姐，妹子可要真感谢你了！”

    两人又扯谈了一阵，王妈告诉张姐，要她先回，自己买菜回来到房子看看，张姐答应一声，两人各自走了开来。

    张姐向南，王妈向北，王妈来到骡马市菜场，随便买了些蔬菜之类东西，付清钱款，挎上菜篮，径直来到张姐家里。张姐见王妈过来，拿上钥匙，领上王妈来到西邻，打开前门门锁。

    王妈抬眼看去，大门如同一般人家的门面，但是从门上看，这个家以前要比一般家庭富裕一些。

    推开前门，来到院子一看，是一座三间大院，西面是一排三间厦房，里面是厨房，厨具，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再看后面正房，是一座全砖木结构大房，前后跨度大约两丈开外，后面院子也较宽敞。王妈前后看了个仔细，这才和张姐一同退了出来，锁上前门，回到张姐家里坐下，王妈向张姐交待等回去告诉夫人，让她近几天不要远离，随时来给回话。

    张姐答应了王妈，见时间不早，王妈要急着回去，也不好意思再留，起身送出王妈，目送拐过一个街角，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去。

    佣人王妈回到家里，对夫人说起房子的事情，夫人高兴的说：“王姐，这么快就看下了，看来绿娥真有福气。”

    “是呀，小姐生在福中，应该是有福气的，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王妈随和夫人说了一句。

    上午时间快要到了，王妈准备做饭。因为小姐不在家里吃，只剩她和夫人两个人，饭好做多了。有米有面，又有菜，很快做好，用盘端进正房饭桌，请来夫人，两人边吃边说起来。夫人告诉王妈，下午就去看房定事。

    吃过饭后，王妈洗刷锅碗，夫人取来一些钱来，装进手袋里，等王妈过来，一起起身关门，向骡马市方向走去。

    饮马池离骡马市不远，一会儿功夫，两人来到张姐家里，王妈向张姐说明夫人看房的事情，张姐赶紧拿上钥匙，领上夫人，打开门来。

    夫人来到院子，见是一排座南向北主户。前后看了一遍，基本满意，退了出来，来到张姐家里，问起房子价钱，张姐告诉夫人，主人走时说只要有人要，两百大洋定事。

    现时大旱在即，况且主人报的就是眼下行情，夫人也无须讨价还价，付了房钱，对张姐交待，要她将那些大小柜子、箱子、被子等一些搬过来只留下厨房一些东西。

    张姐听完夫人吩咐，心花怒放，哪有这么的好事，满口答应，说：“夫人放心，我把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保你满意！”

    第三天时间王妈买菜路过张姐家时，顺便问了下房子打扫情况，张姐说昨天已经清理完毕，顺便将钥匙交给王妈。

    王妈拿上钥匙，告别张姐，回到家里，将钥匙交给夫人。

    因为事紧，夫人要王妈去找几个人来，将房里房外粉刷裱糊一新，先买了两床被褥、床单之类东西搬到里面。

    当天晚上，小姐绿娥放学回来，问母亲房子的事情。夫人告诉女儿已经准备好了，高兴得绿娥象小孩子一样连嘣带跳，抱住母亲一个劲的恩爱着：“知我者母亲也！”

    绿娥的一句文言惹得夫人和王妈笑了来。

    正好第二天是星期日，严绿娥早上吃过饭后，拿上骡马市房门钥匙，和王妈一同来看房子。

    打开门锁，两人进到院子，一个全新的院落出现在眼前，绿娥一阵高兴。首先推开厨房门进去一看，锅碗瓢盆一应俱全，里外粉刷一新。

    又来到正房，东西两个房间一一看过，更是里外一新，并且床上用品全部配备齐全，她暗暗高兴着。

    她送出王妈，关上前门，又重新回到正房，坐在沙发上面，呆呆地目视前方，想到了几天前张光天对她传达省委指示时，他是那样稳重。省委要他（她）们建立一个“家庭”，要以家庭为掩护，这是多么光荣的任务，又是多么伟大的事业。他（她）们很快就要搬进这里，住进这个院子，住进这座房间，为了革命事业，要在这里住一年，两年，甚至三年，五年。

    并且他们是以假夫妻来居住的，就是她最爱的母亲也不会知道的。

    她爱张光天，是有情的爱这种爱在她的心中已经将近三年了，那是多么漫长的三年啊！

    严绿娥想到这里，抬起头来，站起身来，走到镜子跟前，对着镜子照了一下，用手抹了下头发，这才向外走去，她要去张光那里，赶快告诉他这里的情况，以便省委及时安排。

    她走出前门，顺手锁上，又顺着小巷一直向北走去。

    来到西一路，顺着东西大街向西走去，到了北大街，又一直向通济房张光天住处拐了过去。

    严绿娥猛然出现在张光天房门口时，使正在看书的张光天心里一喜，心想：莫非房子安排好了！他一阵兴奋，赶快放下书本，让绿娥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