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路瑶一心沉浸在往事中，并未细听林夫人关于她儿子的感叹。她离了上房，匆匆往回走，不知不觉已走差了路。

    原来前世我已经死去，还是死于煤气中毒之类，这一年来无数次想过一朝返回，如今看来已然无望。那镜中的第一个画面，无疑是她在这里的未来，天，她居然会有三个孩子……

    园林式院落的确有千回百转的美感，可是路瑶几乎在清醒过来的一瞬间惊愕住，她迷路了。绕着偌大的锦鲤荷塘走了一圈，没有找到出路，居然老天爷还应景的下起了雨。暮春的雨如细丝如牛毛，飘飘洒洒。院子里青苔湿滑，路瑶的一双鞋子没几步就沾满泥泞。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向这边过来了。路瑶从急骤而至的雨幕中发现来人是男子，依照古代规条，她自动自觉的选择回避。她低头缩在一棵玉兰花下，熟料来人却直奔她而来。还未等路瑶看清雨幕中那人的真容，他却讶然的举高了伞，往前奔了两步，却又顿住，微倾了身子好像无比艰难的才开了口，“路、瑶，嫂子……”

    “路瑶，嫂子……”林风远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又见她一副极为陌生的神情，不免有些方寸大乱。

    路瑶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好像从未见过此人，只是听到他的那一声“嫂子”，打量着他恍惚有些面熟的眉眼，不由心中一震，开口便问，“你是竹远的兄弟？”

    “路，嫂子，你不认得风远了？”林风远困惑的看着她，女子一身妥帖衣裙，略施粉黛的面容比往日更加妩媚，峨眉微蹙，烟眸柔弱动人，素手遮额，亭亭玉立。

    路瑶再次打量起这个着深蓝锦袍，自称“风远”的少年。他的名字似乎听过，和林竹远却是完全两样骨格，一双桃花眼，两道斧削眉，身材俊俏，倜傥风流。这样的风姿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心中忽然像飘来一团云絮，只堵得心里迷茫一片。眼下只好不动声色的施了礼道，“不曾想在这里得见，失礼了。”

    “你……”风远犹自还有许多话要说，却见明月和一个小丫鬟赶了过来。

    明月自然认得林风远，此时此地相见也不由一愣，连忙走到路瑶身边举起伞，又折腰万福道，“二少爷好。”

    “噢，明月姊姊也在这里”，风远客气回道，他一直对家中的丫鬟非常熟悉，刚才看到有人躲在树下，还以为是家中小丫鬟没有雨伞避雨。

    路瑶一见明月心中大安，接了明月递过来的纸伞，连忙向林风远告辞。

    “嫂子慢走，风远……”林风远似乎无法继续说下去，路瑶多有改变，没变的地方仍旧是对他的回避。索性连伞也不打，林风远转身狼狈而去。

    路瑶随着明月穿过了一小片竹林，才找到来时的路，她缓缓走着，心里还在对林风远初见之下明显失神的样子狐疑不定。今日的这番相见，他对自己就像早就熟识的样子。难不成也学林竹远，在她穿越来之前见过，尚未及深思，便问起了明月这二少爷的行径举止。

    “二少爷多时没回咱们老宅，听说他随着家里的大船跑运河生意，往南方去的很勤。他从前惯爱拈花惹草，家里的丫鬟哪个他不认得，还有个情痴得为他投了河呢……”

    “可惜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后来听说咱们村上的未嫁姑娘家，他也招惹过几个，二少爷身手不错，会些乱七八糟的功夫，人都叫他‘林二采花郎’……”

    “什么？”路瑶这一下吃惊不小，立马脑补起来--月高风黑夜，姑娘绣房中。瓦片几声响动之下，惊醒了娇贵的小姐，就在这时，一个俊美少年从天而降，可怜的小姐迫于淫威，不得已相从之……

    “太太后来让老爷管教他，于是给他说了亲，人说莫家小姐温文尔雅，说给他呀，真是糟蹋了……”

    明月稳重的外表下，却也潜藏着一颗颇为八卦的心，路瑶在这样的话音里，脑中却闪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片段，渐渐就要连成一个不良的念头，还未最终成型，忽然被一阵诡异的呼声镇住。

    “大香炉，你不能这么想不开啊，华家的小野猫还在等着你成亲呢！”

    “喂，你们猫是不能浮水的呀！可怜一身油光水滑……”

    “快点上来，我再不和你抢鱼吃，亲亲大香炉哎……”

    路瑶她们正经过一个比之方才更小的池塘，听见呼声便疾步走向水边，那只被叫做“大香炉”的猫儿居然扑腾到了路瑶面前，讶异的她默默的看了肥硕的它两眼，本想伸手抱起它来，熟料那猫儿正眼也没瞧她一下，居然昂着头，摆动四肢，从从容容的游走了……

    “喂，怎么又是你，你就不能发发善心，帮本少爷抓住他一回？”林家的河童少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哼道，正要蹚水经过路瑶身边时又道，“你在这里作甚？”

    路瑶一早震惊不断，猫儿是可以游泳的吗？而且这会儿不仅被一只猫儿嫌弃，还被一个小屁孩吆三喝四，顿时动了气，怒道，“关你何事！”

    少年没想到路瑶会还击，啧啧两声，哼道“这么邋遢的一个丫头，也值得大家兴师动众，哼……”少年边说边追着猫儿去了。

    路瑶诧异的看着那少年油腻腻的头发，浑身凌乱的衣衫，居然能被这样形状的一个毛头小子鄙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