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黑夜之爵·艾德雷

    挡住了！

    虽然很艰难，很勉强，但是挡住了！

    那袭来的巨龙，终究未能够跨越这座屹立了漫长岁月的宏伟高墙。

    它撞击在魔力所化的巨盾之上。

    它的头颅在碰撞之中挤压出大片血花。

    骨裂破碎的声音在顷刻间便传遍了整座高墙顶端。而这贪食的巨兽，便也因此而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它还会痛。

    它还感觉得到。

    那些以为自己死路一条的北地战士们目瞪口呆地看向前方，而哪怕是最为特立独行的守夜人，也都忍不住下意识地比起手势祈祷。

    “旧神……是旧神救了我们！”

    他们没有注意到巫尘，因为先前的魔法仍旧正在起到功效。而他们死里逃生，自然也会更加热切地敬拜赞颂着那庇护他们的力量。

    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下意识地跪倒。将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念头，全无旁骛地向着那不得其名的旧神热切献上。

    而另一部分，则发出欣喜的吼叫。他们依旧虔诚，却在敬拜的同时，还朝那正从魔力巨盾上坠落的黑夜之爵挥动手中的剑和枪。

    “滚吧！怪物！”

    “我们不怕你！”

    “旧神在上！你在这里没有力量！”

    他们看着那漆黑的兽物坠落城下。欢呼的号叫愈发响亮。即便是先前那些被恐惧淹没的逃兵也停下步伐，下意识地发出喜悦的声音，一边试图悄悄归队，一边在心底默默祈祷。

    他们都是一样的。

    至少在旧神的愿力潮汐之中，坚守者和逃亡者的差异并不很大。

    因为旧神并不是管理‘胜利’和‘荣耀’的神。而这无主之神，实际上也并不具备干涉信徒的力量。

    它没有思考，没有人格，没有自我意志，所以干涉不了。

    相反，它的信徒们，却可以通过狂热而醒目的行为，反过来干涉到它。

    影响已经爆发。

    那游离寄托于大气之中的无主愿力，正随着这场胜利而汹涌降下。

    信徒们因此而虔诚，虔诚者因此而强大。他们成为了撬棍的支点，而长城本身的力量也受其引导。那么……

    他们要怎样，才能够最大限度的，派上应有的用场？

    ——我想到了。

    巫尘的低语，于隐蔽中再度于墙上墙下的上千人耳中回响。他给出了指令，他要求这支点前往他所期望的地方。

    ——‘膜拜吧，敬奉旧日之神。旧神将掀起暴风，将渺小的爬虫击倒。’

    他的指令化作无形无声的絮语，凭空出现在每一个身上没有确保魔抗的个体身上。而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这积蓄于地，飘散于空的魔力和愿力，都也因此而拥有了新的流向。

    因为指令已经传达。

    而所有在场的信徒，都已然开始下意识地说出指向性的祈祷。

    【伟大的旧神啊，请你掀起暴风，将这爬虫击倒】

    许愿已成。

    巫尘主导了它。

    那被信徒支点所撬动的无主愿力，因此而被作为仪式主导者的他，调度到他所期望的方向之上。

    ——我想要，掌握驾驭风暴的力量。

    他说，他将需求传达。

    而下一刻，伴随着愿力的消耗，他对风息的感知，操纵能力，便于一个呼吸之中获得了急剧的成长！

    各种各样的知识，在脑海之中诞生。

    各种各样的技巧，在思绪之中构造。

    他伸出手，一团格外凛冽的风便沿着城墙魔力盾的抵御方位疾扫而下。而当它在撞击到那正在城下挣扎的可怖巨龙之时，这团汇集的风，便也因此而急剧爆发！

    ‘轰隆——！！！’

    风，灌入了贪食巨龙的躯壳。潜入的过程完全成功，因为这以口代脑的巨龙，不会阻拦任何送上门来的食物抵达自身的肚腹之中。

    它将因此而付出代价。

    它付出的代价，比预想中更加庞大。

    那被巫尘所支配，所引导的无形之风，在此刻化作万千炽烈的气浪撞向四面八方。而魔龙那坚韧厚重的躯壳，便也因此而被撕裂出千百枚可怖的创伤！

    它因此而发出咆哮。

    它随即在城墙下方跌倒。

    大片大片的漆黑物质宛若血液一般从它的残躯中向外溅出。而这场毋庸置疑的压制，便也迎来了更多幸存者的膜拜，以及赞扬。

    他们在墙头尽数跪倒。

    他们发出虔诚而狂热的祈祷。

    他们看见那受创的巨龙仍在蠕动，肢体获得弥补而血液倒流。并于下一刻，有强大的危机感，浮现于天穹之上！

    暴雨降下。

    不是黑夜的暴雨，这一次的雨滴要远比先前更加庞大。伴随着那缠绕在黑夜之爵身周的密集重力雷电，于天幕顶端，一颗又一颗的小型星辰，便在坠向高墙的同时，在天空之中剧烈燃烧！

    是流星雨——也可以说成是陨石轰炸。

    这毋庸置疑的是对群，对城市的歼灭攻伐手段。而它落在单体身上时，却往往会因为威力分散而效果不佳。毫无疑问，只有绝境长城的城墙才是它所想要打击的真实目标。而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想得挺好。

    无论是误打误撞，还是深思熟虑，将城墙顶端那些作为支点的信徒一扫而空，确实能够极大的削弱巫尘的力量。如果它真的成功，那么巫尘唯一的体面离场方式，便是直接了当地落荒而逃。

    但现在……

    指令，已然再度降下。

    【伟大的旧神啊，请你将暴风如箭矢一般投出，将星辰尽数击倒！】

    支点，被再度动用了。

    磅礴的愿力汇集而来，向巫尘揭示着力量的秘奥。灵感和运气都在此刻全面爆发。而于顷刻之间，巫尘便拥有了一项技巧。

    一项汇集了他诸多积累，并获得了充裕外力支持的，战斗技巧。

    他将剑向着上方，以超出任何人预想的方式急速挥出。而下一刻，一道螺旋形状的风暴刃，便狠狠地撞击在了最先坠落的那枚陨石之上！

    他成功了。

    他已知晓，如何动用这股奇妙的力量。而当那枚陨石粉碎的瞬间，那份战斗的技巧，便也终于完整地归属于他。而这，无疑便是一记相当独特的，神秘训练步伐。

    武技，风暴刃，于此刻掌握于他的双手之中。

    而他毫不犹豫，便朝着天空的坠落群星，将剑刃成百上千次地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