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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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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日午时正随着三声炮响以两艘二万斛的大海舶为三艘四、五千斛的战舰及三十条装满了粮食的平底防沙战船组成的船队在西北风的吹拂下扬帆开出杭州湾。只是要维持如此快的船各船舰上的水夫和护卫队员都累得够呛。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除了炊房中的伙头兵准备年夜饭外各船舰上的人都各自的活计在忙顾不上讲究。到了苏州洋的海面上一部分船夫们在舟师的指挥下冒着刺骨的西并风不断升降竹帆;另有人看准各帆的升降在本船转向调头时奔忙于左右两舷迅快地摇动辘轳升迎风侧及放下被风侧的披水板以保证“之”字形走的船只不至于倾斜得太厉害能保持船行的平稳。这天的西北风很盛大海舶和四五千斛的战舰还好些那些只装了一个深鼎、载重仅一二千斛的平底防沙战船行走在这样大的侧逆风中就显得十分吃力。他们为了能跟上林强云的帅船不但所有的船夫都出动了连各船上的数十名护卫队员也被官长们赶到舱面上相帮。

    午时末好不容易到达大江入海口从这里再进入大江肯定没有那么快了既要迎着顶头的西北风又是逆流而上帆是没法再起作用了的。林强云在彭古佬来报告了情况后让他代自己下令各船收起竹帆。往深鼎内加足石炭。以深鼎的力量向上航行。

    大江口内崇明岛上驻守地大宋水军本来有四千人两百多条江海两用地战船他们的职守是控扼通州这一段江面防止金国、北兵(专指江准以北的红袄军)渡江不利于朝庭。另外还兼缉捕水贼、海盗保这一带海面和江面上本朝客货商船的平安。

    十一月江淮制置大使赵善湘将此地地水军勾抽了三千用于封锁扬州那一段江面。这里的兵力就显得极为薄弱。兵力和船只太少他们只能分派出小股船队在驻地上下二三十里的江面上做些常规的巡逻对稍远些地江面和大江入海口还有海面上就无能为力了。

    当日留于水寨里的水军统制黎中复正带了二十条战船履行今年的最后一次巡江任务。

    “那是什么?”中午他们在驻地上游巡逻完返航回去。到了水寨外准备进入时眼睛犀利的了望兵小声惊呼。不敢相信地擦擦双目。在他肯定见到远远的江面上的确是有一片黑烟冒起而且水面上露出了几根桅杆并不是自己看花眼立即从望斗上探出头向下面高叫示警:“快向统制大人禀报有好多长会喷烟的大船正逆流向我们接近距离还太远没法看到他们的旗号。江面上能看到的通州城南江边、城西、城东一带。

    “朱将军。”林强云举着一具尺五长的特大千里眼一边观察一边头也不回地高叫。

    连片的贼兵营帐把静海城围得密不透风千里眼能勉强看到城上竖的旗帜好像还是大宋军的龙旗估计贼兵还没能攻取通州。以陈君华估计如果四城都是这样密集的营帐设立贼兵的总数不会少于三万甚至可能多达五万以上。

    “属下在”已经升为裨将、现时林强云座船舰长的朱焕明应声站到侧边拱手施礼请示:“局主有何吩咐?”

    “我们的大雷神能打到城西、城东两个方向的贼兵营帐吗?”林强云放下千里眼转身盯住朱焕明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以两艘大海舶和三艘战舰上地大雷神。配合抵岸攻击地防沙战船。能将通州南门外的贼兵击溃并封锁住东、西两个方向来援的贼兵吗?因为我们要将一批粮食运进城去然后再上行夺取瓜州的堰闸。”

    朱焕明用千里眼看了一会方回应道:“局主放心。只须将海舶往岸边移近至三十丈左右就足以用大雷神封住此城地西南、东南两角阻止贼人的援兵反扑。若是防沙战船能迫近至距岸十丈以内相信没有什么人敢留在通州城南等死。更不用说会对我们送粮的护卫队有所干碍。”

    林强云:“那好传令下去所有海舶、大舰及防沙战船成一字阵向北岸靠能到多近就进到多近。先集中炮火轰出一条通路然后再向两边延伸打击。击溃正面之敌后立即派人与通州城内的守军取得联系要他们派人出城来运粮。”

    通州是个相当不错地富裕州郡。治下有丰利、石港、余庆三大盐场之利。大江淤积的平原十分肥沃种出的粮食产量比别处稍高了些。再加上历任本地的州官都还算不错故而细民百姓的日子就比其他地方的过得好多了。

    自本朝之前的后周始这里就设了一个盐监也是现时掌理煎盐的丰利监。家里的人忙时方凝也会回家去帮助兄嫂干上几天活计。闲了则在本地到处游荡以义气结交一些朋友交往的大多是些地痞混混之流。在其他农家、盐户的眼中方凝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很受左邻右舍地诟病。他二十二岁投到厢军中应募当兵。累年积升至部将之职。总算有了稍好些地出身并有一份薪饷收入。今年他看上一位锺意的姑娘正准备在年底娶亲成家。没想到李蜂头的贼兵来坏了他的好事。

    方凝一听说通判大人想弃城而逃不由大怒想也不想就带了一帮厢军中地兄弟赶到州衙。他非但将杜通判软禁在后衙里。并逼着杜大人下令将城防事宜都交给自己负责。然后找来城内的各军将领以武力胁迫那些人就范急急安排守城的防务派人到四乡通告让各乡民户入城避难。也亏得如此贼兵将城围上时通州城的防务也大体准备就绪没像百年前一样让人一鼓而下。保得全城上下平安。通判大人就是想走也无路可逃。除非能下决心开城投降那就只有一体出力抗战方有活命地机会。在去解除对杜通判软禁并向其至歉请罪时方凝从郭仲的眼光里能读出他对自己深深的恨意也看出自己今后的境况将会极为不妙暗中也有了自己的决定。

    总算还好李蜂头的贼兵头目也是个没担当的角色。而且他们的兵力也仅有两万多不足三万人还没有能力强攻取下通州草草做了几次攻城地试探后贼兵便只围而不攻了。如此一来倒让方凝这个从无什么战斗经验的军将能带领不到一万五千厢军、民壮与贼兵对垒坚持了一个多月地时间。

    不过现在令方凝头痛的是眼看城里的粮食快完了若是再有一个月没援兵或粮草运入城中的话那他也只好学着别人带军突围而出自求生路去了。

    通州城内的大年初一完全没有过年的喜庆虽然今天的太阳还是像往常一样地高挂在天上晒得人懒洋洋地十分舒服但这个太阳没有给城里人太多的温暖全城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辰时正在南城上巡视的方凝被远处隐隐传来的雷声惊得几乎坐下地去:“大太阳的天竟然会打出这么长的一串雷来是有什么妖孽出世玉帝派雷神诛妖罢?”

    “方将军快看那是什么?”随他一起走的另几个军头指着城南的贼兵营帐大喊道:“天啊怎么有这样的奇事莫不是老天爷眷顾我们通州人平日里积德多……”

    城外的码头方向不断爆开朵朵烟花与这些烟花一起升空的似乎还夹杂有其他看不清楚的物事。牙旗上绣了一个‘宋’字。宋字下有一朵白云……唔好象是人们经常说起地‘宋字白云旗’似乎是一个很出名组合地旗号呐……唉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城上的守将听好了。通议大夫、淮东招捕副使林大人奉圣上敕命赴扬州设坛祈安并放犒军缗钱及送来部分粮草请城内立即派民夫到码头搬运。林大人不能久待。还须马上启程赴扬州公干。”

    “林强云”三字入到耳中方凝猛然想起“宋字白云旗”正是此人双木商行所属镖局打出的旗号不由得失笑道:“总算没在把头搅破之前想起来了原来是‘道门上人’、‘诛心雷’的独家标志我道怎地如此耳熟呢。城下地镖局师傅敬请回复林大人小人等即刻出城搬取粮草不敢延误了林大人的公事。”

    听得下人来报。说是朝庭派出的援兵已经到了城外将围城的贼兵杀得落花流水亡命逃窜。并随同运了一批粮草到来。一天到晚失魂落魄地除了躲在州衙内抖将所有州事都丢下不管没事时就与那些军将、官吏们暗商报仇对策地郭仲马上有了精神。他在慌慌张张地穿戴好衣冠后立即就要到南城外迎接朝庭援兵大军。

    没了安全上的顾虑郭仲的心思好用了他忽然眼珠一转马上想起那个敢于犯上作乱的厢军部将方凝。隐忍了一个多月的仇怨涌上心头:“哼‘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那刻死的贼囚不能就此让他得了固守城池的大功。此刻朝庭大军来解了通州之围还运来了粮草何不趁此时机将其拿下给他安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不就可以报却哪些天困坐丢脸地大仇自己和众位官吏、军将又能脱去弃城出逃未遂之罪的责罚……这可是一举两得地好计呐。”

    派亲信去将那些当初合谋与自己一道出逃的没成的军将、吏员请来郭仲把自己的打算一说十来位吏员和军将俱都鼓掌叫好。商量后立即由军将们招来了各自的亲信带齐人众向南门拥去。

    林强云坐在海舶的主舱房内看着夫子统计好送来的纸呆上面写有各种子窠地消耗量。抖了抖手里的纸有点心痛的自语道:“唉哎没想到我一时大意下的这个命令竟然在一个时辰内就打掉三十多万近四十万贯银钱真是败家子啊。

    走了不到两里搬运粮食的人流就被堵住亲卫们好言劝开一条路让林强云他们走过。

    静海县城南门外上千人把城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呼喝吵骂声乱糟糟的响成一片。

    “通议大夫。提举龙虎山、阁皂山、茅山三山符箓兼御前诸宫观教门事。兼准东招捕副使林大人到。”亲卫们喊出的一大串官名让林强云自己听了都感到有点脸红可他也没办法不这样将所有官名都报出来让人知道地话这个对敌胆小如鼠对自己人却必欲置其于死地的狗官是不会服软的。

    人群让开一条缝中间两伙持刀挺枪的军人横眉怒目相持不下。

    走近了。林强云和陈君华等人才现簇拥着一个五花大绑壮汉地百余名军士被四周的人包围住。间中一个脸色煞白纱帽歪斜样子十分可笑的官员看到林强云和陈君华走进人圈后面还有一队军兵相护似乎捞到了救命稻草般跌跌撞撞地扑到陈君华面前长揖到地:“林大人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且慢你这官儿不要拜错了神呐这位才是通议大夫林强云林大人。”陈君华笑眯眯地向林强云一指粗声粗气地说:“本人么乃林大人属下护法军都统陈君华。”

    林强云和颜悦色地向那官员问道:“这位大人你是现时通州的主官郭仲郭通判?”

    “不敢不敢下官正是通判通州郭仲……”

    林强云听清这人自承是郭仲不待这官儿把话说完脸色一变大喝道:“来呀将这个在李蜂头贼兵还没到就准备带着细软和亲信丢下通州数万人不管的昏官拿下押上船去带到扬州本官要将其交与赵大人按律论罪。”

    林强云的话声一出郭仲“唉”地一声哀叹一声不响地慢慢滑下地。两名亲卫上前架起郭仲扭头便往码头拖走。

    这种情况让正对郭仲和林强云等人叫嚷呼冤的人们一愣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怀疑的眼光里流露出“怎么?如何会出现这种事?”所有地声音顿时消失全场静得落针可闻。还请这位兄弟安心。”

    舰队走后的两刻时辰又有二十条海鹘船出现引起南城外收捡战场的厢兵们一阵慌乱好在船上地龙旗表明是大宋水军。方使那些厢军的情绪稳定下来继续他们的工作。

    靠上码头姗姗来迟的黎中复带了数十水军上岸随意在四处观看。

    已经数十年没真正打过仗了这里弥漫刺鼻地血腥气味先就让刚上岸的人有一种欲呕的感觉。入目那些还没收捡掉的尸体走进了看清腹裂脏出、残肢断体的惨状数十人中有近一半掩住双眼奔回码头俯身猛吐。这种横尸处处、一片狼藉的景象。让黎中复和没跑掉的水军兵将们看得触目惊心腹内一阵阵翻腾上涌。

    好半天过去人们渐渐适应了些。但黎中复对部将们说的话又让人听了觉得有点心酸想哭地味道:“兄弟呀才一百里路的水程我们全部人出尽了死力划桨还是比林大人地舰队足足慢了一个半时辰。难道说我们这些吃皇粮得薪饷花去朝庭无数银钱养起来的大军。真的如此没用么?!万一真有外敌从海上入侵我们能否……唉……”

    “大人不须过于担心我们大宋不是还有林大人他们这样的道门护法水军么。不过属下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外表上看林大人也不过才是二十几岁真的就修成恁般高深的道法了?按说以道法驱使一条小船逆水顶风上行还则罢了这……这数十条船呐让数十条船不用桨橹……这也太过不可思议了吧……”一位部将的话既是安慰也透出极深地疑惑。

    “说的是若非亲眼所见数十条船冒着浓浓的黑烟不用桨橹、不见明轮连人夫也没见几个有谁会相信数十条船包括数万斛的海舶在内船尾部会搅起滚滚水浪逆水顶风上行得这样快。”黎中复走着走着脚下忽被泥块拌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一遍后蹲下身对一个两尺大半尺深的泥坑愣。

    半晌后黎中复方抓了一把松散的泥土抬起头仰望天自语道:“就目光所及处就有密密麻麻多达数以千计的大小坑洞泥松而不实有如犁过耙碎的松土这不像是袍石所击的坑洞也没见他们的舰船上带有砲架及石弹……他们竟然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就将陆上的数万贼兵击溃林大人的水军是如何做到的?”

    黎中复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部将听清!”

    另一个年纪大些的人被怪叫声惊醒左右一看自己是在望台上立即手忙脚乱地解开绵衣向那个吓得不知所措的同伴吼道:“你还什么呆快把长枪拿来。”将内里穿的白色衣衫脱下不顾天寒地冻一把夺过长枪套上白衫递过去说:“快……得得……把……把把这白旗打出去摇……摇……动……得得……迟了……了……我们……们……就成强……强弩……的……箭靶……靶子……了……”

    直至看清江上的船靠到堰上的码头上一队队持弩执棍背了怪样布包扛着木箱的军卒上岸到达望台下这位冻得脸色青的贼兵才在同伴的帮助下穿好绵袍哆哆嗦嗦地向下爬。

    “这些宋军好怪……怪……怎地全都没有披甲戴盔就来参战兄……弟……弟你可看出什么来了么?”

    “是有些怪装备有那么多的手弩却拿着没锋刃的铁棍若是被人冲近了可如何是好啊?”年轻些的贼兵在下梯时看清从下面匆匆跑过的宋兵再将眼光朝半里外建于镇东的自己军营看去。他现向那里进攻的宋兵并不是很多也不过仅六七百人上下。不过宋军并没有向已经列好阵的本军营寨冲击只是列出一种阵势刀盾兵在前防护后面有一批人在忙着往地上摆放些物事。

    这人不禁叫道:“大哥他们在干什么呀几支火把能取暖么好几十个人围上去做甚?”

    “馋虫快下来吧几位军爷等得不耐烦了呢。”大哥抬头叫了一声没敢耽搁对站在面前由一群人护着的两个将军模样的人打躬作揖回答他们的问话。

    下到梯子的一多半透过树隙看到的景象和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把馋虫吓得一下从六尺高的梯上摔下“啪”一声掉落在地的馋虫“哎哟哎哟”痛叫两声结结巴巴地指向自己住着的大营:“大哥呀古怪的天雷古怪的烟雾把营寨击得到处起火……唉我们没地方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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