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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很乐意地被村子里的十来个眉飞色舞的年轻人围堵在饭厅的左角手舞足蹈大讲打老虎、老虎又威咬死野猪报仇到了城中后知州大人挽着林强云披红挂花游街的经过以及整个过程中的各种各样有趣的事。平时他要养牛就已经是付出过人工了以工相抵不是正好。至于收多少钱粮收来的钱粮怎么分配就要偏劳大叔去划算了。”
沈念宗高兴地道:“好你的办法真是不错我从买到牛以后就一直愁刚才和大家商量过了也没人有什么好办法。想不到你几句话就把事情解决了就按你说的来办。”
林强云心道:这个办法当然不会错的了经过几百年总结出来的办法还错得了?正要起身回屋忽然想起明天要做的事情道:“大叔明天我要开始砌打铁炉需要一些砖和几块寸厚的木板。不知家里有没有?”
沈念宗解决了牛的问题低头考虑如何收取用牛耕地的钱粮头也不抬地说:“砖和木板我们家里都有明天我叫三儿、凤儿找出来并让他们跟着帮你做事。另外屋后有几间还没有安上门窗的房子。明天你先去看一下如果可以将里面的杂物收拾一下打铁炉就砌在那儿。”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林强云带领着三儿、凤儿忙得昏天黑地。清理屋子、砌炉、砍树埋桩安铁砧挖掘泥浆池泡黄泥浆。然后挑着箩筐到各家收集木炭。
沈念宗又抽了半天的时间带着强云到那天他来过的山坑内找到了他所需要的绿色的萤石。林强云当时就拉着沈念宗一起拣了一大堆回来。
四五天的时间里林强云和凤儿、三儿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以外都是灰头土脸的。不过总算一切顺利只等过几天炉子阴干后就可以生火开工。
这天早上费心劳力过度的林强云醒来后闭着眼躺在床上不愿起来想多睡一会儿懒觉。
凤儿扯着三儿来到门口把房门拍得“咚咚”直响大声叫:“大哥好起床了。太阳升起好高了啦再睡下去就要吃午饭罗。”
林强云懒洋洋地说:“别吵我还要多躺一刻在想事情呢。”
三儿争辩道:“就是不懂才问的刚才你还不是也问过。”
林强云知道这两个人的性子一争起来没完没了。赶紧抢过话头:“你们不要争了过一两天我们做事的时候不就清楚了。现在我来教你们做炼钢铁的坩埚都给我认真地学会了以后这些杂事全要你们来做的。凤儿你争取这几天抽空天把山都的衣服做好我一有空闲就送去给他。接下去田里的事一忙起来大家也没有时间了。”
衣服、尺二大的小铁锅、苎麻囊袋里装着的四十斤糙米、一小布袋盐还有两个大瓷碗放在呆坐在草铺上山都的面前。
看着这一堆东西山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站直身体揉揉红的双眼目光一扫林强云他们三人又盯着地上的东西生怕一转眼这些宝贝的东西会凭空消失。
许久紧张的蹲下身子慢慢地伸出手触到小铁锅又飞快地把手缩回。数次之后才慌乱而小心地端起小铁锅走到一角把铁锅放下。似乎觉得不妥当又拿了起来。走到另一角放下觉得还是不行又拿了起来。几次也找不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方摆放铁锅在原地转着圈子东张西望。
这些东西全都珍贵得要命山都听父亲说过从前自己这一族曾经有过好一个锅是铜的。后来和到这一带来抢猎场的恶人(盘瓠蛮人)打仗失败了不但自己族的人被打死很多猎食场被抢去。族人们逃走时来不及带走的锅和其他的珍贵的东西也被夺走。
自己族中的人少了那些金(属)器以后不但生活极为不便而且连打猎也越艰难起来人也越来越少。
三儿和凤儿只是站在那儿一脸严肃地呆呆看着。不由笑起来:“你们怎么用这种眼光看我?山都饭煮好了你就吃罢还等什么?”一边说一边朝山都比划着吃饭的手势。
山都听到林强云的话还有听没有懂的看林强云做了个往嘴里扒东西的吃饭手势后明白了过来。一下子真有如死囚在断头台上得到了皇恩大赦急不可待地伸手就朝锅内的米饭抓去。他的手才伸到锅里“哇”地一声又飞快地缩回来放到嘴边呼呼直吹其间还不舍地把粘地手指上的饭粒送入嘴去饭粒的香味惹得他不往皱脸挤眼地做鬼脸。
这一下三个人都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就连山都自己也是皱起那张丑脸露出一口白牙嘿嘿傻笑不止。
山都很不习惯地穿上麻布衣服一路扭扭捏捏地跟着林强云他们三个人舍不得离开直到横坑村的山谷口这才依依不舍地站住脚。
林强云看看山都从他的眼睛里面读出了许多依恋。朝他挥挥手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放慢讲话的度说:“你回去吧等我安定下来后再叫你到村里来住跟着我学些能做的事。再不要去过你们原来那种临时找东西填肚皮的生活了耐心点等着。”
也不知道山都是否听懂他眼中滚下两行泪珠扑到林强云的面前跪下仰起头拉着他的长衫下摆不放。
林强云“唉——”长长地叹息把手放到山都的头上轻轻地抚摸一时也无话好说。
就这样呆了好一会儿山都突然俯伏在地“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爬起来抹了一把泪水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静静地看着山都渐行渐远的身影林强云呼出一口长气收拾起沉重的心情小声说:“我们走吧。”
凤儿问:“大哥你以后真要接山都到村里来住真要让他跟着你学做事么?”
林强云:“是啊你别看山都不会干田里的活计但对山上的情形可是熟得很。”
林强云小心地把坩埚上面的石炭拨开用一根细长的铁钎在坩埚内搅拌。
随着铁钎的搅动坩埚内的铁块在噼啪声中不断爆出金黄色的火花。才一会儿的功夫坩埚内的小铁块被铁钎一碰便碎裂成粉状渐渐地熔化成了粘稠的铁水。那铁水在铁钎的搅动下越来越稀开始出红光。到了后来红光变成刺眼的白色坩埚中的铁水竟然似水一样的滚开了。
眼看铁水开的时间差不多了林强云飞快地用小铁勺舀了几勺拌了萤石粉的石灰倒入坩埚中朝凤儿叫道:“凤儿按我的话做。慢慢地拉风箱只要有一点风就够。慢一点再慢一点。好就照这样拉着不要停还要注意埚底下烧空的地方随时推进石炭。”
三儿探头朝坩埚内看去里面的石灰已经变成一层浓浆浮盖在铁水面上。
林强云不等三儿多看叫道:“三儿拿住钳子。”待三儿接过手后迅地把右手的铁钎换成一把包了猪膏泥的铁棒不停地在坩埚内搅动。
好一会后林强云停止了搅动取过一个小勺从坩埚中打了一小勺铁水倒入地上的小泥槽中。
看看泥槽中的铁水变硬林强云用铁钳夹起软软的铁条放到铁砧上抡起铁锤十几下就将铁条的一头打成长长的方钉。
林强云趁着钉尖还红随着“嘶”地一声轻响钉尖伸入炉旁的一个高木桶的水中。钉尖浸入约有三分在水中四处移动。
待整根铁条都不见红色林强云才将铁条拿到眼前仔细地察看而后放到铁砧上用铁锤在钉尖部位轻轻一敲钉尖弯下。
林强云将铁条放入埚里后取过数十块小片的碎锅铁投入坩埚内用铁棒搅拌然后又用埚内的铁水浇的铁条打成钉钉尖浸水、铁锤轻敲。连续四、五次后那钉尖被铁锤一敲“啪”地一声断下飞走了。不但一见稍有懈怠就大声叱骂连早饭也是一个个的轮着去吃。耽搁的时间稍长一点就沉下脸吓得凤儿和三儿只顾着埋头干活外什么话也不敢多讲喝水、如厕都是一溜小跑着去。生怕一不小心时间稍微拖得长了耽误林大哥的事情又要招来一顿骂。
昨天精炼熟铁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因为林强云告诉他们那只是将已有的铁料经过再一次的熔炼使它更纯、更好而已。
但到今天就完全不同了经过这半天的时间凤儿和三儿才领略到这位林大哥的厉害。别看他平时总是笑容可掬一副弥陀佛笑嘻嘻的样子一旦做起正事来不但自己玩命似地干活而且要求跟着他的人也必须拼命否则训起人来一点情面都不留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幸亏前天夜里林强云就交代了凡是要打铁的时间里一日三餐都是吃干饭而且喝下去的水都变成汗水流掉基本上没有几次如厕喝水所用去的时间也不多。
如果还是像过去一样早餐喝菜粥的话不要说手脚不停地干重活光是如此大的劳动强度两人就不能支持。
凤儿干了一二个时辰以后方才明白大哥为什么说女人不适合打铁。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张嘴说过话。倒不是她转了性不想说话而是太忙了没功夫开口到后来却是累得没了力气有说话的劲还不如留着干活。
她看三儿也是累得浑身大汗大锤放下就一屁股从到竹椅上“吭哧吭哧”地张大了嘴喘气心里很想嘲笑他的没用。可自己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好裂嘴皱脸地把要说的话放到肚子里留待以后再用。
沈念宗来的时候第一把长方形的菜刀已经打好。
看着三个人脸上的黑灰被汗水冲成一道道的白印都是汗透衣衫在聚精会神地工作沈念宗不便打扰他们静静地站在外面观看。
林强云看到了沈念宗笑着对他点点头伸手取下刚淬好火的刀用手指在刀身上弹了几下放在耳边细听又用心察看一番后才用钳子夹着放入炉中炭火上翻来覆去地烘烤。不过就我家的这几亩水田种出来的粮食除了交官府的赋税剩余的一点能不饿肚子就算好的了还说得上什么耕读传家哟。唉!做生意我是不成的为别人管管账目倒还是可以。”
林强云打蛇随棍上要用话把这位义叔套牢:“那我今后做生意时大叔就来帮我管帐好了有你这样会打算的人为我管钱管账我就不用担心了。”
沈念宗神情萧索地淡淡应道:“以后再说罢现在你们三个还是回去洗洗干净然后再吃饭好好休息一下。打铁的活干了一上午想必你们也是又累又饿了。”
林强云说声“好”转过头去对三儿道:“三儿用铁铲把炉条上的铁渣按我教你的方法铲出来丢到炉灰出口那儿。我们收工回去吃饭。”
听到林强云说出可以收工回去吃饭三儿一下子来了劲手脚麻利地跑到炉前干起来。
凤儿听到说可以回去吃饭拖着脚步走到竹椅边也不顾椅上有一层黑黑的炭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万事不管地先休息一会再说。
她能咬着牙捱到现在完全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气势在支持现在一松懈顿时觉得全身的力气一泄而尽瘫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想再动一下。
沈念宗怜惜地看着这个倔强且脾气又大的宝贝女儿心痛不已地劝道:“傻丫头你看看你才干了半天就累成这个样儿!你大哥已经说过了的女孩子不适合打铁就是不听人劝。我看下午不要再来了好好休息一下。以后还是让大哥找些你能干的事情再来做好不好?”
凤儿心里早巴不得以后再不来了可一想到若是就这样干了半天就不能坚持的话不要说别人会怎么讲出什么难听的话就连与三儿斗嘴的时候也无法理直气壮地讲话了。再说了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大哥会怎么看自己。连自己都肯定会看不起这样的人不要说是大哥这样的男子汉了。否则决不可能如男人般的到集市上闲逛。只有在生孩子的时候才能借着坐月子期间得到时间较长的休息也能得到一些照顾吃得稍微好上一点点。
本地有句话说得好:“男人要上墟女人要做妈。”就是这个时代闽西客家人生活中关于赶集以及女人地位低下的最好写照。
这天是三月二十六天气晴朗。
辰时初已经关了门半年多没有开张的胡铁匠铺今天又开门了。不过四丈余宽的三间门面只开了中部的一间。而在店门上端横挂的“胡铁匠铺”招牌表面被贴上了一张书写着“双木刀铺”的红纸遮住了原招牌上的字。另有一根竹竿挂着一串二尺多的炮仗斜立在旁边。因为有了这张红色的字纸和炮仗多多少少让这间店铺带上了一点喜气。
取下的店门板架在条凳上做成铺板摊。铺板上放着数十把各式各样、有大有小、厚薄不一每把刀具靠刃部大半刀身镪磨得雪白铮亮与刀背小半部分的黑褐色形成鲜明的对比黑白分明显得分外吸引人。铺板上有:柴刀、竹刀长方直刃菜刀、圆弧刃菜刀杀猪刀、皮刀和小刀及匕。一百多把刀昨天就由林强云和沈念宗带着村里的三个年轻人连同三儿、凤儿一共七个人挑到了汀州城内。
除了刀以外铺板上还放置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硬木块边上摆着两根宽约半分长约尺半的扁铁丝。
等他们将东西都布置好已是辰时末巳时初街上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林强云从内进走到铺板边对三儿说:“好开始了根全负责敲锣吆喝人一多起来时三儿你就负责表演按我说的将铁丝用刀砍给大家看。其他人帮着看管铺子凤儿负责收钱。记住了砍铁丝的刀是厚口的刀别把薄口的刀错拿来砍。丢脸倒是小事刀卖不掉那才是大事。”
三儿兴奋地道:“放心吧我不会拿错的。我敢保证别人一看到我们的刀连铁丝都能斩断那还不抢着买么?根全点上炮仗把锣打起来声音放大些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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