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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汀州事林岜大人六十出头的年纪五尺多近六尺的个子圆脸粗眉身体有些福于嘉定十七年十二月以右朝散大夫堂除知汀州。
黄生财见到林大人看过来隔着五六步就“扑”地一声跪下俯伏在地:“大老爷在上小人黄坊坂户长黄生财见过知州大人。”
林岜脸露笑容和声说道:“你是黄坊坂户长叫黄生财这名字倒也合你的身份。且先抬头回话。”
黄生财抬起头只是不敢看林岜将目光朝旁边瞄去。
林岜问道:“我听说为害你们村的老虎已经被你们打死了这是真的?”
黄生财伏下身子回道:“不敢欺瞒大人老虎确是被打死了。但打虎的却不是我们黄坊坂的人而是庵杰村横坑的一位年轻公子。这位公子叫林强云是他将老虎打死的。”
林岜问:“你是说老虎是这姓林的年轻公子一个人打死的?那这位林公子人呢他在哪里?快快将他请过来。我要见一见有如此勇力的壮士!”
黄生财小心地回话:“大人我身边的这位沈念宗先生是和那林公子一起的是本县庵杰村横坑人。他们一起来的共有四个人我先去请那林公子等人过来好么?”
林岜不在意地扫了沈念宗一眼说道:“好你快去请那位林公子前来述话。”
黄生财带着林强云、凤儿和三儿走到林岜面前远远地就叫:“林大人我把林公子找来了。”
林强云走前数步躬身拱手为礼道:“林强云参见大人。”
林岜第一眼看清林强云强健的身体一副优悠文雅、从容不迫而书卷气十足的模样就有点喜欢了。再到看林强云完全没有一般山村乡民见官时战战兢兢、畏缩不前的猥琐模样好感又多了几分。此时见他不亢不卑的对自己施礼走上几步执着林强云的手臂呵呵笑道:“林公子不必多礼请问林公子表字如何称呼?你真是庵杰村横坑人?为何你这位叔叔却又姓沈?”
林强云听这知州大人问起自己的表字心中不由一愣暗道:“这时代的读书人都起有表字这自己是知道的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自己取个表字。以后也许能得到他的照应。”
林岜回身在一位师爷手中接过一块红绸和红花在他耳边讲了几句。转过身亲手将红绸斜披到林强云的肩上并将红绸花扎到他胸前。笑着对林强云说:“林公子叫你的几位同伴与师爷先去衙门。你和我一起到大街上走一走也好让这长汀城内的人见识一下你这位打虎的英雄。你放心办了正事后再行安顿一切自有人会打点妥当。”
接下来的事情搞得林强云头昏脑胀烦不胜烦。
进城时先由知州出巡的仪仗前导在喝道声和“当当”的锣声中林岜放着桥子不坐缓步与他在大街上把臂先行。实是给了林强云极大的面子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林岜确实有交好结纳林强云的心意。
摆放着二猪一虎的架子随后跟进。街道两边挤满了人大家都要争相一睹“打虎英雄”和那被英雄击毙的猛虎。
游行到了州衙后林岜大人升堂如仪传令将放置着老虎和野猪的架子摆在门外空场上让人随意参观以显示林强云的勇力。接着照例表了一通“天佑我朝大宋天子圣明才能出了一位打虎英雄令其除去为害本州的虎患”之类的颂词。然后又在众人注视与喝彩赞颂声中当堂付二百贯花红的赏钱。
当然赏钱是付给朝庭行的纸钞“会子”。
再下来知州大人请打虎英雄林强云到内堂述话陪同的还有本州的司录参军和司法参军二位席佐官。
本来应该还有司理参军和司户参军的但因为汀州户口太少所以未设。知州林岜兼了司户司法参军兼司理。可以说本州是林岜大权在握一个人说了算。
林强云跟着林岜到内厅时沈念宗、凤儿和三儿早已在厅中坐了许久了。
见到林岜挽着林强云的手走进厅中沈念宗三人连忙站起来。
沈念宗拱手躬身道:“庵杰村秀才沈念宗带小女沈南凤、侄儿陈三富见过知州大人。
林岜对林强云所说的听得津津有味听到“火铳”两字时更是大感兴趣问道:“火铳这是什么东西竟然一下就将老虎给打死了?”
林强云拿起靠放在三儿椅子边的猎枪送到林岜面前说:“叔父大人请看这就是打死老虎的火铳。”
林岜伸手接过火铳仔细地察看两位参军也围上观看。
这是一把双管铳两根外径六分、口径三分长约四尺的黑铁管并在一起。后部加了一尺长分余厚的铁套用铜焊住连同一些样式古怪的铁制机关一起镶嵌在木柄上。
林强云站在林岜身边指点着火铳的各个部位解释。最后说:“这火铳要先装入火药子弹再扣动扳机使击锤打到子弹尾部引火药将子弹打出就可以击中所要打的东西。假如子弹做得好的话在三百步内可以将二三寸厚的木板打穿。”
林岜将火铳交还给林强云低头沉思了许久脸上渐渐地严肃起来放慢了度正容说道:“我曾在兵部看过‘武经总要’依稀记得我朝有数种火器却没有这样的火铳。这火铳是贤侄做的么?做出一把同样的火铳需要多长的时间、多少钱?还有其他的人知道火铳的事情么?”
林强云暗自思量:“哎哟这事怎么跟他说好呢。这时代连刀都没有加钢打制哪里能找得到无缝钢管啊想做成这样相同的双管猎枪门都没有。但又不能对他讲真话就是讲了真话也没有人会相信。总得有一个说法让他听能够蒙混得过去呀。这可怎么办?还是真真假假的告诉一点所要花的钱多说些让他想叫我做都没有太多的钱省得麻烦。”
他呆了半晌才说道:“做倒是小侄做的为了做这把火铳花了近一年。同样的火铳是没有办法做成的了因为仅有的一点材料都为了做这把火铳用光了。不过简单一点的单管火铳还是可以做的每支需用二个多月大约要三百两的银子。据小侄所知火铳的事除了横坑村的人以外再没有别人知道。”
林岜听完林强云的话后默默地思索了许久才郑重其事地说:“各位这火铳之事关系十分重大。”
林岜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心中却在想:“这么好的事还怕你不答应?!只要你答应了不管是按自己的意愿留在这里做都头还是到大军中去反正这个人是一定要留在身边的。除非他不想做官不不怎么会有人不想做官的呢。别人求都求不到的机会想来这位侄儿一定不会放过的了。”
那里林强云也低着头想道:“怎么办这都头是铁定不能做的军队那是更不能去的元朝的蒙古兵保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自己还是保住性命要紧。管他的为了保命只好辜负这位叔父大人的好意了。”
主意打定林强云装出自认为极诚恳的笑脸:“多谢叔父大人抬举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对不起了。小侄这个人平时懒散惯了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材料。而且目前小侄还不想参军只希望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至于今后想怎么展、做些什么事等安定下来以后再说。以后要是想出来做事时一定会先来求叔父大人安排的。”
林岜一脸的失望之色无奈之下只好用语言抚慰:“这样啊那为叔也不再多事了。今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不要顾虑只管来找为叔一定会尽力帮你的。啊哟差点儿忘了贤侄打的虎和那野猪你打算如何处置?”
林强云:“叔父大人这事小侄早想好了。来这里之前已经答应过两头野猪作为给抬架子那些人的工钱。至于那头老虎就送给叔父作为见面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林岜呵呵大笑:“见面礼?这可不成。先前我是想问清楚了这老虎你若是准备留着就什么也不用说了。如今既然你不是留着自己用为叔将这老虎买下来也省得你还要四处去找买主。一来我见这老虎全身只有腹下一处细小的伤口虎皮肯定完整无缺我很是喜欢;二来么我有一位朋友月前曾委托我帮他留意要找些虎膏、虎骨正好就遇上你打了这头虎。依我看若是拿到行在临安去少说也得上万贯才能买到。在这山乡偏僻之处也能卖上个四、五千贯呢。”
在林岜略停时林强云赶紧说道:“叔父大人请不必见外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侄诚心诚意将虎送给叔父大人聊表做晚辈的一点心意。”
林强云若有所思地问:“一个不大的长汀县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乞丐呀?我看这些人有很多都是年轻力壮的现在有那么多好吃懒做的人吗?他们不会去为别人做工赚取一些吃的?而且听口音他们也不像是本地人呀。官府也不管他们?”
沈念宗不屑地撇撇嘴感叹地说道:“官府到是有个卑田院专门在冬天收留孤苦无依和衣食无着的人到春暖时再让他们自谋生计。听老辈的人说建炎南渡以前官府确是每年有些钱粮拨给也救了不少老少病弱乞丐的命。”
“现时的官府除了派人收税搜刮外哪还有多少钱粮度支给卑田院。以前的州官们根本不付一文听说这位林大人上任后还能按律每年支给一些。那本就少得可怜的钱粮到了卑田院中人口中的十不得一二大部分都被小吏差役们给私吞了。”
沈念宗的一番话总算让林强云对这些乞丐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沈念宗最后总结说:“这些能走到这里的乞丐原本无一不是年轻力壮越过武夷山到达此地留下来的大部分都贫病交加无法再走了。至于那些老少*妇孺可能到此之前还有些银钱家底一旦所带的钱用完后除了乞讨还能怎么办呢?”
沈念宗似乎不想对这个问题讨论下去对两个年少的吩咐说:“凤儿我先带你们去你六叔店中我们就寄宿在他家。你和三儿两个不要到处乱跑千万别惹事。知道吗!”
凤儿拖长声音答道:“知道了爹。我们不会给你惹事的。刚才我和三儿不是老老实实地坐着你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等我和强云把熊掌卖掉了再带你们去街市上走走。”沈念宗转而对林强云说:“安顿好后我们一起去卖熊掌。你先想好打铁铺要买些什么应用的东西卖了熊掌我们再去买。”
林强云道:“打铁要的东西在心中装着呢不知道那里能买到大叔清楚么?”
沈念宗说:“到了我堂弟那儿再向他打听总归能买到的。”
三人听他这么一说忍俊不禁地也笑起来。
沈念宗的堂弟沈念康年纪约有三十多岁脸貌长得与沈念宗有几分相似身材矮了一头却是大了一圈。他在大街靠西端开了一家杂货店卖的是米油盐、针线、瓷器、小铁器和各种日用杂货。
店铺内数个人在选购商品看来生意相当不错。
四人快走到店门前时店内忙碌着的沈念康远远地看到了沈念宗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摇晃着胖乎乎的身子迎了出来口中嘻嘻地笑道:“大哥今天到得晏(客家话迟的意思)了午饭吃了么?快进来食碗茶歇一歇。哎哟这是凤儿吧?两年不见小丫头变成大姑娘了。”
凤儿甜甜地叫了声:“六叔!我们在路上吃过饭了。我叔妈呢?”
沈念康道:“叔妈在屋里头带你堂弟南禄一会儿你帮她带着好让她煮些好菜给你们吃。”
沈念康一面领着四人朝内走一面回头对店中一个二十余岁的店伙嘱咐:“细狗仔用心看好店我带客人进去。有什么事就来叫我。”
沈念康的家是前店后屋的格局转过隔门就是一个院子。
天井后的厅上一位中年妇人手中抱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口中哼着歌儿哄小孩睡觉。
沈念康一进后屋就叫道:“秋云看看谁来了。”
中年妇人秋云看见随后进来的人站起来说:“是大伯!啊还有凤儿呢。快来坐着说话。”
沈念康也招呼着:“来来来先把东西放在一边坐下来食茶。他店内的铁料听说还有上千斤其他应用的东西也有一些有多重我们去看过那不就清楚了。”说完转向沈念宗问:“大哥这位是……”
沈念宗说:“刚才我忘了给你说这位是我新认的侄儿。姓林莲城县人。到山上打猎来到我们村。我们这次带来的熊掌就是他猎获一头棕熊身上取下的。”
沈念康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强云半晌才一脸惊喜地叫将起来:“什么你……就是那位莲城县的林公子打虎英雄呐。哎呀失敬失敬了!刚才街上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庵杰村的人带着一位莲城县过来的林公子到城里来在经过黄坊坂时大神威一举手就打死了祸害那村子几个月之久的老虎。原来是你们呀真是想不到。林公子你可是大大有名的人啊今天我沈念康有幸能认识你这位打虎的英雄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秋云啊快来快来你来认识一下打虎的英雄他正在我们家呐。”
秋云应声从内间敦敦地跑出来口中欢喜地说道:“打虎英雄在哪里哪一位是林公子?这可好了刚才我要带南禄去看热闹没去成想不到打虎英雄却来到我们家里。”
秋云从丈夫怀里将儿子抱下地牵着南禄的小手按丈夫的指示跑到林强云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夸赞道“儿子哎快看看清楚这就是打虎英雄林公子。哎呀想不到勇武过人的英雄这么年轻又长得俊秀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能有这么好的福气嫁到你家呀!真是难为你了怎么就能将那么大的一头老虎都给打死了听说那老虎有上千斤呢。啧啧……”
林强云听到这夸大不实的赞美之词在他们夫妇连珠炮似的话声中欲辩无辞只好涨红着脸尴尬地站起来重新施礼呆呆地立在那儿不知所措。
沈念宗赶紧为林强云解围笑道:“就凭弟妹你?呵呵!这样一双小脚也想抱着南禄上街去和别人挤?不要被人挤倒了踩伤就算是好的了还想挤入众丛中看林公子和他打的老虎啊!”
“好了人你现在也看过了弟妹你还是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六弟、弟妹你们叫他强云就行。他已认我为叔你们也就是他的叔叔、叔妈了别再林公子、林公子的叫倒是显得生分了。”
凤儿也赶了出来将秋云扯了进去:“叔妈走吧他们男人还有事商量呢。”
此时的南宋社会秉承南渡后的宋高宗及当时大部分高官——特别是奸相秦桧的想法认为北宋之亡归结于王安石的新党所奉行的新法。故极力推崇并大行朱程理学。
秋云是个穷秀才的女儿自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出嫁后便成了典型的良家妇女。虽说丈夫是个小商人靠开了间杂货铺谋生有时必需在店内帮忙抛头露面甚至还有上街买菜的时候见识比别的同类女人多了些。但一遇到关乎“三纲五常”也不敢稍有逾越。只好满心不舍地拉着儿子和凤儿一起回房去了。
沈念康迷惑不解地问:“大哥那你们要买打铁铺的东西干什么?我们村中又没有人会打铁会打铁的人也不会到我们村中去。”
“呵呵强云就会打铁他想在我们村中开个打铁铺。六弟你可知道他除了勇武过人之外还得力于身怀宝刀利器。不然如何能将那头一千七八百斤重的巨熊猎杀?!又如何一下就将数百斤的猛虎打死?!”沈念宗很有些得意地说。
沈念康吃了一惊道:“一千七八百斤这么大的熊?难怪你们说带来的四只熊掌有七八十斤重。”
三儿站了起来比划着插嘴说:“可不是那巨熊倒在地上都这么高呢。每个熊掌都有近二十斤重幸好是四个人分开带着才不觉得太重。”
沈念康接着向林强云问:“强云你有什么宝刀利器能借给我看看么?”
林强云探手里取出匕递给沈念康说:“这把匕虽然锋利了一些但还说不上是什么宝刀。只要有打铁的工具我能打制出一样的刀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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