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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笑,看来这身太监服得重点保护,保不准今后能用得上。
马文升腿肚子一哆嗦,直接跪下。我忙上前搀扶,“马大人,您该知本宫乔装来此的用意。”
马文升一愣,旋即会意,趁朝房无人,把我拉进了背人里间。
“马大人,你我皆知皇上主战。兵贵神速,我想知道皇上迟迟不肯出兵的顾虑何在?”
“娘娘,”马文升压低声音,“出征吐蕃势在必行。然臣以为陛下担心我汉军本就盔甲厚重,初春冰冻不易行军,加之高原气候,更难作战。”
“哦。”我点点头,确是此理,如此精密的叛乱时间,果然是谋划好的。
“娘娘请看。”马文升回身拿出一副盔甲,“臣近日来在钻研如何减轻盔甲负担。”
我试着拎了拎缀满厚重铁片的盔甲,微微叹息,平白无故多了几十斤分量,怎能轻盈灵活作战?
回到坤宁宫,倒在软榻上,脑中不断勾画出兵士们在厚实的棉衣外,套上堪称重负的盔甲,熊宝宝般笨拙的造型,艰难行走着……这可不行,我敲敲脑袋,不能改变自然条件,就从那身行头下手好了!
让婵娟备好笔墨纸砚,铺开宣纸,试着设计起新型盔甲。一张张画出,又一张张推翻,气得我几次掰断毛笔,微闭双眼,凝神静气,继续废寝忘食。
直到掌灯时分,我才满意的呼了口气。摸摸早已饿扁的小胃,本想招呼婵娟摆膳,这才发现偌大的寝宫内空无一人。挠挠后脑勺,哎,怎么忘了,刚才,呃,大概6个时辰前的“刚才”,所有人都被心情浮躁的我撵到门外“罚站”去了。
颇为自责的打开宫门,堆出一脸讪笑,希望缓和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深受封建等级观念毒害的奴才哪里敢接受主子的道歉,我很快重新赢得了人心,附加效果是一众宫女太监感激涕零。无语了,什么世道啊,错的明明是我。
刚吃过晚膳,朱祐樘回来了。如今为了打好登基的第一场战役,他连午膳都没时间回坤宁宫和我一起吃了。
如捧至宝的接过设计图,激动得抱起我在坤宁宫里转圈圈玩飞飞。
宫女太监们惊讶到张大了嘴巴,很快恢复视而不见,低头没活找活干的“正常”状态。
“哎呀~讨厌!放开我了!”
“月月,你真是上苍赐给朕最好的礼物!”
“礼物刚吃过饭,转晕会吐出来的!”我发出幸福的抗议。
朱祐樘这才放慢速度,揽我入怀,“有你为妻,朕何其幸也!”
我眼眶一热,忙别开脸,嗔了声“油嘴滑舌”,却在心中感慨,其实是有你为夫,我,张慕晗,何其幸也。
朱祐樘拉我坐到书案旁,细细研究起我的设计图。我简单说了自己的想法,就是以小环紧密编连,像锁一样牢牢箍住,代替原本附缀的铁片。
“好,很好的想法!月月是如何想到的?”
“呃……”我犹豫一下,总不能说年后闲得要死,成天琢磨九连环开发智力联想到的吧。
“不过,这个铠甲有缺点的。”我岔开话题,“喏,你看,锁环相连,过于柔软,对于钝器猛砸,或者利剑,矛刺都无法幸免于难。而且造价高,制作复杂,我怕来不及。”
“不打紧,群臣不知,你也知晓,而今国库尚算充足,造价方面务须担心。至于时间嘛,呵呵,这个锁子甲,我们留给鞑靼,区区吐蕃,哼,尚不需用到!”朱祐樘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莫非,你一直不出兵的原因是在等鞑靼有所行动?”
“嗯,朕原本有此打算,可转念一算,鞑靼绝不会立刻出兵,暴露阴谋的。其实,朕早已命人暗中准备粮草,明日早朝,朕便下旨封马文升为主帅,带领大军前往哈密平乱。”
哦,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自嘲的笑笑,早知道自己的男人是谁了,担心疑虑,根本是多此一举嘛。
“祐樘。”我轻唤着心爱的男人,作势靠近他温暖的胸膛。
“嗯?”
“你好厉害。”说女人愚蠢也罢,白痴也好,其实她们并不奢望自己的男人是无敌超人,拯天救地;却贪心的希望他什么都会,什么都懂,能够轻易帮助自己,为家庭解决各种难题。
“月月何时学会谄媚了?”
“是真的!”我强调,“文治武功,治国平天下,你样样精通,还不厉害?”
“傻丫头,术业有专攻,朕哪里会那么厉害。朕只求尽己所能,安排好每位臣子,让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为国效力,为民分忧。”
“不拘一格,任人唯贤,单此一条,如此胸襟,便非常人可及。”
“即是如此,月月有没有更爱朕,更舍不得朕?”朱祐樘坏坏的说。
“边去,一点正经的没!”我站起身,一嘟嘴。
“普天之下,敢让朕靠边的,只有梓童一人,朕啊,真是把你宠坏了!”
“哼!有种你宠别人去啊!告诉你,只要你有了第二个女人,我绝对会大度的退出,为你们留下完美的二人世界!”我晃晃食指,微眯双眼,“不是玩笑哦,说到做到!”
“朕谨遵梓童教诲。”说着要将我打横抱起。
“不要了!”我向后跳了一步,“早点休息吧,明日还有大经莛呢!你每日早朝、午朝,小经莛的,本就够辛苦了。哎,我看,你大概是历史上最勤勉的帝王了。”
朱祐樘抓住我的手,“月月,苦了你了。跟着我,看似荣光有余,实则宫内外事事操心,倍加辛苦,是朕无能,让你这皇后想不得清福。”
“竟说傻话,跟在你身边,只有幸福,全部是幸福。况且宫中女子所谓的清福,我未必……啊!”朱祐樘趁我放松警惕的刹那,狡猾地一用力打横将我抱起。
“骗子!玩臭赖!”
“嘘——这叫兵不厌诈!”言罢,大笑着抱着我往龙床走去。
我气结,谈笑用兵,算计我于无形,还不算厉害吗?
次日一早上朝时,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国子监祭酒费誾因天寒地冻,奉天殿很滑,一不小心,重重摔在了地上。朝堂之上,御前失仪,加上朝鲜使臣还在,丢了大明国官吏的脸面,罪过可大了去了,罢官免职都是轻的。
费誾瑟瑟发抖的跪地求饶,朱祐樘只是一如往常,温和地说:“费爱卿何罪之有?数九寒天,地面结冰,行走确实不便,是朕考虑不周啊,怪不得卿家。”
费誾感动得热泪盈眶,满朝文武无不为体恤臣子的仁慈皇帝所折服,就连朝鲜使臣也不例外。
婵娟开心的为我讲述着已在宫中传为佳话的故事,我不自然的揉着腰,浅浅一笑,这下子,在人前和我面前,分明就是两个样嘛!
三月初,在哈密战事不明的情况下,鞑靼小王子如朱祐樘所料,举兵侵扰兰州。消息传到朝廷,满朝震惊,无不偷偷感慨,新帝初登大宝,刚除内忧,又有外患,哎,天妒英才呀。朱祐樘神色如常的命兵部尚书余子俊指派合适人选,配以新制的锁子甲,镇守兰州。
午膳时,我见朱祐樘有些心不在焉,便屏退左右,问起原因,“何故面带愁容?巴图蒙克出兵不是在你意料之中吗?而且我听说,这次鞑靼派出的兵力并不巨大,我们早有防备,更是不足为患。”
“哎,朕所担心的,正是鞑靼出兵数量不多。”
我不解,没人打仗不是更好,避免边陲百姓流离失所,饱受战乱。
“朕在想,或许当日真是纵虎归山,而今恐怕要后患无穷。”
我猛然想起朱祐樘把我从巴图蒙克手中救出来的时候,似乎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他什么。
“你承诺给他什么了?”
“没什么。”
“不要瞒我!”
“月月,不是我有所隐瞒,而是真的没什么。说来话长,巴图蒙克本是与万贵妃合作,为了铲除我,才堂而皇之的进入我大明国土。后来,朕也不知为何,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朕与他合作,各得江山,更要求朕他日登基,册封他为达延汗。”
我没有忽略朱祐樘自称的变换,更相信他所言非虚。却隐隐觉得不安,不在于其他,而是我无法从中参透任何,如果我的智商这般悲哀,将来如何呆在他身边辅佐于他,治理天下?
“那,那你当初为何要答应他?”我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缓解心中的尴尬。
“攘外必先安内。”
“扑——”一口人参鸡汤喷了出来,□□啊,惊现□□……
然后,我闭门不出,思索了一下午朱祐樘的话。渐渐明白了一些,巴图蒙克不但背信弃义,能够先后与仇敌合作;更懂得审时度势,没有按约定倾巢而出,以卵击石,如此心思缜密,高深莫测,绝非常人可及。而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下,“攘外必先安内”也被赋予了截然不同的意义。哎,能说什么,一山不容二虎,一世不存双雄,龙争虎斗早已是历史的选择,成为必然……
鞑靼小王子只是小规模出兵,很快被“装备一新”的明军击退了。巴图蒙克既兑现了他与朝鲜、吐蕃的三方承诺,自己损失也不巨大,可以说是全身而退。在政治与战争中游刃有余的男人,怎能不可怕?更何况,他年仅14。
随后,捷报传来,马文升带兵夜袭哈密城,吐蕃番军大败而亡,明军顺利收复了哈密地区。
几乎在同一时间,朝鲜使臣卢思慎请辞。让我喷饭的是,他还厚颜无耻的旧事重提,让朱祐樘收下那几百名朝鲜美女填充后宫。
“佳人似水,弱柳扶风,朕以孝治理天下,如何忍心让她们远离亲人,辞别故土?卢使臣归朝后,转告国王,他的心意,朕已然接受。”
一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天恩尽显。卢思慎只好带着几百名美女和□□皇帝的诸多赏赐,“风风光光”的回到了朝鲜。
据说,他回国后,一本正经的对朝鲜国王说: “先皇帝或于用人,间以私意,今皇帝则铨注登庸一出于正。又性不喜宝玩之物,虽风雪不废朝会,临群臣皆以丧服,惟祀天祭用黄袍,臣等慰宴时不奏乐,不设杂戏,劝花置于床上而不簪。大抵先皇帝弊政一切更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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