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我大步地走着，走出了军医院，走远离了我亲爱的的小雪。我听见她轻轻的抽泣声，我想回去安慰她，但是我没有，我也不能。也许我真的很狠心。小雪，对不起！

    她在日记里写到:小辉，他变了，他长大了。他回到他该去的地方，他回到了侦察连，去吃苦了……

    我回到侦察连，演习已经结束了，一回到连队连长就高兴地说:怎么回来了？在医院多住几天好好养伤！我说那怎么行！我得回来，这里是我的家！连长说:干得漂亮啊小辉，两个上等兵就搞掉了总指挥部，本来已经胜卷在握的自由军一下就乱了阵脚，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啊，最后国军胜利！王成班长也回来咯，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班长说:祝福你，成为一名优秀的侦查兵，然后我们就紧紧拥抱在一起。

    “春雷”演习就像是在宁静的春天投下一颗重磅炸弹，惊醒了那些沉睡在美好日子的官和兵，全军区各单位开始改革修整，军区的天狼特种部队也开始扩招兵源，而我正好撞见了这样的好事！

    那天来了一辆军车，出来一个尉官，连长他当然知道是来选兵去参加特种部队选拔的，就让我们坐上车去训练场地。

    来到训练场，仍然只有我们一个连的人，一个少校就靠在一辆能载8人的面包车上，我们二话不说列好队！然后开军车的尉官说:这就是负责你们体检的首长，由他布置任务，看看你们这帮菜鸟能不能通过！然后开着车就走了！

    一排长说:报告少校同志，尖刀侦察连参加体检人员集合完毕，请指示！少校说:稍息，立正！废话不多说，我现在说任务情况。离这里不远处有条路，具体多远保密，我就在那儿等你们。具体哪个方向我就不说了，现在说参考标志物:一个不高的山丘，边上一个池塘，还有一个帐篷，一辆面包车，一辆军车。你们要在天黑之前到达那里，否则全连都失去参加选拔的资格。都把你们的纸和笔收起来，这点记性都没有还做啥侦察兵，现在出发！我在目的地等你们，哦……忘了告诉你们，途中遇到有哨兵阻拦你们很正常。他开着车走了。

    我们商量着开始出发，于是我们迅速爬上一个山坡，看了看周围，哪有什么路呀！只有绵绵不断的山和丛林，池塘自然是没有的。我们又瞄向了另一个山顶，迅速往上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条路，那个湖、那个帐篷，结果还是没有看到那些所谓的标志物。倒是引来了一些哨兵，他们一路叫嚣着:快快！被抓到的立即退出体检，然后我们就拼命地跑，跑！

    还是有好一些战友被俘虏，退出体检。我们躲在密集的树林里，才逃脱了追捕。他们撤得倒挺快，马上就消失不见。我们爬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坡，终于看到了那个池塘，正待我们准备冲过去的时候，王成班长阻止了我们，他给我望远镜，我看了看，呼！池塘边有个山丘，山丘上全是暗哨，过去毫无疑问是淘汰，山丘边上有个湖，不同的是湖边有一道崖，只有从崖脚潜水过去才能避开那些哨兵的视线被追击。这时候身边的战友已经不多了，许多都被哨兵俘虏了退出体检，只剩下不到两个班的人。没办法我们只有准备武装潜渡，把背囊解下来枪支放在背囊上放入水面，推着就走向水里。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水里居然这么冷！我身下传来刺骨的冷，嘴里哆嗦着，王成就和我在一起，他问:冷吗小辉？我勉强挤出一句话:你……这不是……废话么！

    他看见我嘴唇都冻得发紫，他就说:小辉你不能睡，千万不能睡。我意识都已经模糊了。“你一睡就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你就会死在这里！”我拼命不让自己晕过去，看了看班长，他嘴唇也冻得发紫，但他还在安慰着:“你不能睡……你的……小雪还等着你，你……连长还看着你，拼命啊！”他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看来他也受不了了，我也鼓励着他:“班长，我正烤着火炉呢，好暖和，班长你要不要来烤一下，快呀！”我在他前面拼命浮着水，他也加快了速度。我明白，一旦我停下来我就可能再也无法再次浮向前，而班长也可能因为我停下来而停下来再也不能向前挺近！我一停就可能报销两个人在这里，所以我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拼命向前……浮啊！拼命向前浮……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我们终于到了岸边，我把王成扶上岸就趴在了岸上，不想动！后面的战士还在浮着，我看了看这道崖，好像很长很长！终于过来了，终于过来了！我想仰天长啸，但是不能，因为边上还有没有发现我们的哨兵，一出声毫无疑问就会暴露。而且我们要节省体力，离目的地还有一部分距离。

    我们又继续向前挺近。大家体力都快消耗完了，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脚有几千斤重，肺里觉得没有一丝氧气，但是我们必须向前进向前进。

    要到目的地的那段路特别平，但是我们觉得特别长！又继续走着，每前进一步我就觉得头一阵眩晕，快要倒下去的感觉，但是我不能倒下，班长在后面看着，我一旦倒下他就可能倒下了，或者来扶起我，这样会消耗他的体力，他在新兵连时就教我们不抛弃不放弃，他怎么会放弃我呢。我不能连累我的班长，不然我早就倒下了。我们向前缓缓走着，有几个战友看到了帐篷，心里激动，然后就向前跑，可是他们忽略了他们体力已经透支，一激动再不注意的猛跑，就发觉自己跑不出几步就倒下了，最后不甘心地望着目标在地上挣扎，眼睁睁地退出体检，我调整着呼吸，一步一步缓缓前进，帐篷和车就在前面不远处，可是我走了很久很久。

    终于到了，我就趴在车面前，不想动了，好累！体力透支，再加上潜水时失去很多体温，到现在仍然觉得冷。

    少校带着个眼镜，他发话了:“大家也看到咯，我这辆车只能载7人，所以我只好带前面到的7个人走了，前面的7个，上车。回去收拾收拾，去选拔了。”

    于是我、王成、一班长李华、二牛还有其他的几个人就上了面包车，回侦察连收拾东西。

    我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随便往背包里塞些东西就准备走。我最重要的是小雪，就收了她的照片走了，拿出纸和笔、匆匆写下给她的信:

    亲爱的小雪

    你还好么？这几天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想我？我给你回信了，我很想你。

    我要走了，去参加特种部队的选拔，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会在那里选拔，所以只是告诉你一声，到了那里我会给你写信，到时你就知道回信该往哪儿寄了。

    时间很匆忙，我就只给你写这些了，要记得想我呦！

    我走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别担心我。

    吻你

    我小心翼翼地把信交给了最好玩而又没有通过体检的战友，要他帮我寄给小雪。

    连长大人和全连的同志为我们7个人送行。之前我去问过他:连长，我现在说不想去，还来不来得及？我想留在侦察连，留在您身边。

    他说:如果敌人就杀在你家乡，你说想你爸你就不去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们每个兵都要面对离别，你不是唱＇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温暖的家＇么？听话上车。

    我们7个站在队伍外面，列成一排，而全连集合在另一边，形成一个方阵。连长说:稍息，立正！我和你们说，平时你们一个个都把自己吹成是硬汉，现在到了考验你们的时候了，到了特种大队，别给我装怂炮，别给我丢人！去吧，更加艰苦的训练等着你们，黑色贝雷帽在等着你们。稍息，全连敬礼！

    唰！一阵齐刷刷的声音，全连都把自己的右手用力划到帽边，我们也是。然后连长大声吼着:侦察连……全连一起接到:杀！杀！杀……！然后我们就上车，去往一个不知道的地方受训。

    我记忆里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一个四十左右的老连长，颤抖地举起自己的右手，向这群将要脱离他自己怀抱去接受更加残酷的军事训练的像自己孩子般的兵敬礼，目送他们离去，希望他们去拿到那个所有侦察兵都引以为荣的特种兵称号，去代替他完成他注定不能完成的梦想，不知不觉眼中已闪闪的含有泪花。

    中国人民解放军XXX军特八团，经历了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建国后又多次歼灭顽固的土匪、在共和国历史上出了八个战斗英雄、二十六个一等功臣、三十八名革命烈士。尖刀侦察连，我在部队的第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