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闭上双眼时 最挂念的 也是最想遗忘的（下）

莉莉丝由童靖甫进屋开始，已一直主导着一切。不论亲友们谈及的是什么，她都能举棋若定，将要说的话适时又不失委婉地传达到对方耳中。一句祝酒话，已将当晚的聚会目的带出。

    “来！让我们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靖靖干杯！”莉莉丝说毕把手上的酒干掉，一脸高兴样子，似是真心要为童靖干杯。这样的口脸，较一脸排斥、不悦其实更让人感到恐怖。

    童靖尴尬地随众人举杯。硬挤出来的笑容任何人也看出很不自然。

    乔易连忙举杯道：“童靖虽来自与我们不一样的阶级，但她很乐意，也很有诚意了解我们的生活，正如我也很愿意了解他们的生活。”

    莉莉丝目光如炬，正色道：“我当然清楚她很愿意融入我们的生活。”

    一名亲友掩嘴道：“喔，我们当然也很欢迎她。”

    另一人道：“乔易喜欢的，我们也会喜欢的，哈哈。”

    童靖正也想说些什么，众人面前自动升起一个异样的容器，主菜上来了。

    莉莉丝道：“这道菜是我专诚为今天准备的......”

    童靖按钮打开容器，里面是一团仍在跳动的东西。

    莉莉丝：“以前满汉全席的猴脑，为了保证新鲜，用活猴开脑上碟，既不卫生又不文明。这是我们家厨吸引古食谱改良的培植猴脑。用类种菌法把采自活猴的鲜品培植，用极低温保存脑细胞的生命力，脑浆则加入合成营养剂，保证比原品更有益身心。哈哈哈哈！”

    童靖完全怔住了，但众亲友却一声欢呼，纷纷优雅地把跳动的东西往嘴里送，然后还高呼嫩滑美味。

    童靖忍不住想吐，急忙站起道：“对不起，各位，我要去洗手间！”

    众亲友一起望向童靖，童靖知道自己大失礼仪，但实在无法重新坐下。

    莉莉丝一声不响，挥了挥手，示意乔易陪童靖离开饭桌。

    一小时后，童靖颇沮丧地步出乔家。

    童靖望向乔易，轻叹道：“我令你失望了。”

    乔易柔声道：“怎会呢？别这么说。”

    童靖有点委屈地说：“我很努力了。”

    乔易轻轻搂着她，道：“我知道。家父早死，家母母代父职，管教颇严，有时站在较高的位置，做事会容易过份......”

    童靖吁了口气道：“我明白。”目光到了远方。

    这一个她，也就是高智信探望胖子时，在医院碰见的那个莫名忧郁的童靖。透过他心通，高智信发现了她对富人的反感，却没有发现她隐藏得更深的，内心另一项纠结。

    因为有些东西，连她也不能肯定，或说得贴切点，不敢去确认。

    就在昨天晚上，电视新闻正报道仓库绑票案，并播放了鳞甲人逃跑的片段。

    乔易正在浴室观看新闻，浴室玻璃门原来是一个大屏幕，新闻报道片段都在其上显示。

    童靖坐在自己的床上，乔易在她家度宿，看来已有一段日子。

    乔易抹干身子，裸着上身走出来，他的身体明显经过严格的操练，莉莉丝说的“打猎”，具体内容是什么，童靖其实很想知道，他从来只会说去打猎，但怎样个打法、用什么工具、猎的是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说明。究竟那是否像古时那样拿着□□，在真正的草丛中瞄准动物？还是一切只是虚拟打猎？童靖不知何故，总是不敢细问。（以她和乔易的关系，为什么不敢呢？单是这一点，便可带来新的纠结了。）

    乔易道：“真不敢想像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

    童靖一边看着新闻，一边自己想着事情，没有即时回应。

    乔易上床坐到她身边，柔声问：“你也在为这世界悲悯吗？”

    童靖忽然抬起头来，直视他双眼：“你觉得什么时候我们才可以自由？”

    乔易靠近童靖，声线保持温柔：“怎样才算自由？”

    童靖不加思索地道：“不受人支配，做我们想做的事。”

    乔易想了想，道：“我做的都是我想做的。”

    童靖掩面，把头靠到乔易肩上。

    乔易搂着她道：“而我知道你爱我，所以我想做的，也成了你想做的。”

    童靖低声道：“嗯，但我忽然有点不那么肯定了。”

    乔易稍稍推开她，想看清楚她：“怎么了？你怎会忽然说这些话？不舒服吗？”

    童靖不说话，乔易拿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你清楚的，我俩无论如何也分不开的了，对吗？”

    童靖点头，乔易的唇吻到童靖手上，额上，脸上，嘴上......

    童靖躺了下来，乔易转身压了上去......

    十五分钟后，两人从激烈回复平静，各自平躺着，看着天花板。

    童靖幽幽叹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向乔易。乔易并没有看她，直至她转过身看另一边，他才以奇怪的眼神看她。

    看着灯光下她滑溜溜的背影，乔易只觉得，她这时心里正想着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