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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天愈发的热起来,人们都换上了薄薄的单衣,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即使出门,也是速度快得惊人,相睿聪在御书房里看着奏折,盆里的冰块已经消得差不多,微启的窗子让丝丝热气钻了进来,相睿聪捏捏眉头,他讨厌炎热的天气。
夜色已深,御书房的窗子完全开启,即使这样,热气仍不足以散去,不得已,艾公公只好吩咐又换了一盆冰块,子夜时分,才有了一丝凉风,相睿聪才闭了眸子侧躺在塌上,享受这好不容易才吹来的凉风。
“陛下。”一阵轻微的响声后,阿青的声音传来,相睿聪微皱了眉头。
“何事。”
“陛下,十日前,国公爷在平香溪遇刺,受伤昏迷。”
“呵,只是受伤。”相睿聪缓缓坐起身子,他是多么希望他就那么永远都醒不过来。
“陛下,属下要说的是,三位王爷捉住了那五名刺客,随即当夜,狩猎场总值守雷万金莫名其妙死于非命。”
“什么意思。”相睿聪眸子猛然一冷,就像两把利剑。
“属下去探听过,那五名刺客正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蠢货!”相睿聪猛的一拍桌子,“不是说要干净利索的吗,怎么会有人逃出来。”
“陛下,属下怀疑,是有人蓄意为之。”
“谁!”
“属下怀疑,是国丈。”
“国丈,哪个国丈?是庄文曜吗?他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不是前国丈,是文弘和文国丈。”
“证据是什么。”
“就在三位王爷和小国公去狩猎场的前三天,文国丈曾经去过那里,而且,”阿青有些犹豫。
“说。”
“这些日子来,根据陛下的吩咐,属下仔细查证了前皇后生前的事,发现,前皇后果然是被人陷害的,那人,”
“就是文皇后。”相睿聪眼睛一眯,浑身散发出淡淡的杀意。“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朕的好皇后啊。”
“还有一事。”阿青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说。”
“文国丈这段日子,和那边有了联系。”
“呵,哈哈哈,朕的好国丈啊,已经开始为自己准备后路了?”相睿聪气得笑了起来,害了他最爱的女人不说,竟然还妄想要推翻自己,他就那么肯定自己一定会败?难道?皇陵!相睿聪咬牙切齿,如果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他这个皇帝可就真的当到头了。
“三位王爷如今有何动静?”
“禀陛下,三位王爷没有任何异动。”
“哦?”相睿聪有点想不明白了,如今这般好的机会不利用,他们还在等什么?难道,他们也想和那边建立什么联系?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陛下,属下认为三位王爷如今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暗阁内部现在是一团乱麻,而文国丈是在得知那件事之后,才开始和那边有了联系,想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过,那边也得看他有所表现才行,所以陛下,现在咱们应该以不变应万变。”
“你是说?”相睿聪微凝了眉。
很显然,文国丈为了这条后路,于是他就把这些事透露给了三位王爷,希望的就是自己和三位王爷鹬蚌相争,以此来给那边一个见面礼,而三王此刻虽然知道了此事,但因为暗阁的事还无暇顾及其他,而自己,是绝对不能露出丝毫破绽的。
“阿青,派密刺门的人给朕好好监视着这四个人,包括那边和暗阁的一举一动,朕要看看他们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庄国丈那里?”
“哼,那个老匹夫,”相睿聪一拍桌子,没想到密刺门竟然对一个国丈府束手无策,不,也许可以打打另一个算盘,“去,适时的给那个老匹夫放些消息,关于他女儿的消息。”
“属下这就去办。”阿青退了下去。
“哼。”相睿聪邪邪一笑,想和他斗,那么就不要怪他手下无情,他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庄文曜吧,那人可不是个软柿子随人捏的,不过,那五人是怎么到了文国丈手里的?是他安插在军队里的奸细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真是太可怕了。
三伏是暑气最盛的时候,在人们纷纷避暑的时候,有些地方却依旧如沸水绞动,此时,万俟乐天正窝在梅华阁里,翻翻杂记,品品茶,看看天空,数数云,悠闲得就像湖里的鱼,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的调养,乐天的身子比起以前来好了许多。转眼间,秋天便晃悠着降临到瞿华国。
“阁主。”这日,时蓝脸带喜色,将手里的密信交给乐天。
“瞧把你高兴的。”乐天看罢,心情舒爽得尤如午后的轻风。
密信是时红和时绿送来的,就在昨日,裴阳王爷和双华王爷在瑞春坊见了童承弘和童哲彦,关于暗阁信物的事情好像闹得挺不愉快,这是双方第一次开诚布公的秘密会面,却不知盯着他们的眼睛可不只一双,比如当今,比如文国丈。
“阁主,要不要再煽煽火?”
“不,我们要适可而止,不能让他们察觉出我们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是。”
“还有,过两天就是仙品阁的拍卖会了,在茶楼贴出告知,就说,本次拍卖会将拍卖一幅当年画圣秋昊苍的真迹。”
“阁主,这,秋和乐能答应吗?”
“他一定会答应的,为了查明他师傅当年的死因,他绝对会进宫的。”
“宫里那样的地方他是活不过一夜的。”
“放心,林子真会和他一起进宫的。”
“嗯?林大夫他?”
“你没听说吗?文皇后病了,皇帝都贴出了皇榜,林子真也该动动身子骨了。”
“阁主,那您这里。”
“我这里不碍的,去吧。”
“是。”时蓝退了出去,乐天看着手里的密信,轻松了一口气。
趁这个时候,他不能让事态慢慢平息,而是要不断的加温,不能让它凉下去,秋昊苍的事情,只要他进了宫,“遇见”一些人,事情便会明朗,至于林子真,皇帝是不是真的想治好皇后,知道的人心里都和明镜一般,这些事,到来年夏初便应该差不多了。
剩下的,便是国公府和作坊的事,从来年下半年就应该计划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他们离京,瑞春坊、仙品阁、甘香阁、茶楼还有石祺瑞的事也要好好策划一下,还有小阳子,也是时候让他和他们见面了。
九九重阳节那天,乐天带着时蓝、那扎和一众监视者登山赏菊去了,而茶楼内,一场如火如荼的竞拍正在进行中,秋和乐对于乐天的安排没有一丝异议,当年师傅全家的死因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如今,他们唯一的孩子还活着,那么他便绝不能让他涉险。
林子真答应得同样轻松,按他的说法,此次进宫不只是帮助秋和乐,还有一些他自己的事情要办,乐天知道,无非是神医进宫回来不久便莫名去逝的事,想来也是牵涉到皇家隐秘的,此次,他算是自动送上门的,可他说,绝不后悔。
晴明寺,乐天跪在大雄宝殿,向着金身的如来佛祖许下自己心中的祈愿,同时,他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为了自己的愿望将一众无辜之人送进宫,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不测,他想,他绝不会原谅自己的,只希望佛祖能听到他的忏悔,保佑那些人的安全。
重阳次日,秋和乐便被皇帝的一道御旨宣进了宫,而同时,救治皇后的林子真也揭了皇榜,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宫,之后,他们便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只要调查当年的一些琐事,还要暗中做一些乐天吩咐的事。
而此刻,乐天正在回来的路上,马车悠然,乐天的心却一点都不平静,这是童修德最后一次暗中护卫他了,回去之后,他便要回暗阁总部,他不得不回,他必须得回,也许在这个关头,他们父子还能来得及见最后一面,而且,也有一些事要他从中周旋。
明日起,他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所有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他而去,就像母亲,就像嬷嬷,就像影子,就像郑氏父女,他不由傻傻一笑,想来自己本就是孤星命吧,能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大概也就只能容得下这些居心不良的人了吧。
皇宫,御书房,相睿聪的面前跪着两个人,一个是画圣秋昊苍,一个是神医之徒林子真,他在高兴的同时也有深深的忧虑,父皇在位时,就曾处置了神医,因为他做一件皇家隐密之事,如今他的徒弟进宫,让他多少有些担忧。
“你就是画圣秋昊苍?”相睿聪开口道。
“是。”秋和乐俯下身子。
“坊间传闻你早就不在人世了,这件事朕比较感兴趣。”
“唉。”秋和乐轻叹一声,“当初的事想必陛下也曾听闻,那时确实是心灰意冷,所以才诈死。”
“如今为何又再次出世了呢?按你所说,应该是隐匿深山,再不出世才对。”
“禀陛下,昊苍也是俗人,也会为一斗米而折腰。”
“呵呵。”相睿聪笑了起来,都说这些人有多清高,看看如今,还不是为了一些俗物在自己面前折腰,“那朕留在宫中为御用画师,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草民谢陛下隆恩。”秋和乐额前碰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
“好了,好了。”相睿聪乐不可支,对艾公公道:“给秋画师安排一下住处。”
“是。”
“草民告退。”艾公公带着秋和乐出安排住处去了,相睿聪这才回眸看向林子真,脸色微沉。
“你就是神医之徒林子真。”
“正是草民。”
“你揭了朕的皇榜,是真的能治好皇后的病吗?”
“自然是按陛下的意思。”林子真微微笑着,相睿聪脸色微变,心头一紧,按自己的意思,他比他师傅还要聪明许多。
“是吗,那自然最好。”相睿聪扬起一抹笑意,如此一来,替罪羊都省得找了。“朕宣了许多御医,可依旧不知皇后得了何病,既然是神医之徒,那么定是有些真本事的。”
“那是自然,不过,至于病因,还是要看过之后才好下定论。”
“很好,”相睿聪站了起来,“朕希望你能好好的给皇后诊治,你,明白吗?”
“草民,明白。”林子真俯身磕了一个响头,扬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笑意刺得相睿聪连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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