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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蓝和张子晋都被老管家借走了,这些日子府里有些忙,就我这里清静。”乐天不甚在意的笑笑,林子真挑挑眉,脸色阴沉下来。
“小少爷,烛油不多了,奴婢去取些来。”夏敏看向乐天,乐天点点头,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呵呵,倒是越来越机灵了。”林子真笑了起来。
乐天看看他,再瞅瞅冬民,觉得有些事还是挑明了好,毕竟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危险,与其如此压抑着,不如让它暴发出来,为了他们,也为了自己,双方都不要留下遗憾,哪怕是深深的伤害。
“还记得人皮面具吗?”乐天在躺椅上闭了眸子,但他依旧感觉到了两股寒气冲他逼来。
“哦,发现什么了?”林子真的口气有些紧张。
“人皮面具嘛,是个稀罕的玩艺,就是因为太稀罕了,所以,我排除了这种东西,不是化妆术,不是人皮面具,那剩下了什么,子真,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在怀疑我。”林子真微眯了眼。
“是,也不是。”乐天的双手交叠于小腹,压下自己的冷意,同时他感到了两股杀意,一股来自冬民,是针对他的,另一股来自林子真,是压制冬民的,他的心有些痛,肖伯有一句话说对了,他身边都是一些利用他的人,没有例外。
“怎么说?”林子真端着茶杯,眼神冰冷的看向冬民,冬民就站在离他们两三米外的地方,手中的银针闪着寒光。
“你不愿背叛我,却又不愿伤害你的家人,所以,你伤了影子,是为他再无法追踪冬民的踪影,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有人看到了他,这让我不得不回想起你曾经说过的话。”
“曾经的话?什么话?”
“你说,曾经你的师傅有一本《金针渡穴》秘笈,这种秘笈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你说它丢了,我就在怀疑,冬民是不是就是那个贼,可是你却如此维护他,说明他不但不是小偷,反而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可你曾说你是个孤儿,那么冬民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你的师弟?亦或者还是神医的独子。”
“哼,不愧是万俟乐天,猜得分毫不差。”冬民开口,语气森然。“所以,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我如今这个样子能将你们怎么办?”乐天扯出一抹苦笑,“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只要你们别坏了该办的事;至于你,林子真。”乐天睁开眸子,清冽的目光让他微微有些寒意,“好好想一想,如果今后我们成了敌人,你会怎么做。”乐天说罢,再次闭上了眸子,该说的他已经都说了。
“我……”林子真还想说些什么,乐天只摆了摆手。
“不需要告诉我,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自古以来,忠义便不能两全。”林子真垂眸,这样的选择他做不出,他想要两全其美的,可真的能如此吗?回眸,只见冬民已收起了银针,垂头打理着菜园子。
师弟是师傅唯一的骨肉,他肯定不愿他有什么危险,可乐天是他唯一的一个朋友,如果以前只是对他身上的毒好奇,那么如今,他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的心,选择?他早已无法选择。他曾经对师傅发过誓,如果见到师弟,一定会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伤害。
其实,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师弟一定要离开师傅,只是因为他想出人头地吗?只是因为师傅不允许他涉足朝廷吗?在他看来都不是,他只是嫉妒,嫉妒师傅将原本应该传给他的绝技传给了他这个弟子,可那个绝技真的就那么重要?
他看向冬民的目光有些沉重,如果真的是因为如此,那么他可以将那东西传给他,可是如今,他突然发现,师弟想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父亲的爱,那些所谓的绝技,所谓的秘笈,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师傅将原本该给予他的全部的爱,分成了两半,他原本是不该出现在那里的。
无奈长叹,爱是自私的,没有人能那么无私的允许分享,这才是师弟离家的原因,只是不知道,他现在依旧还在恨他吗?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吗?师傅的葬礼他都没有回来,是因为自己存在的原因吧?如果自己重来不存在,那么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冬民。”林子真有些苦涩的开口,冬民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往事如烟。”只说了一句,他便又去整理他的菜园子,还记得师傅曾说,师弟种出来的药材永远都是最好的,而他却种不出那样的药材,他曾问过师傅原因,师傅只说了一个字:心。
秋风扫落叶,眨眼之间,树叶纷纷飘落,一场大风过后,雪花已飘落下来,窗口的梅树开了花,淡淡的梅香味沾染得到处都是,乐天倚着窗户,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冬民便只有林子真在他身边,原来拥挤的院子也显得寂寥起来。
“快过年了吧。”乐天拿着笔,轻轻一抖,一滴墨水已在纸上晕出一个黑点,黑得像是深渊。
“应该吧。”林子真依旧吃吃喝喝,霸着乐天的躺椅,翻着一本杂记。“说起来,你的甘香阁和仙品阁怎么样了?难道这两个阁子你也交出去了?”
“交出去的不是阁子,而是银子。”乐天笑眯眯的说。
“哟,您真大方,茶楼您交出来了,甘香阁和仙品阁的银子您也交出去了,那您这是准备喝西北风啊。”林子真做作道。
“呵呵。”乐天摇摇头,“毕竟那边是确实需要银子,等过些日子自然就会好些。”
“只怕到了以后,连阁子都回不来喽。”
“那又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是谁的也无所谓。”乐天想了想,沿着那个黑点画了几根枝桠,正好做为梅树枝干的一个节点。
“你还再想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林子真口气不善,真不明白他的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怎么会是乱七八糟的事?难道你到了那边还能将这边的银子带到那边去?那你得成仙了呀。”
“去!”林子真白他一眼,“和你说正事呢。”
“我说的也是正事。”乐天用画笔比了比窗外的梅花树,在宣纸上画出一条枝桠,上面点了梅花。
“唉。”他有时候还真说不过他,“你还会画画?”见乐天摆着架子,林子真好奇起来,走过来一看,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你这画千万不要给冬乐看,否则他会哭死的。”
“有那么糟糕吗?”乐天拿起画看了半天,似乎是有些奇怪。
“不是糟糕,而是根本就是鬼画符啊。”林子真憋了半天,还是抱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得眼泪哗哗的流。
乐天白他一眼,将笔一掷,不满道:“那你来呀。”
“呵呵,就叫你看看什么叫做画。”林子真深吸了一口气,提笔在纸上刷刷点点,很快,一幅画便显现出来。
“噗,哈哈哈……”这次笑的不是乐天,而是窗外的冬民,“哎哟!”忽的扶住了腰,“不好意思,岔气了。”指尖银针一闪,已刺入穴位,好半晌,他才长出了一口气,满脸严肃道:“两位少爷,请不要糟蹋如此昂贵的纸张了。”说罢,转身离开,只是偶尔还能听到他的爆笑声。
“切。”林子真撇嘴,再看看乐天的画,确实好像是半斤八两啊,咋咋嘴,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卷了画便往出走。
“哎,你出哪儿。”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林子真眨眨眼,不久便消失了踪影。
乐天摇摇头,躺椅终于又回到他身下,嗯,真是舒服。
“阁主,有要事。”好久不见的时蓝一出现,便满脸阴郁,乐天接过密信后,气得咬牙切齿。“他们这是欺人太甚。”
“那件事那般隐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听肖伯说,好像是在青州遇到了一个女人,然后才发现了这件事。”
“他们如今在哪儿?”
“就在忠山王府。”
“呵呵。”乐天气得笑了起来,“倒真是打得好主意。当今这边的大墓马上就要挖通主陵了,他们在这个时候把郑新寒和郑含巧捉了去,是想黑吃黑呢。”乐天握拳狠狠砸在桌上,“老管家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觉得此事可行。”
“可行?!好一个可行。”别人不知道那人是谁,他老管家还能不知道?这明显就是威胁,想要威胁他?呵呵,好一个一家人哪!
“阁主,怎么办?”时蓝有些焦急,看密信的折损度,明显密信已经到了最少两日了,可这件事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连她也瞒了,他们也不想想,如果忠山王府和当今发生火拼,很快便会引起当今的注意,那么郑家父女的假死马上就会暴露,随之而来的就是阁主的末日。
乐天抿唇想了半晌,才道:“告诉肖伯,让他们立刻找到那个女人,告诉她,就说我要见她。”
“属下这就去。”
“还有,这件事千万不能引起老管家和那边的注意,明白吗。”
“是。”时蓝急匆匆便跑了出去。
“要我帮忙吗?”林子真站在院子里,手中抛着一个雪球,身子散发出淡淡的杀意。
“暂时还不需要。”乐天凝了眉头,“眼下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老管家,对他来说,这件事极其隐秘,即使再不愿意,这件事他也必须得闭上嘴巴,他这样做无非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而忠山王那边,不过是想得到上任皇帝的随葬品,因为他们觉得,那些东西本来就该是他们的。”
“可他们这一动,就不怕引来当今的注目吗?”
“怎会?”乐天冷笑,“一旦当今注目,那么郑氏父女的假死的事情便会算在我的头上,那么便是我暗中将人送到了那边,是我让忠山王府这么做,我将会成为当今眼中的叛徒,忠山王府最好的替罪羊。”
“那他们就不怕万俟家灭门?”
“灭门?灭的谁的门?到那时,他们已经沿着仙品阁下的密道跑了,他们的靠山可是忠山王,只要忠山胜了,要鸣冤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死的只是我这个外人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成了弃子,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不至于,但割据一屿已经不成问题,可以慢慢筹备,他们唯一害怕的便是当今和三王达成协议,一致对外,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都想渔翁得利,这协议便也没有达成的条件,所以,他们将我当成一颗棋子送给当今,死活对他们来说都有用。”
“都到如今这般境地,你还要为他们筹划吗?”
“为什么不呢。”乐天长叹一声,“毕竟这里养育了我十几年,他们能不仁,但我不能不义,如果真到了那地步,我也无话可说,”他抬眸,露出淡然的笑,“只希望你能代我好好保护那些人,远离这个漩涡,让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你真是天下最大的傻瓜。”林子真轻叹一声。虽然他是阁主,但他却是最不了解自己下属的主子,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外人可以担保,那些人哪怕倾其所有,也一定会救他出虎口的,他还是太看轻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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