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童修德其人

清闲苑，客厅，乐天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的吃东西，张子晋在旁侧伺候着，六个侍女各司其职，冬民在菜园折腾着，不知准备种些什么，冬乐傻站了一会儿，寻了借口不知到哪儿去了，乐天看着外面有些恹恹起来，今天春雨依旧连绵，想要出个门也真不容易啊，老天都不给面子。

    饭后，乐天捧着茶杯窝在椅子里，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对张子晋喃喃着：“子晋，龙抬头了没？”

    “小少爷，早过了。”

    “哦。”乐天啜了口茶，“记得我小的时候，龙抬头要吃油糕的，后来，可惜了，再也没吃到。”

    “小少爷，要不，小的叫厨房给您做些油糕吃？”

    “过就过了，补是补不回来的。这日子就像流水一样，再往后退，也找不回原来的那条河了。”

    “小少爷，您说的小的听不懂。”张子晋看着乐天，总觉得他今天样子似乎有些不太对，想了想，也是，老爷走了，这十三年来回来的日子加起来连三年都不到，对老爷的印象也许反而只停留在十二岁之前了吧。

    “听不懂就算了。”乐天长出了一口气，“子晋，你说，我究竟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小少爷，您这是什么话？您出生之后几乎是老管家看着长大的，若不信您尽可以去问他。”

    “呵呵，如果老管家和父亲一起骗我呢？如果不骗我，怎会让我如此孤单的在外面漂流了这许久，却又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最后让我落得个清冷、孤独的境地，还有……”

    “小少爷。”张子晋有些紧张起来，今天的乐天是真的不对劲，说的这些话无不让人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是要即将远行永不回来一般。“您可千万别胡思乱想啊。”

    “胡思乱想？呵呵，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乐天猛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午时本国公就不在家里用膳了，我要去沧泽海视察。子晋，去叫那扎准备一下。”

    “小少爷？”

    “啰嗦什么，快去，顺便告诉老管家一声。”

    “是，小的这就去。”

    “小少爷，您要出去啊。”春露乖巧的拿出一件素色罩衣，罩衣上用亮线绣着暗纹，阳光下会闪现出奇异的花纹，罩衣是用春锦制作的，这样贵重的丝锦也就只有皇族用得起。

    “嗯。”乐天想了想对秋蕾道：“秋嫂，安排春霞和夏秀跟我出门。”

    “是，奴婢这就安排。”秋蕾赶忙出去叫人去了。不多时，那扎便出现在门口。

    “小少爷，准备好了。”那扎说着，私下和春露偷偷交换了个眼神。

    “嗯。”

    “小少爷，准备好了。”秋蕾也同样应着。

    “子晋，走吧。”

    “是，小少爷。”张子晋跟在乐天身后，一众人向茶楼而去。刚出府门，乐天猛的停住了脚步，扫扫府门前挂着的两个白色灯笼。

    “马上摘掉。”乐天似是有些不满，立刻便有家仆跟老管家禀报去了。

    乐天这次出门还算是有些排场，一辆小巧的韩菊木马车，前后各五名家兵，张子晋和春霞、夏秀在马车中陪着乐天，那扎坐在马车外，巡视着四周的情况，乐天挑着帘子看着窗外，大街上人少了许多，许是下雨的原因，大约一盏茶左右，马车便停了下来。

    “小少爷，到了。”那扎在马车外恭敬道。

    “嗯。”乐天应了一声，张子晋率先出去，摆好下马凳后才撑着伞掺着乐天下车，身后春霞和夏秀各拎着一个红木漆盒，盒子里是乐天平常用惯的全套茶具和餐具。

    “恭迎小少爷。”丁尘接到通知后，早早便在门口迎着，还不到午时，天气又不太好，茶楼里的人反而多了起来，乐天一进门，便迎面扑来一股热气。

    茶楼中间是一块空地，空地上有一个高台，台上正有人说得口沫横飞，台前的空地上摆着十来个韩菊木制成的桌椅，此刻已有几桌占满了人。围绕着空地的是圆形走廊，走廊旁是一圈雅间，门口左手边是柜台，右手边是楼梯，楼梯直通二楼和三楼，楼上皆是雅间。

    “小少爷楼上请。”丁尘将乐天一行人带至三楼的“兰阁。”门前是一道屏风，屏风后是精致的韩菊木桌椅，临街的窗旁燃着一只青铜香炉，炉子里徐徐飘着香气。

    “这是什么香？”乐天深吸了一口气，清雅的香味沁人心脾，异常舒服。

    “回小少爷，这是‘术蔺榭’的香料，名叫白晓，是京都最受欢迎的一种香料。”丁尘回道。

    “哦？”乐天围着香炉转了几圈，香料馆“术蔺榭”？哼！“去，把冬乐叫来。”

    “是，小的这就安排。”那扎领命走了下去。

    “小少爷，茶好了。”春霞将一个青茶瓷茶杯放在桌边，夏秀将乐天的罩衣挂在一侧的衣架上。

    “嗯。”乐天坐在桌边，轻啜了口茶，皱皱眉，“春霞，以后和春露学学怎么泡茶。”

    “奴婢知错。”春霞脸色微变。

    “你们去外面侯着吧。”张子晋脸色微愠道。

    “是。”春霞和夏秀应着，施了一礼后缓步走出屋子，守在门边。

    乐天冲着张子晋挑挑眉，露出一丝笑意，看来这小子已经学会以权压人了，不过也好，将来是要成为管家的人，没有自己的权威也不好。

    “小少爷，这边请。”丁尘抬手，轻按了一下墙壁，墙壁发出轻微的咯嗒声，乐天笑了笑，起步来至隔壁的房间。这个房间的桌上已经备好了茶，桌边正有一人候着，丁尘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被乐天阻了下来。

    此人个子不高，二十上下，微垂着头，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却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乐天看了半晌，露出一缕了然的笑。

    “暗阁的人？”乐天坐在桌边，甚是感兴趣的看着对面相貌极好的男子。

    “知道小少爷对在下十分感兴趣，所以在下斗胆，不请自来了。”男子开口，虽然带着一丝沙哑却意外的很好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暗阁的小少主童修德吧。”

    “正是在下。”

    “呵呵，一个杀手组织的少主取这样一个名字，倒是有些意思。”乐天话语中无不带着取笑的意味，可童修德却只是微微一笑，连身上的气息都未曾有过变化，乐天心头暗赞，不愧是暗阁的小少主，这气度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