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五十四

这两天李辰很老实，老实的表现就是不再往外跑，偶尔出去也会事先报备，中午自己给自己煮面不说还开始学习做菜，每天晚上段亦宏下班都能吃到要么焦糊要么不熟的各类饭菜。

    李辰觉得自己应该认真想想和段亦宏之间的关系，而既然决定面对了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被喜欢的是大爷，先动心的是孙子，李辰努力了几天之后想主动尝试当孙子的滋味真他妈不好受。

    他的变化段亦宏看在眼里，虽然心存疑惑可他没多想，这娃风一阵雨一阵的性格很久之前就领教过，段亦宏想等他这三分钟热度过去消停下来，这日子就风平浪静了，到时候也许两个人能细水长流。

    最近他在工作上有点不顺，那个李思明虽然是下属，可趁着张强这个老板不在，就有些阳奉阴违，让他做的事总不能按时交工，这让他觉得烦躁，段亦宏知道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旦出什么差错，很多人脸上会不好看，就下定了决心来新公司的头一个单子必须做到最好。

    他实在拿不出时间和李辰好好聊聊。

    这些事李辰都不知道，他有自己的事要忙活，他的剧本大纲列完了正文也写了十来幕了，最初的热劲渐渐归于理智，却越写越觉得不对。白天段亦宏上班不在家，写剧本的时候明明开着重金属却经常会忽然只能听见自己的打字声，后来居然连打字声也听不见了，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咚咚的冲击着胸膛。

    扛了几天终于扛不住了，趁着一次终于做出来几盘像样的菜，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融洽，李辰夹了筷子番茄炒蛋放到段亦宏的碗里，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你什么时候休假。

    段亦宏说上次跟你说的单子接手正拍着呢，估计双休都休不上，这番茄炒蛋还是咸了点，不过已经好很多了，继续努力。

    李辰想了想说那就忙吧，忙点挺好的。

    李辰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后把钱包翻出来扒拉，出来工作了这几年，供车供房供二老，就算有点积蓄也只能说是微薄。

    盘算了一阵以后李辰给圈子里的朋友打电话，寒暄了几句之后说最近哪儿有散活，你帮我留意下呗。

    朋友说不是改当文艺青年了嘛，怎么还接上散活了。

    李辰说存款有限，当不了多久宅男啊。

    对方说老做散活也不是长久之计，你小子短期内不打算找工作了？

    李辰说你不懂，爷想当导演。朋友说导演导演你捣谁的眼。

    撂下电话李辰对着电脑接着码字，他写精神病院对外界关上了重重的大门，就此隔离一切前尘过往，五个人一间房，男主角编号三十九，他没有名字，亲人也不来，他被夺走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每天都只能穿蓝白条的病号服，金属、玻璃制品，所有锋利的有棱角的东西都被没收，时间一长三十九甚至了忘记自己的长相。他想逃，他抓住窗户上罩着的铁丝网用力撕扯，后来他的手被纱布缠成熊掌，院方终于允许他任何时候都可以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一共三千零八十四步，从那一头走到这一头也是三千零八十四步。他用脚步测量自己的人生，他快乐过幸福过，他以为那些会长长久久，谁知道幸福不过是泡影，爱人死去，世界一击即破。

    段亦宏回到家的时候李辰正半睁着眼在屋子里无意识的行走，走一步数一步，他正数到三百五十五。

    段亦宏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冲过去。

    李辰眼前忽然出现段亦宏放大的脸，他紧张抓着他，问你没事吧？你说话，说话！

    李辰很纳闷说怎么了。

    段亦宏仔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松了一口大气，说没事，你睡着了，我怕你感冒。

    李辰扭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可他记得自己刚才明明是在书房里抱着电脑打字，再低头，一看段亦宏居然是穿着鞋踩在客厅的地毯上，外面下着雨，地毯上是湿淋淋的几个脚印。

    段亦宏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忙笑着解释最近真是忙糊涂了，鞋都忘了换，老了老了。

    走到门口换了鞋段亦宏说辰儿你的剧本写的怎么样了。

    李辰说写了十多幕了。

    段亦宏走到李辰跟前问等会儿吃完饭能让我看看你写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