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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哙率领后军拼命地赶往平城要与刘邦会合。就在这时,刘邦的前军已经在白登山被围了。刘邦的操切终于酿成巨错,他认为翻过白登山就可兵临代谷城下,一举可将冒顿的匈奴军队击溃甚至还想砍下冒顿的人头。但是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离平城两天路程离代谷三日的白登山成了自己进退失据,整个大军在此被团团围住的境地。
冒顿设计的围堵战略非常巧妙。他一直在默默隐忍,始终退让,即使是损失呼尔图这样的老将也在所不惜。因此刘邦是以一种得胜之军志得意满长驱直入的心态奋勇向前。待到刘邦即将翻越白登山之时,他的四十万铁骑突然出现将整个白登山团团围住,让刘邦虽下得山来却无法再进一步。刘邦的二十万精骑虽一路奏凯但为了攻破平城已经力竭势衰,待到再顶风冒雪翻越白登山,已经完全没有进行作战的能力。而这一切,正是在冒顿精心算计之中。
百将簇拥,黄罗伞盖之下,嘴角挂着一丝残酷笑意的冒顿挡住了刘邦的前进之路。他的身后无数狼形图案旌旗在寒风中刮得呼呼作响,崩得直直。旌旗下头戴风雪毡帽、毛皮裹身的骑兵笔直地坐在这个民族特有的矮脚马上,全神贯注,一动不动。
冒顿用嘲弄的目光看着眼前这支由大汉皇帝亲自率领的帝国精骑:个个几乎气喘吁吁,盔歪甲斜,各营的战旗都还没有打出来,因为牵着拉着自己的坐骑才翻完大山现在似乎连翻身上马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看见有黄、红、黑、白四色打出。身旁的张军告诉他,秦朝时,皇帝使用的是黄、红、白三色大旗,现在的大汉皇帝加了一面黑色大旗,刘邦就一定在这四色旗下了。冒顿听了后,微微点了点头。他缓缓驾马至阵前,高声说道:大汉皇帝,我冒顿在此等候多日了。不劳烦你到代谷来寻我了,我们就在此见面了。说完,他一阵大笑。
身在军中的刘邦,身经百战,当有探马来报,前面有一支匈奴军队挡住去路,他就知晓这绝非是一支普通的军队,或许已埋伏等待许久。虽然心惊,一生经历无数次凶险的他但并没有慌乱,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军队的军容。非常地齐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精锐之师。他也清楚此时自己的军队几乎已没有了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的力气。因此如何拖延时间尽量不发生决战,好让自己的军队进行休整,同时等待两路援军的到来,才为上策。
冒顿在阵前说话的这档功夫,刘邦因为听陈平曾经详细说过冒顿的身世,所以也远远打量着冒顿。这实在是个貌不惊人的匈奴之主,矮矮的身材也并不显露出多少王者之气、雄霸之风,因为年纪不大还有些孩提之气,唯一能让人有少许称赞之道的地方,也就是有那么一些坚韧和刚毅的神色。刘邦最大的优点就是,常常能在冒失犯错之后,能迅速调整心神、审时度势,表现出异乎常人的轻松和淡定,特别是此时他已注意到自己手下将领已经露出的疲惫和张皇之情后,他有意用马鞭指着远远的冒顿,对身旁人道:那就是匈奴的冒顿啊,长得如此稀松平常,就是他要做朕的女婿,朕还不应允呢。大家被他这么一说,情不自禁地哄笑了起来,慌张失措的氛围消解了许多。没想到,刘邦的戏言竟一语成谶,自刘邦起,吕后、文帝、景帝执掌汉初帝国的五十年间都得用下嫁公主的办法与匈奴和亲,这是一种匈奴的单于也不过汉帝国的女婿的自我安慰,实际上只是想求得边境的短暂和平,住在长安深宫里的皇帝只要一听到有匈奴侵扰的邸报都会心惊肉跳,因为长安距离匈奴长期骚扰的河间郡直线距离并不遥远,如同自己的卧榻边总有一只闪着绿油油眼光的野狼来回盘旋怎能让人轻松安枕,直至武帝刘彻才将此情状彻底扭转。这里不再赘述,待到帝国三部曲:雄心时,再慢慢道来。
为了稳住军心,刘邦不得不也催马至阵前。在那个风云际会时代,最有实力的两大军事集团首领,第一次在一个叫白登山的山脚下相会了。
刘邦在马上用马鞭指着冒顿,漫不经心道:你就是匈奴的单于吗?
“正是。”冒顿依然嘴角带着笑意,但是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欲要扑上去撕咬猎物的渴望。
“你不是对朕的使者说,你并无侵扰我大汉之意,还要和我大汉长久修好,如今怎么在这里拦住朕的去路,意欲何为?”刘邦问道。
冒顿在马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道:我若不拦住大汉皇帝您的去路,只怕我的代谷也要给你占了去。
“朕如今带了四十万精骑前来,想来你也知晓,这一路势如破竹,平城也被朕攻破。朕还尚有两路大军精骑、步军四十万也尾随而来,就在朕的身后。你若就此退兵,朕可放你一条生路,从此两家修好,互不侵犯。否则,我大军所向,你那山河草原定将破碎不堪,平城就是一例。”刘邦看冒顿年纪轻轻,想用连威带吓的办法使冒顿退走,即使不退,若能使其犹豫暂且不攻也是再好不过了。
冒顿听了嗤嗤地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至最后都有些刺耳起来,白登山都在回荡着他的笑声,这让刘邦也有些不知所已然起来。
“十年了,十年了,这漫长的等待今天方有遇见。”冒顿仰望着阴冷冷、灰暗夹雪的天空,喃喃自语。
骑马跟在冒顿身后的张军,看着眼前的冒顿多少能体会此时他的心情。幼年即为人质的冒顿千辛万苦逃回故国后,十九岁弑父篡位成为匈奴的单于后,这十年他在统一联盟整个匈奴部落的同时,无时不刻不再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进取中原,成为天下唯一的霸主。他知道冒顿的野心极大,但又十分的隐忍,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会不顾一切,在所不惜。他会杀了自己的父亲、放弃自己的爱情、宁失自己的部分军队,都在为了这一天。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刘邦的几句大言,就自行退去呢。
果然,冒顿说话了,声音异常的冰冷:大汉皇帝,你莫蒙我了,你不过带了二十万军队,有虎贲、骁骑、羽林三营。虎贲营由都尉周兴统领,骁骑营由都尉季布统领,羽林营由都尉柴进统领,太尉周勃居中调度,自晋阳进兵到此已是兵困马乏至极,平城一战已折了你两万兵力,现在又刚翻过白登山还上不上得马去,都不好说了。我说的对吧,大汉皇帝。
刘邦听了暗暗吃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将自己的军事实力和部署了解地如此透彻。刘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冒顿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与月初氏的情报,其实冒顿知道的要比说出来的更多,只是他为了保护月初,并不曾全部道出。
刘邦心里想着,嘴上却不露怯,嬉笑道:单于,没想到你倒知道些朕的路数。只是我大汉无论四十万还是二十万大军,击溃你那些老弱的军队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了这话冒顿在马上仰天长笑,许久才说道:大皇帝,我这些老弱的军队,想必都是听你那些派到我这的使者说的吧。看来我的金银没有白费,他们可真是听我的话。要他们说什么回去后还真是说什么。否则,汝也不敢这般藐视与我,孤兵轻进,今日撞入我这重围里,看你怎生逃脱。
冒顿说完,嘲弄地看着刘邦,又说道:倒有个叫娄敬的使者,还有几分硬气。我送他的金银他说这是国之馈赠,自当回去后交还国家。不知,他交没交啊?不过,你们汉人虚伪得很,嘴上说得堂皇,做起事来又是一回事。
刘邦越听越是悔恨,悔恨自己的轻敌,悔恨自己的偏听偏信,悔恨不该不听张良、娄敬的诤言,被这年轻的匈奴单于一步一步算计至此,如今已是撞进罗网,前途未卜。
冒顿见刘邦端坐在马上皱眉不言,冷冷一笑。扭转马头,说了一句匈奴言,在他身后的众将中立即闪出一员大将。此人高大魁梧、一脸的络腮胡须,身上背着一把百石大弓,腰挎两柄弯刀,在马上向冒顿施了个礼。他就是匈奴的第一猛将哈里答,被称作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当年曾经是猎户的他,在冒顿打猎时无意间撞上他正和一只猛虎赤手搏斗便用利箭射死老虎救下哈里答,从此他便跟了冒顿。这些年里草原上大大小小的战役,只要有哈里答冲锋在前,便是胜利。为了刘邦,所以冒顿有意雪藏了哈里答,直至今日方才放出这只猛虎。冒顿对哈里答耳语了几句便回至阵中。
哈里答抽出腰间的弯刀,指向天空,匈奴全军立即雷动,整齐的马刀出鞘声音如同万匹丝绸撕裂,像是要立即划破整个长空,马儿也开始嘶鸣起来,万只马蹄都在敲打着地面,如同天边响起了阵阵惊雷。
即使是身经百战,九死一生的刘邦也为这等阵势所惊骇,他身后的将领立即抢上前去,将他掩护退后至阵中。
一场要奠定未来五十年两国国运的生死大战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口,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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