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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晋阳城的大地几乎要被铁蹄踏破了一般。大街上全是军马的来回穿梭,老百姓也不敢上街,只是相互打听,略微知道大汉的军队即将征伐匈奴,月初氏的宅院大门始终紧闭,没有声响。不过总有一两个斥候在宅院周边装作小贩,暗自窥测。
太尉周勃治军甚严,刘邦的出征诏令一下,立刻部署起来,稍有怠慢轻则训斥,重则按军法鞭挞,所以重新整编军队的行动非常迅速。除了皇帝的禁卫羽林军,原本大军中的虎贲营、骁骑营所有精锐骑兵抽调聚集出来,第二日的清晨即在晋阳城的大校场列队完毕。一夜之间,士兵就用土堆起并夯实一个高八丈、宽六丈的帅台。帅台中央插着的印有”汉”和”刘”的黄色红底大旗在凛冽的寒风中迎风招展,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校场周围站满了围观的老百姓,月初氏也夹在其中。
接近晌午时分,刘邦在文武群臣的簇拥下来到了校场,围观的老百姓立刻山呼万岁,纷纷跪下。刘邦从太仆汝阴候夏侯婴驾驭的龙撵中缓缓站起身来,挥手致意。百姓更加激动起来,人群都有些骚动起来,周勃见状,连忙走上前,请刘邦速上帅台。这时张良被家仆抬在一副特制的担架上也来到了校场。刘邦看到了,连忙走到了张良跟前,道:子房,你近些时日身体不好,得好生静养,今日十分寒冷,风又如此大,就不必来送朕了。
张良忙要起身,但又非常艰难。刘邦忙轻轻按了按张良。
张良只好卧在担架上,道:陛下不顾矢石之险,御驾亲征,微臣却在这病榻之上,不能与陛下一同前线杀敌,实在是羞愧难当啊。说着,连连拍击担架边沿。
刘邦有些感动,忙说:子房,不必如此,你的心意朕已知晓,这里风大,一会就不必要再在北城门恭送朕了,直接回府休憩去吧。
刘邦说完,就准备扭头由周勃陪着上帅台了。
张良又道:陛下,臣还有一事,需请陛下定夺。
刘邦只好停下来,耐下性子,道:子房何事,快说吧。
“陛下出征后,召令里说臣留守晋阳,相机全权处理城中大小一切事务,不知是否确实。”
“正是。”刘邦有些疑惑地看看张良,不知何意。
“那樊哙现在还在家幽闭思过,若这属于晋阳事务的话,臣是否可以处置。”张良平静地问刘邦。
一提到樊哙,刘邦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樊哙让自己在群臣面前大失颜面,再加上戚夫人在自己耳朵跟前的不断絮叨,让自己现在很厌烦这个樊哙,若不恋及过去的交情,早就把樊哙的爵位削了去。现在张良又提起了他,刘邦看了看张良,过了一小会,问道:子房,你打算如何处置?
“臣的意见是将樊哙解除幽禁,让其戴罪立功,助我守好这晋阳大城。若前方有紧急军情,可随时领兵驰援。”
刘邦想了一下,樊哙如此无礼,就这般便宜了他,实在是有些不情愿。不过冷静下来考虑,若有勇冠三军的樊哙协助张良守城,的确让人放心。至于驰援,刘邦想,张良真是越来越胆小谨慎了,那项羽何等了得,不照样被自己追得吴江自刎了,一群乌合之众的匈奴冒顿此次定被自己扫平个干净。想到这,刘邦看了一眼病怏怏的张良道:就依子房吧。
张良平静地看着刘邦道:刚才陛下所言,臣没有听清楚,烦请陛下再说一次。
“你”刘邦瞪大眼睛看着张良,心想:今天的张良张子房,是不是病糊涂了,居然还让我重复刚才的话。自己已是一国之君,常言道,君无二言。一个臣子敢让国君重复说话,这也是犯上啊。不过,此时的张良倒安安静静,似乎对自己的过错无半点在意之状。其实,刘邦没有想到,张良敢冒着犯上的罪责,让自己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就是为了群臣们都清清楚楚地听见,陛下已经同意解除对樊哙的幽禁,并且必要时可以领兵。这一点是最关键的。刘邦此番贸然出兵,总是让张良担心不已。一旦前线出现不利,樊哙是最合适的领兵驰援之将。但是若无刘邦的点头同意,谁也不敢让一个戴罪之人领兵。救得了,也就罢了;救不了,无论是救援之人还是求情之人那更是罪加一等。也正因为如此,尽管张良向刘邦身边的小太监使了钱,但是那个小太监并没有向刘邦禀告张良的话。也因为如此,张良想来想去只有自己亲自去向刘邦讨一个对使用樊哙的说法,即使冒犯了刘邦,为了这个刚刚建立的国家安危,也只能如此了。
刘邦看张良这样不依不饶非要自己又说一遍,很不耐烦,但又不能被张良这样纠缠下去,只好严肃郑重道:就将那樊哙放了出来,助子房守好晋阳。
“若有紧急军情呢”张良还是问道。
“可领兵。”刘邦说完,头一扭就走向那帅台。
张良看着刘邦毫不客气转身离去的背影,苦笑了一下。
刘邦一步一步登上了帅台,站立在帅台中央。看着帅台下自己的精锐骑兵,甲盔鲜明,胯下都是矫健的马匹,除了马儿不停打着响鼻,不时吐出热气,显得天格外寒冷,各营的红黑两色军令大旗在迎风招展外,全军雅雀无声,文丝未动,军纪非常严整。
刘邦很满意,更感慨万分:自己四十岁时因为走投无路只好被迫揭竿而起走上了要推翻暴秦的道路,那时才十几个人,只有两把剑,将一些木棍削尖了当武器。如今已是万千之众,这七年里多少次生死一瞬,百转千回,无论是在那芒砀山还是丰邑或者彭城、鸿门,稍有不幸自己的项上头颅不是被秦吏就会给自己的叛将雍齿或者自己的对手项羽摘了去,如今他们除了雍齿沦为自己的掌中之物其他的都已化为尘埃,自己,刘邦,已是这大汉新朝的开国皇帝,是这万千甲兵的唯一统帅,是史官记载起居注中称之为的”高皇帝”。如今他要为这一统的江山再做一搏,彻底的消灭前朝暴秦都没有消灭的外寇—匈奴。唯有此,才能让那些曾与自己同为诸侯的异姓王被自己所威服,自己这刘氏天下,方能做得太平。
刘邦抬头看了看天,虽已是晌午,依然是漫天雾气,高挂在天上的一轮红日显得模糊不清,他又眼睛缓缓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北方大地的冬天将一切树木打落得萧瑟不堪。
全军都在静候着刘邦出征的号令。刘邦开口说话了:众将此次随朕出征匈奴可有信心?
众将万声齐答:有。万声雷动,将树上的鸟雀惊得四散奔飞。
刘邦点了点头,道:此次你们随我远离故土在这苦寒之地作战,众人中十之二三都已冻掉了手指,朕很心疼,很心疼。。。。。。说着,刘邦说不下去了,留下了两行热泪。
台下的将领们也随之感动地呜呜小泣起来。
“我们如此艰辛,只为了那匈奴。他们毁我家园,掳我百姓,烧杀抢掠,如此犯我大汉国威,自当灭之。”刘邦拭去脸上的泪水坚定地说。
“朕感念众将此次随朕讨伐的艰辛,因此待击破匈奴后,随朕出征者皆进食禄一级,有大功者朕另行封赏。”
这下台下的将领们又从感动转成激动了,提马的缰绳都紧了紧,马儿又嘶鸣起来。全军嘶吼:陛下万岁。这威震四方的声音,也感染了周围的晋阳百姓,也同声喊着:陛下万岁。
月初氏远远地看着刘邦,情不自禁拿这个和自己曾有过鱼水之欢、肌肤相亲的大汉皇帝与匈奴联盟之主大单于冒顿比较起来。刘邦和冒顿都有着惊人的号召力和煽动力。所不同的是,刘邦更具有一种巧妙的欺骗,三言两语就能让全军感激涕零后转化成众志成城攻击冒顿的凝聚力,相比较而言,冒顿除了比刘邦阴狠,所以他的军队除了骁勇却没法这般的死心塌地。说到底,冒顿的军队只能打胜仗,却不能打败仗,而刘邦的军队却能打得了胜仗更打得了败仗。无论死生,都能不离不弃。月初氏想想自己对刘邦最初的印象只是一个仰赖天助而成帝王实际上只是个酒色之徒,不禁悔恨起来。因为她传达给冒顿的信息也是如此,如今她已无法出城,冒顿用自己最初的信息来对待刘邦只怕也会大意而酿大错。
月初氏眼睁睁地看着刘邦在万千铁骑发自肺腑地发出:天佑吾皇,旗开得胜,不破匈奴,终不归还的声声壮言中,缓缓下地帅台。她本以为,刘邦会坐进龙撵竭尽声势方出晋阳北门。结果更让自己目瞪口呆,刘邦下了帅台对夏侯婴道:给我牵出一匹骏马,拿一副铠甲,众将这就随我北征。戚夫人要陪着朕,那就让她坐马车随后吧。
“诺”夏侯婴躬身答道。转身就办置去了。
刘邦头戴紫金战盔,一身铁衣,翻身上了白色高头大马,拔出宝剑,高声道:众将听令,这就随我去破那冒顿。
说完,头也不回驾马而去,那万千铁骑,立刻分成三组方阵,成左中右三军,随刘邦成风卷残云之势,出得晋阳北门杀向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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