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怒屠文士

一个士兵披盔戴甲冲入张华的营帐中，拱手禀报道：“报告主公，县衙因油灯倒落，书籍全部被焚毁了。”那个士兵低下头，准备着接受张华的训斥。来禀报这件事情是十分困难的，如果张华大发雷霆，甚至项上人头也不保。张华冷笑了几声，轻声呵斥道：“一群废物！”紧接着快步上前推开士兵，冲向了县衙。那个士兵呆呆地立在那里，头上冒出了一丝冷汗，许久才反应过来，连忙掀开门帘朝着县衙飞奔而去。

    县衙成了一片废墟——本身在战火的洗礼下就已经破烂不堪，这时又遭逢大火，甚至还不及四周的民房。不过离县衙近的房子也未能免却烈焰的摧残，本应万千民众求慕、价格高不可攀的豪宅，如今也化作了尘土。火也是无情的，吞没了宅院钱财；也正因为此，火才是正义的使者，火神的光芒是光明与正义的化身。那几个帮忙查点书籍的文士被士兵团团包围起来，他们蜷缩在一起，身体不禁颤抖起来，源于内心的恐惧感在刀刃的逼迫下得以展现。

    张华朝着文士那边微微一瞥，没有理会他们，几个箭步冲进了已经熄灭大火的县衙中，扫视着地下散落的灰烬。有些还并未焚烧为灰烬，还保留着书页的外形，只不过微风一吹，便化作烟尘，飘散而去。其中再也没有完好的东西了，唯独桌上放置的几个石刻摆件、陈列在四角的四把长枪依旧存在——他们身上也覆盖了一层浓厚的黑尘。

    张华皱了皱眉，弯下腰去拾起地上散落的石刻摆件，眼中充满嘲弄之意的看了看，他的脸上洋溢起一丝微笑——这比恶魔的笑容更让人恐惧。他的笑容猛然收敛，脸上呈现出紧绷而成的肃穆，那是似乎强忍着怒火的严肃。他猛地一转身，盯着被士兵团团围住的文士，眼睛里仿佛射出了两道可以刃杀的光芒，那石刻雕件被他扔在地上裂成两半，碎裂的声音在县衙里不断回响、久久不绝。张华身后的两个护卫也被他的怒气吓了一跳，这似乎是毫无预兆的怒火，从一个平和的人身上突然迸发而出。平和的人永远只是在容忍罢了！

    他快步走向文士们，那些士兵为他打开了一条道路，那些文士看到了张华，身体愈发开始颤抖。张华冷笑了几声，强忍着怒气问道：“你们谁放的火焚烧书籍？”其中一个文士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我们都没……”张华怒极成笑，打断他说：“是你们不小心打翻了油灯对吧？”他们点了点头。“撒谎是吗？你们自己看看，那油灯摆放在高架上，高度接近两米，若不是伸手故意推倒，你们谁还能打翻那个架子不成？”文士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华，身上已经停止了颤抖。张华继续说道：“即使碰倒了架子，那架子也最多墙倒去，怎会这么快便焚烧了书籍？难不成你们是站在墙上不小心碰倒的？”张华轻声哼了一声。

    那些文士刚欲开口解释，张华便转过身去，高声喝道：“我本来还想奖励你们一官半职，没想到你们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士兵们，明早当众斩首！”然后慢步离去了。其中一个文士冷笑一声说：“一官半职？有什么用处？我们家人全都葬命于你的箭雨之下，你们怎做出这种事来？”他用了张华的话语驳击张华。张华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然后又向兵营走去。

    浓云渐渐散去，月华还未普照世间，太阳便投下了无与伦比的光彩。城中幸存的公鸡开始引吭高歌——这悲戚的声音是多么刺耳。几个文士被推上了菜市口的台子上，这个石台是很早以前建造的，据说这里曾经斩首过一个昏君，所以这个石台一直是让居民无比骄傲的神圣地域。士兵们在石台上围成一圈，仅仅在前方留下了一个供人观看的小口，前面渐渐聚集了一些民众，他们大多都是看这里热闹赶来的，不过他们并未被这般局面吓到，甚至有人还在谈笑交流，满脸笑意地看着台上正义凛然的文士们。

    一个士兵拿着一张通告走上前去，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些文士昨天公然焚烧县衙书籍，万恶不赦，特令今晨与菜市口立即斩首，无非等候午时。”那个那火柴的文人冷笑一声：“好一个万恶不赦！”“百姓们，他们屠杀了我们的亲人、朋友，难道我们要屈服于他们吗？我们不能匍匐在恶魔脚下。”另一个文士高声喊道。行刑官瞪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斩首了。他们身后手持大刀的壮汉立即走了上去。

    百姓们依旧在台下交谈，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行刑官下达了斩首的命令。鲜血在石台上蔓延、蔓延，如同一幅凄美的图画，又是一曲悲哀的殇歌。百姓们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石台之上，那鲜血让他们一个个都为之颤抖了一下。行刑官站出来说道：“如果以后谁还想再反对我们，下场与他们相同，”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主公有令，全城百姓从即日起免税免役两年。”他的声调极为高亢，但并未收获在其他城市中欢呼的效果。

    百姓们盯着石台看了几眼，没有一点表情变化、麻木地离开了，似乎人们都有些扫兴，也似乎这样免税免役无法激起他们心情的波动。一个个行尸走肉，就这样汇聚在一起，也就这样一哄而散。整个城市再也没有以往的喧闹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与静谧。

    时光缓缓地流逝，张华看来有些不对劲的气氛也被他淡忘在脑后了。他的士兵已经连破两城，如今已经兵临汉国都城——莲城。听闻城中有许多池塘，每逢夏日便会生出朵朵莲花，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着实让人流连忘返，这城市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按照之前的计划，张华的部队要在此驻扎，封闭整个城市，但必须放出一些汉国士兵去传达命令，指挥整个战场。张华呆在军帐中，对着那占满整个墙壁的地图。李元在一旁说道：“据我们斥候观察，这个都城的防卫绝对是我们面对过的最严密的城池了，以我们的实力，甚至于很难轻易吞下这个都城。”

    宁涛在一旁点了点头，补充说道：“不过幸好，我们是攻击方，只要我们将这个城市包围起来，不放一丝一毫粮草入境，我相信迟早他们会出城迎战，一旦出城，这就是我们骑兵的天下了。”“所以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张华询问道。“原计划行事。”两人异口同声说。

    军队迅速行动起来了，士兵们涌出军营，在距离城池一舍半的地方驻扎下来，然而偏偏留下了一个可以容让小股军队离开的缺口，正对着城市大门。太阳开始炽热地炙烤大地，叶子愈发青翠欲滴，夏蝉脱离了自己数年的硬壳，飞上了树干上奏鸣聒噪的声音。几股小队常常趁着夜色往返于小道之间，甚有几次竟被士兵看见，就在那些小队慌张逃窜的时候，那个士兵只打了打哈欠，又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去了，他们也只得感慨自己的运气之好。

    这天，张华正在军营里练功之际，一声女声悠远传来：“想不到这么就不见，主公的武功依然是这般高超啊。”张华的心立即快速跳了起来，本身似乎不可动摇的心境就这样被一句话语所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