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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十字门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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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瞧这马贩抬腿间,落缨恍惚看见他的腿动作慢了下,却是累意。瞄得机会,蜷缩的身子猛如弹簧般冲开,一脚踹中马贩立地的左单腿,当即应势扑倒!

    跌往在落缨下段身。立刻起腰提拳,往马贩脸门上两拳,来手将挡,已经迟了。打掉了他牙齿一颗,鼻子出血,痛的滚躲一边,匕首都扔掉。下半脸流满了血。落缨的拳头皮都破了。慌慌拿起马贩丢下的匕首,蹲着欲投之势,唬着前方,那群手下又惊愕一回,落缨起身就往山下猛奔逃!

    但看落缨才跑出丈远,被一马背上的追人赶近,从侧边出棍直抡到后背,再痛扑地上!小马贩随后掠过身旁。这次挨的打甚重,苦脸张着嘴,几乎喘不来气儿。二十人这才一一下马来,上去围殴落缨,拳脚乱砸,直到他不能再动一丝一毫。再拖他到那马贩头儿面前,反架起他的双手在后头,抓住头发猛压跪地。

    任人宰割之时,落缨看眼蒙蒙,瞥见一女子于山上的十余丈之距,快步跃下。仿佛在眨眼之间,便到了那黑马之旁,那速度不得了。猛地来神,只听轻悠悠的少女之声道:“没有看错!这是我的马儿,小六!鸿狩哥,你看,它脖子还有被柔羽抓伤的疤痕。但马鞍不是,小蚁哥,快过来看!”

    所有眼睛全回上山去,一共三人,女子当前,两人后头还有一些距离。一马贩手下走两步调戏道:“姑娘,你可比那头黑马好得多……”“臭玩意,闭嘴!这是十字门钟伶舞,钟姑娘。好好记住,别见了女人就起色心!钟姑娘,这匹好马可日行近千里。但,不可以说是你的马,你就牵走。”马贩头儿好气说道。

    落缨与当先那女子两丈余。看她,约近二十年岁。一双浅黄布靴,一袭橙色衣的鲜艳短打,衣布上刺绣几只蝴蝶;斜背一尺余宽的小袋,与衣同色;乌发稍枯,头后结着清爽的发髻,梳整极是清丽。她的脸近似竖立椭圆形,下巴微圆而不长,介于瓜子脸间。沿下颚的两侧平滑斜上,不纵不平,侧脸的轮廓甚好,恰如其分。正恰合这张清爽若甜的脸。若是轻笑起来,那脸颊又似胖胖婴儿。一双乌眼灵动如闪闪水光,纤眉细若深谷幽兰叶。轻唇可人。一眼瞧她脸不甚美,可若细赏,就耐人寻味了。

    她身后两人一高一痩小,高是张鸿狩,一脸凶狠之色,嘴巴紧闭微上弯。另一位名为量蚁,个小力气却很大,与张鸿狩的凶狠不同,他是眼睛凶恶,如恶兽之眼。

    钟姑娘厉言道:“本属我的东西,我就拿回!莫非是你所盗不成?你为何要打那人,是不是分赃不均,然后那人就自己把马骑走了?正好,回到我身边了,小六,走!”雷厉风行的态度,说牵就牵走了,管谁不愿意。落缨这才胡乱道:“那马匹也是盗来之物!”

    马贩慌了凶道:“你勿要胡乱栽赃!这匹马是我与当下一群兄弟凑钱而买。你要牵走,五百两给来!”钟姑娘灵机得很,说道:“你们买亏了,知道么!我买的时候只有六十两。那人骗了你们四百四十两,找他算账去。算我那一份,多揍他几拳!该不会是那个人?”指向跪着的落缨,暗惊此女子不可理喻。

    那马贩烦道:“跟那乞丐无关!我哪里说五百两买来……”

    “那你竟要我们五百两?讹诈我们?本好意要从你们手里买过,你们却不怀好心,耍这招唬我。到底多少两,你们才不亏钱呢?”钟姑娘夺话说道。

    马贩改口说:“三百两!”

    钟姑娘又道:“说是一伙人凑钱所买,你出了几两?”

    “我出一百两!”

    于是,钟姑娘她便一一问过二十人,均说只出几两、十多两银子,总共合计不到二百两。落缨佩服,她如此鬼精鬼精!钟姑娘坐实了众人心理,断定马为盗来。再观此群人眼睛乱游不定,属心虚之态。却又个个长着张横气的脸,足足的泼皮神情。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她结语道:“天就要下雨,这次不和你们计较究竟,好自为之!鸿狩哥,小蚁哥。我们回客栈。小六,可找到你啦。”俏皮之态。那二十人岂会让她这么走,抄出兵器挡去下山之路。落缨半残之人,便撂地上,没人管他了。

    张鸿狩黑脸火道:“一匹马而已,让开去路!”盗马贼也凶着说:“挡住!别让。我们几十人,怎会怕你十字门这三只野兽!”状况剧变,落缨有观战的心理。

    量蚁强行望那东去的岔路走开。忽一人见他个儿小,猛地推他胸口,退了两步。钟姑娘三人怒来,亮开各自兵器。张鸿狩的流星双锤:为半寸宽之铁链,三丈之长,叠于身上;链两端分系大小各一铁球,大若全拳,小若半拳,后扯时于球内可突出满满铁刺。

    量蚁刃锤:与一般锤子有所不同,一锤端为单匕首形,似圆月弯刀。握柄两尺半,刃锤长约一尺半。钟姑娘的可是简便,就双短剑,各长一尺;挂于袖口内。

    那头子持大刀道:“各分六人抓一个!”心里没有保证,也得豁了。他就领六人打去张鸿狩。余下十四人分半各对付一人。立时间杀出三个小战场。

    先是张鸿狩,七人上来,他就一退间骤然出击,抛开流星大球、小球,一去一回。对方两人不知悉张鸿狩打斗招数,被迎胸击倒。

    余下五人却步原地,挥兵器挡招。张鸿狩就变换招式,再抛双球去,却只砸一人,先头后脚,击折一腿。此敌登时瘫地上,嚎啕大叫,绕着路往山上逃爬,远离张鸿狩。就剩四人不敢再前,发着恐惧。但那头子斥另外三人道:“灵活应对!”自个却见风使舵,转攻去个小的量蚁。

    钟姑娘这里,轻易许多。她轻功了得。落缨亦对她好奇之极,大部分只盯她看。看那身影跃动,退时翩若彩蝶;进攻之时,又惊翩疾起。更可怕是,不知她一跃,要杀向何人!只因她速度甚快,犹如无序飞行的蝴蝶。见她一左一右跃步间,于敌群中提剑抹杀,再迅步退躲,以待杀机。

    恶徒少战,如何也反击不到;亦捉不定其所经杀路而自乱阵脚。对待他们,钟姑娘心手凶狠,移身之间杀灭了六人。还有个不知是逃是攻,危急中丢兵器,跪地求饶,哭爹喊娘。落缨却是看傻了,慢摇黑头,整脸佩服她。

    缓过劲来,起身捡上一棒,从身后慢慢走去那下跪的人。但看钟姑娘得空,看向量蚁,欲前上帮忙。这个跪人悄悄起棍,方才抬起,给落缨从身后一劈迎着后脑横抡,‘啪’的一声,跪人被打了晕。

    钟姑娘闻声,惊转正脸,怒锁双眉瞪他。落缨忙解释道:“这人要挥棍打你,我给打了……”钟姑娘微圆了嘴点头。群战乱声中,落缨似乎听见她说:‘哦’。

    一会功夫,量蚁也打败了七个喽啰。仅剩狡猾的马贩头儿。看量蚁打的那七个喽啰,都一个没死,个个是关节骨碎或被断筋,此生是废了。量蚁个子矮小,身高近五尺,但灵活如跳骚。专门以躲为攻,钻敌人漏空,再以锤敲骨或刃端削关节筋络。他正在斗那马贩头子,也得心应手。用硬碰硬,力大则赢。

    马贩头子的手中刀,刃缘上凹下数个口子。打不过这小个子,他很是怒。便又砍刀而来,量蚁瞅准,大力挥锤与大刀相碰,‘哐’大刀迎声而断!量蚁迅速回锤左弯下腰,迅速以刃端削去左右两膝盖。

    马贩中招,立时痛呼跪地。量蚁欲给他最后一锤,却听他哭喊道:“阿蚁大哥!饶我性命!知道错了,我已经被你废去双脚,乞丐不如,您饶过我,饶过我……”竟求得量蚁手下留情,不杀他了。

    众敌已无还手之力,十字门就三人聚一块,牵上马准备回去。落缨不知该过不过去,毕竟三人不识他,甚是尴尬。看他们走了几步,还是装模作样蹒跚过去,脸厚的想混于三人身后,求得一个庇护。

    岂料,身后左侧丈远的那马贩仇心难悔改,竟拿起刀抛向量蚁后背。才走动的落缨瞥见,快速一个侧步跳过,为量蚁挡下杀刀。所幸是刀柄击到。但是他身体虚弱,被砸得呕了血出来。就连方才未吐之血一并呕出。

    半晕不死挂在量蚁身后。张鸿狩、量蚁大骇!但说钟姑娘却早已疾步回去,一剑抹过马贩脖子。不料,这倒霉落缨才站好,又瞧见上山路那,被张鸿狩砸断一腿之人,正拿着自己的弓箭引开,指准钟姑娘。

    落缨大慌,踉跄跑动残躯,一个失控的怀抱扑去钟姑娘。正挡下此箭,及时得很!被射中左后背肩,气息奄奄滑下钟姑娘,侧躺到地上。量蚁大怒之极,一把刃锤巨力抛去,霎间当中那喽啰的额头,立马死亡。量蚁这才走过去把弓折了,拿起刃锤。

    那边,钟姑娘在替落缨拔出了箭。又从包中速取出止血草药敷上,毫不客气的从落缨衣服上割下一长片衣脚,包紧伤口。再对他道谢,他只笑着无力点点头。

    张鸿狩闷沉声说道:“小伶、阿蚁,把这些马全牵回客栈,明日到镇上卖掉。我们回去罢。”他们对打杀之事司空见惯。可是钟姑娘绝不这么简单了解,指着落缨认真道:“鸿狩哥,把他也一起带回,要是不管他,阿蚁就死在这里了。”

    张鸿狩看向量蚁,他不说话。接着说道:“我和你小蚁哥都不同意。刚才那马贩狼子反目,你也心知。对此人不甚了解,只怕养虎为患。让他独去自生自灭,别去顾他。”落缨微弱出声反对道:“我不是恶人!不是忘恩灭义之人。”弱得仅钟姑娘听见。

    钟姑娘说情道:“这人救我两次,救小蚁哥一次,共欠他三条性命。心中歹毒的人绝不会有此举动。我们还他一条性命,于情理都合。就等他伤愈,我们再让他走!”两人不言语,防人之心太强。片刻,钟姑娘急了道:“你们两个怎么都不说话嘛!”落缨躺着,像是在感受世态炎凉,可也担心会因为自己而弄毁他们的兄妹之情。

    女人心软,见落缨此般绝望之脸,钟姑娘心里泛起酸楚,可怜他,就倔强到底,说道:“你们不救,那我来救他。回了客栈,小雨哥他一定会帮我!”不犹豫的扶起落缨,见她如此坚决不移,两人才开口同意,带回落缨治伤。

    落缨一听,忽然来了许多劲。三人去赶那二十只马。张鸿狩问他能不能坐稳在马背上。落缨弱声说道:“可以坐稳。大不了掉下再爬上来。我要去拿我的包袱,里面还有很多馒头。你也饿吧,等会一起吃。”张鸿狩让他去拿。

    两个包袱,一筒箭矢,一把匕首。都挂在右手右肩,左手不敢动。张鸿狩帮他跨上马背,四人二十一只马,往东去那岔路回去。此刻已是黄昏。

    走数丈远,落缨在马背上昏昏欲坠,恰天下起小雨,将他滴了清醒。客栈距此数里路。突然一个又让落缨惊恐的声音从身后喊道:“将马匹还来!十字门兽人!”

    回头一看,见当前两人飞踏马背到前方,隔得两丈远落地又道:“这群马留下,便不和你计算仇恨!你们适才所杀之人,有数位是我会之人。”后边还跟着四五人。他们缘故到此?却是这两人接了偷马飞信,急于泸州赶来,到山麓只看见尸首,查看伤口,知得为谁所灭杀。

    量蚁调转马头,镇定道:“是长阳会!天下都知道长阳会名声大臭。杀掉那群马贩,正合我心。”张鸿狩也镇说道:“倪承、费清书,你们两个是长阳会九主导人之一,暗器这卑鄙之物,练得是精通!可想拦住我们,要费不少气力,但也可能拦不住——是你们长阳会之人先盗的马,我们拿回,却动手杀起来。便就致此。事情已经撩清,小伶,看好马,我们走。”不多啰嗦,继续前走。这股勇决之气,令最后的落缨大是钦佩,却不知,已经起了防心。

    倪承身子魁梧,脸阔五官粗,既如其身,显得老实。而费清书,双睛似凹了进,而双眉浓粗,似个邪恶之徒。长阳会两人也不多说半字,彼此侧目对视。忽然四手甩动,近十镖暗器齐齐飞袭去,那劲道甚快。费清书暗器为连光梅花铙,扁形,一寸宽。倪承抛球形暗器,上有一刺,名为蜘蛛刺,一寸半小。皆身穿棕绿衣袍。

    除紧趴马背的落缨之外。张鸿狩那句:看好马,就是暗语。因此,三人早做了防备。量蚁速道:“快跳起来!”一时间,三人便于马背上瞬息弹空,躲开暗器。下落一际,量蚁、张鸿狩两人蹬马背攻去倪承一对。

    有数个乱飞暗器扎中了马,使马群失控,惊得四撞。钟姑娘即速架开小六往路前跑开,此马带头,一群都跟了过去。雨水此时不吝啬倾注下来。落缨处在中间,淋得神清志爽;一时半会走是不了了,就滑下马来,却到地上找了块石头,想暗助张鸿狩、量蚁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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