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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七,北风呼呼,寒冬将至,魏国公府内,数十下人正在來回奔‘波’着,个个都是满脸焦急,因为他们的家主!!徐辉祖的病情加重,眼看就要不行了,而皇帝早已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如果徐辉祖死了,所有参与医治的人员尽皆重罚。
其实,徐辉祖受的箭伤并不算重,只是因为处理不及时,所以伤口感染发炎了,整个人高烧昏‘迷’,‘药’石针灸,却也不见好转,就连御医都來了好几位,都是束手无策。
“戴太医呢,怎么还沒请來。”徐钦见家父病情日重,也是急火攻心,而他口中的戴太医,叫戴思恭,七十多岁的老御医,从明太祖祖年就入宫为皇家诊病,不过不久前告老还乡了,徐钦派人到浙江去找人,去了几天都沒有回音。
“义乌知县报称,戴太医并不在义乌,疑是回归故里,刘千户急赶到戴太医故乡,却发现戴家老小尽皆离乡,去向不明,当地人说,好像是取海道北上了。”一个亲信低声道。
“取海道北上。”徐钦不由得一皱眉,他不用想也能猜到,是北平方面把人给‘弄’走了,因为就在这段战‘乱’的时间内,良匠名医“人间蒸发”的事件已经不是个案了,但凡是有点名声的都不见人影了。
“昆山的王伯承呢,现是否还在。”徐钦又问道,王伯承也是名震金陵的名医之一,很多疑难杂症都能治,只是战‘乱’一起,他就回乡下了。
“属下已经派人去昆山问过了,王大夫早在两个月前就举家搬走了,去向不明。”那亲信苦着脸。
“去向不明,只怕又是乘舟北上了吧,怎么有点名气的人才都走了,堂堂大明,还剩下什么。”徐钦真心怒了,因为他现在想给自己老爹找一个医生都难,而那些皇帝派來的御医,一个个都是胆小怕事的庸医,一点用都沒有。
“少爷,那找大夫的事。”那亲信低声问道。
“派人出去,遍访名医,贴出布告,谁能治好魏国公箭创,就重赏白银一百两。”徐钦真急了,只能寄希望于重赏之下有名医了。
而就在徐钦心焦如焚而又无计可施之际,一名家丁來报,说有一名道姑自称有疗伤奇‘药’,请求拜见。
“疗伤奇‘药’,快,快请进來。”徐钦也是宁信其有了,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很快,一位头发发白,满脸雀斑的‘女’道被带了进來,从她身上的服饰來看,像要饭的‘花’子多过像个道姑,徐钦见之也只是一皱眉,就直奔主題地问道:“圣姑何方人士,可真有疗伤奇‘药’!”
“咳咳...。”那道姑还未开口,就剧烈地咳嗽起來,徐钦忙示意一旁的丫鬟送上清茶,那道姑猛灌了一口,才缓过气了,瓮声道:“奇‘药’沒有,却有‘药’方,你们取散癒草、老鹳草、苦良姜、白牛胆、穿山龙、淮山‘药’、田七这几味‘药’材來!”
那道姑报出一连串的中‘药’名,徐钦一旁的‘侍’从忙用笑记下,最后不忘问道:“各取多少!”
“按斤称,尽管多取來就是了,配比之法不可能告之与你。”那道姑白了那‘侍’从一眼,又道:“给老身备下个‘药’房,老身配‘药’之时,不想有外人在场!”
“那是自然,來人啊,马上去收拾一间雅间。”徐钦一挥手,下令‘侍’‘女’赶紧去办,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只是不知,这奇‘药’是否真能...”
“单凭那几味中‘药’,当然起不了奇效,那些不过是‘药’引,真正的奇‘药’在这里。”那道姑轻轻地摇了摇系在腰间的小瓷瓶,又道:“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找人先试用,保证切实有效了,再给公爷用也不迟!”
“哦,圣姑如此自信,这奇‘药’定是有效的,不试也罢。”徐钦忙道,不过他嘴上说不试而已,实际上在沒有试用过之间,他可不敢胡‘乱’给自己的老爹用來临不明的‘药’。
那道姑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那犀利的眼神似乎早已看穿了徐钦心底那些小道道,淡然问道:“不知公爷伤到了何处,重还是不重!”
“手臂,箭伤,并不太重,只是一直昏‘迷’不醒,太医说因为失血过多,外染邪气内起虚热所致,冲虚镇邪之‘药’开了不少,却是不见好转。”徐钦忙道,他真是对那帮御医彻底地失望了,不然也不会四处派人去找名医。
“什么外染邪气内起虚热,明明是伤口感染发炎,若是不及时救治,‘性’命难保,能否让老身进去一观!”
“这个...”徐钦开始犹豫了,因为这位道姑实在是來历不明,他可不敢拿自己老爹的‘性’命來开玩笑。
“远远地看一眼就好,一丈之外,这总行了吧,你不让老身看过,怎么知道病情轻重,怎么能配出好‘药’!”
“好吧,來人啊,领圣姑进去为老爷诊视。”徐钦只得妥协,当然,他还是不放心的,一挥手,十几个‘侍’卫就围拢过來,那道姑依旧是耸耸肩,无所谓地扫了围在自己四周的那些“‘侍’卫”一眼,抬‘腿’就跟着徐钦后面。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徐辉祖所在的暖阁,那道姑站在‘床’前几米之外,看了一会,就皱眉道:“去,把伤口上的纱布撕开!”
“撕开纱布,为何要撕开纱布。”徐钦不明所以。
“纱布上满是脓毒,您如果还想要令尊活命,最后按老身说的办,不然老身也沒办法!”
徐钦看了看那道姑,又看了看围在病‘床’边低头不发一言的太医,最后一咬牙,道:“去,把纱布撕开!”
“备下烧酒五斤,记住,是烧酒。”那道姑一边下令,一边从脏衣中取出两个瓷瓶,从中倒出一些黑‘色’的粉末在纸片上,而这时烧酒已经取來,她取起來掂量了一下,就把纸片上的粉末倒进烧酒中。
“圣姑,这,这又有何用。”徐钦还是不明所以。
“消毒,您沒看到,令尊伤口上已经发炎起脓了,那些就是毒,不把毒消去,伤定是不会好。”那道姑把烧酒摇了几下,等里面的粉末都消融了,就道:“用这种烧酒去洗伤口,每天最少五次!”
“这个。”徐钦再次犹豫了,他对那些黑‘色’粉末实在是不放心,生怕是借机下毒。
“真是胆小,外用的再毒也毒不死人,叫个下人來试用下,割破手指涂上一点,不就明白了!”
“哦,不用了,信过得圣姑。”徐钦一想也是,所以也不再多说,让丫鬟马上照办了,昏‘迷’不醒的徐辉祖被这辛辣的烧酒一刺‘激’,手臂上的肌‘肉’剧烈地‘抽’动了一下,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爹,您觉得如何。”徐钦见老爹醒了,忙奔到‘床’边,四周的太医也好,那个道姑也罢,所有外人都被‘侍’卫清了出去。
“水...”徐辉祖的嘴‘唇’动了下。
“快,快把参汤端來!”
一碗参汤很快就被端到,徐钦亲自喂徐辉祖。
“今个是什么时候了。”喝了几品参汤,徐辉祖有了些力气。
“今个是初七,前天圣上來看您,不过您睡着,圣上坐了一会就回宫了。”徐钦道。
“哦,圣上來过。”徐辉祖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动不了,“那,那前方的战事如何!”
“父亲不必担心,耿将军已经前往湖广督战,不日就可剿灭残匪!”
“这就好,这几天朝廷沒发生什么要紧事吧!”
“沒,沒有。”徐钦嘴上这般说,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忧虑之‘色’,这当然逃不过徐辉祖的眼睛。
“出了什么事,照实说!”
“只是些小事,兵科给事中傅寿上书纠劾前方将士,说他们恃功自傲,假名剿匪,实为虐民,请求朝廷严惩,圣上圣明,不听这一面之辞,可是兵部与户部却以粮饷不足为由,拒发粮饷,前线将士多有不满!”
“什么,竟然出此大事,快,快去备马,我要进宫面圣。”徐辉祖挣扎着要爬起來,他可是行伍出身,知道皇帝都不差饿兵的道理,朝廷这要是真敢克扣粮饷,前线那些将士就真敢哗变,到时候...
“父亲莫要急,您大伤未愈,不可轻动,您先趟着,孩儿差人进宫去报信,请圣上派刘公公出來传话就好。”徐钦忙把老爹按住,正在暖阁之外回避的那个道姑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而就在这时,出去捉‘药’的家丁终于回來了,那道姑进了那间事先给她备下的房间,闭‘门’开始配置‘药’方,不一会的功夫,就提了几包‘药’出來,而那些御医们还在‘交’头接耳,时不时地还一脸惶恐地看向那道姑,似乎是对她的医术非常不放心。
“少爷,圣姑说,‘药’已经配好了。”一个丫鬟进暖阁报信。
“什么圣姑。”徐辉祖疑‘惑’地看向儿子。
“是一位奇怪的道姑,她说有良‘药’能治好您的伤,孩儿见父亲伤重不起,所以就姑且让她配‘药’!”
“是何來路,是否可信!”
“來路不明,不过她的‘药’似乎真有效,父亲如若不信,孩儿可以先让人试用!”
“让她进來。”徐辉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伤臂,发现伤口上隐隐有些发麻,不像几天前那样毫无知觉,久经战阵且多次负伤的他,知道这是伤口好转的预兆。
很快,那道姑就被请了进來,徐辉祖仔细地看了那道姑几眼,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敢问仙姑道号!”
“老身不过是一山野闲人,并无道号,听说公爷伤重,特來进‘药’!”
“仙姑远道來救,真是菩萨心肠,本公不胜感‘激’,还请仙姑在舍下盘桓几日,本公也好尽地方之宜。”徐辉祖嘴上客气,其实是在留人为质,不然他可不会傻到用一个來历不明的人的‘药’。
“好说好说,既然公爷留客,老身就多住几日,直到公爷伤好为止。”那道姑还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把手上的两包‘药’放在桌子上,道:“外字包外敷,内字包内服,一日三次,外敷一次以盖过伤口为准,内服一次一钱,不可多服!”
“仙姑救治之恩,本公沒齿难忘,待本公伤好之时,定重金相报!”
“哈哈,都说魏国公仁义明理,今日一见,却知见面不如闻名,你欠老身一条命,你觉得自己的命值几个钱。”那道姑哈哈大笑起來,脸上尽是鄙夷。
“哦,仙姑所言极是,这救命之恩不可以金钱衡量,至于仙姑想要什么,只管开口,只要是徐某人能拿得出的,定不吝惜。”徐辉祖倒也沒生气。
“你的命是老身救的,老身不要你用命來还,只想借一个人情!”
“借一个人情。”徐辉祖有些不解地问道。
“先欠着,该还的时候,老身自然会來找你。”那道姑说完,不告而别,只留下徐辉祖父子两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是被这个大胆的道姑给震憾了。
“爹,此人來历不明,当着锦衣卫追查。”徐钦回过神來,“孩儿以为,以此人的作派,像是那边派來的!”
“那边派來的。”徐辉祖与徐钦对视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个“秦”字。
作为朝廷的主心骨,徐辉祖对朝廷的局势是了如指掌,虽说现在叛军被打退了,不过战争还远未结束,长江以北的局势依旧紧张无比,特别是盘踞于西安的秦王朱尚炳与盘踞在兰州的肃王朱楧结成了同盟,大有南下夺位之意。
其实,除了造反的燕王朱棣外,周王朱橚、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宁王朱权、岷王朱楩等等明太祖时期册封的亲王,都被削爵免为庶人,不是被流放就是被圈禁,秦王晋王肃王是硕果仅存的几位掌有兵权的边王。
而秦王尚炳虽然是肃王朱楧的侄子,比肃王低一个辈分,不过论起宗亲关系來,秦王比肃王更有资格坐上皇位,而且秦王本人年轻敢闹事,手上还握有十几万军队,实力比偏居西北的肃王强得太多了,肃王不得不以他的马首是瞻,至于现任晋王朱济熺,不过是个黄‘毛’小儿,手上的护卫人数不多,根本就足为虑。
然而,就在徐辉祖与徐钦为如何收服秦王而揪心之际,那个被十几个‘侍’卫监视在房间内的道姑的脸上却是流‘露’出阵阵笑意,她关紧了房‘门’,这才坐到镜子旁,轻轻地‘揉’了下脸,一张‘肉’‘色’的面皮落下,‘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正是刘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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