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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拉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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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份的上午,太阳从头顶树叶的缝隙里照进丛林,慢慢地将丛林加热烘烤着,丛林浓密的树荫下仿佛一个蒸笼,地面的潮湿被阳光一晒,热气腾腾地往天空升腾,茵氲在半空中的蒸汽再被强烈的阳光灼热雾化,风一吹,又一点点落回来,一些躲在树叶上,凝成了小水珠,被阳光照射着,在林子间一闪一闪地亮着透明的光;一些洒下来,沁入泥土。

    乔治亚一只手撑在腰上,被绑匪押着走在丛林里。她不知道是不是下雨了?只是感觉到从看不见天空的密林上空,有水雾不断地飘下来落在她头上,她的头发湿淋淋地搭拉着,往肩膀上、脖子里滴着水,汗水从脸上顺着脖子流下去,一直流到脚上、鞋里,鞋子踩在地上都能听见“咵咵”的水声,混合着盐渍的汗水贴在皮肤上,堵塞了毛孔,她穿着被海水浸泡过的、现在又重新被汗水浸泡成半干的、浸着盐渍每走一步都绑绑作响的衣裤,就像被一个密不透风的套子圈住了,全身的毛孔都被堵塞了,一种仿佛要爆炸的高压从身体内往外澎涨着,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能活着出去吗?”。

    马斯紧跟在乔治亚后面,她的背影给他一种比来自身体的不适更大的压力。

    贾森·威尔瑞走在最前面。他一直没有放弃逃跑的打算。自从被绑架后,他对性感的苏菲完全麻木了,没有了一丝儿感觉。所以他一路走着,根本没在意苏菲有没有跟上来。他窥探着路边的情况,看见左前方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灌木丛,他头一低,往里一冲。

    紧跟在他后面的绑匪一把抓住了他,将他一拖拽了出来,只听见“啪”的一声,绑匪甩了他一个耳光,紧接着骂道,“你要是再不老实,就一刀劈了你!”

    贾森·威尔瑞摸着又麻又痛的脸,拚命点着头说,“对不起,我想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绑匪指着路口,“就在这儿方便!”

    贾森·威尔瑞回头看看,女人质们就在不到十步远的地方跟着,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那个绑匪不怀好意地咧嘴笑了。

    苏菲蹒跚地走着,她感觉到从自己的**里不断地流出一些粘粘的液体,淌过被绑匪们粗暴撕破的**口和被擦破的大腿内侧,渗进伤口,伤口被这些带有病菌的混合液浸泡得搔痒又疼痛,她的腰、腿上像绑上了沉重的石头,每走一步都如万箭钻心般难以忍受,然而绑匪们仍然用大刀指着她们,吆喝牲口般驱赶着她们。苏菲跌跌撞撞地走着,总是碰撞着她身边其他的女人质,她有时想看看究竟是自己在撞别人,还是别人在撞自己?但是女人质们一个个木头般地、机械地、昏昏沉沉地迈着步子,而她自己眼花得也看不清周围跌跌撞撞的人们。

    贾森·威尔瑞在哪儿呢?苏菲不时地会从心里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乔治亚突然感觉到前面亮堂了,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立即被强光剌得睁不开了,她往前一看,前面的树木稀了,太阳像一个火球直接挂在头顶上。乔治亚将胳膊抬起来,横在前额挡住了剌眼的阳光。

    马斯差点撞在停住脚步的乔治亚身上,他本能地朝后一仰,立即被白花花的太阳剌痛了眼睛,他惊喜地冲口叫道,“我们走出丛林了吗?”

    乔治亚没有理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马斯一眼,她颤巍巍地继续往前走着。

    马斯觉得乔治亚仿佛在恨着他,是自己将她带到帕斯·帕玛斯度假村来旅游的,无论如何,这是飞来的横祸,她总要想得通才行啊!要不然可怎么活下去呢?想到这儿,他心疼得伸出手,但是他的手在乔治亚的背后只停了一会儿,又缩了回来。

    就在这时,马斯听见身后传来“哎哟!”的叫声,他回头一看,年龄最大的那个女人质身体一晃,“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紧跟在旁边的一个绑匪立即将大砍刀的刀尖顶在她的背上大声呵斥着:“快起来!”

    另一个女人质受到惊吓,脚下一歪,扑通一声也摔倒在地。

    乔治亚听见绑匪的喊声,回头一看,突然感觉到双腿重如千斤,双眼发黑,随即也瘫软地滑坐在地下,马斯伸出手想扶她起来,被她推开了,“我不要你扶!”被绑匪**后,乔治亚一直不允许马斯碰一下她的身体,她的心被强烈不洁的感觉折磨着。

    马斯对乔治亚拒绝他的任何一个小小的帮助与问候,从心底里感到难过又无奈。他想一点点让她放下那种负罪感、不洁感,他蹲了下去,“亲爱的,这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注定你、我要一起承受这些苦难,你千万不要介怀。”

    乔治亚低着头不声不响,她累得恨死了马斯的唠叨,根本不想他说了什么。就这么突然瘫坐在地下,她腰腿上的重负一下子减轻了,但是下身却火辣辣地又疼又痒,如在油锅上熬着。乔治亚弯下腰挡着别人的视线,用手轻轻地去触碰那疼痒难耐的下身,感觉到那里滚烫地发着烧,她呜呜地哭起来。

    苏菲与另外几个女人质也停下不走了。

    几个绑匪立即围了上来,“快起来!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一个女人质哭泣着说,“实在走不动了。”

    绑匪们立即高声叫骂,同时用脚踢着坐在地上的女人质们,“起来!装死啊?”

    走在前面的韦德听见后面传来一片叫嚷声,立即赶了过来,“出了什么事?”

    用大刀顶住女人质背的绑匪说,“这个女人装死。其他的在学样。”他说着用手指着几个坐在地下的女人质。

    韦德走到女人质身边,用脚踢着她,“起来!”

    女人质用手撑着地,先跪下一条腿,努力地想将另一条腿站起来,但是那条腿只弯了一下,又软绵绵地摊在了地上,她呜呜地哭着说,“我的腰断了,走不动了。”

    韦德转着圈看了一眼或坐或站的女人质,然后歪着头审视着躺在地下的老女人,抬起他的腿,对着她的腰一阵猛踢,边踢边骂,“是不是这里断了?我给你修理一下!啊,好了吗?舒服吧?”

    女人质痛得撕心裂肺地喊叫着。

    韦德一脚接一脚地踢着,叫骂着:“你再叫?我让你再叫?”,他感觉到苏菲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他心里得意极了,用手扶了扶自己脸上的墨镜,然后再瞟一眼苏菲,仿佛他正在做的是一件极有权势值得自豪的事情。

    女人质开始还在地下翻滚,哭叫着。一会儿连哭声也听不见了,只剩下双腿偶尔抽搐一、二下。

    苏菲一直紧张地盯着韦德的腿,她几次感觉到韦德正在看她,她又惊又怕又恨死了他,每次看见韦德的脚尖踢在那个女人的腰上,她就差点喊出声来,但是,为了避免沙滩上那次帮乔治亚与马斯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她拚命地用牙齿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她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也不知道,终于她看见那个女人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不再动了,而韦德这时仿佛停了一下,又用手扶了扶他的墨镜,抬起腿比划着对准了那个女人的腰,蓄着势提起来狠狠地往下踢的那一瞬间,苏菲的尖叫冲口而出,“不要!你不能再踢她了!”

    韦德的腿僵在半空中,稍后他怏怏地放下了腿,在心里恼怒地骂道,“臭娘们,原来你关注的是这个要死的老太婆啊!”心里掠过一阵巨大的失落,他盯着苏菲点着头:“怎么又是你?你是什么东西?管到老子头上了?”他放下老妇人迈着重重的步伐向苏菲走来。

    苏菲往后退了两步,后面的路被手上抓着刀的绑匪堵住了,自己的左、右边不是人就是树,苏菲无路可逃,她只能站着,用双手交叉抱在自己弓着背缩着腰的胸前。

    韦德冲到了苏菲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向上扳得仰面朝天,一直勒得苏菲喘不过气来为止,“你想先死?”说完拽着苏菲头发的手往回一拉,将她的脸再扳过来面对着自己,他看见了苏菲眼里的蔑视与仇恨,狠狠地辟头盖脑地连甩了她几个耳光。

    苏菲被打得“噗”地连吐了几口血。

    韦德将苏菲一推,她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蓬乱的像稻草般飞舞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

    马斯本来蹲在乔治亚身边,可是他看着韦德没有停止折磨女人质的意思,在韦德重新弯下腰拽着苏菲的头发将她从地下提起来的时候,马斯对乔治亚说,“亲爱的,你呆在这儿别动。”他边说边直起腰来朝苏菲身边跑,摇着手喊道,“请停一下!请停一下!”

    乔治亚听见马斯的招呼,等她反应过来,马斯已经跑到了苏菲与韦德的身边,乔治亚心里一颤抖,她担心着马斯的安危,本能地想从地下站起来,跟着赶到马斯身边去,但往起站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腿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她只能眼巴巴地担心着马斯,心里的委屈与难受潮水般地涌上来,她恨马斯又冒险去惹韦德,她甚至幻想着马斯被狂怒的韦德一刀劈了的情景,她将头埋在腿上,哭泣着说,“主啊!让我死吧!如果我有罪就让我死吧!如果我没罪也让我死吧!我实在熬不下去了。”

    韦德见马斯挥着手跑过来了,他好奇地停下来,松开了拽着苏菲头发的手,直挺挺站着,等马斯跑到了他跟前,他挪揄地问道,“你想为她们求饶?”

    马斯对韦德摆着手,“不!不!我怎么敢?我只是想说,她们确实是走不动了。这些女人需要洗一洗,她们太脏了,如果不洗,她们的下身会烂掉的。”

    韦德凑近了马斯的脸,一动不动地审视着马斯,马斯和颜悦色地看着韦德,脸上始终带着微笑,韦德奇怪地感觉到自己暴怒的心渐渐地平缓下来,他问马斯,“你怎么知道?”

    马斯紧绷着的心也松了下来,他指指乔治亚,“我妻子的情况告诉我的,她也走不动了,她正在发烧,嘴唇都烧裂了。”

    韦德看了看几个或坐或躺下的女人,一挥手,“真麻烦!起来!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有干净的溪水了,到那儿你们想怎么洗就怎么洗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马斯看着已经从地下爬起来的苏菲,指指躺在地下的老妇人,“麻烦你扶着她走好吗?”见苏菲一声不吭地朝老妇人走去,他自己也往乔治亚身边走去。

    苏菲弯腰去扶老妇人,老妇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孩子…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了…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早点死了…。”说完眼睛又闭上了。

    马斯走到了乔治亚身边,他弯腰看着闭上双眼坐在地上的妻子,伸手将乔治亚抱了起来,他贴在乔治亚耳边悄悄说,“乔治亚,亲爱的,我们要忍耐,不仅自己要忍耐,还要让所有的人质学会忍耐,也要让绑匪学会忍耐,我们必须坚强地活着,否则绑匪们等不及政府的谈判与赎金,随时都会大开杀戒。”

    乔治亚不哭了,看着刚才老妇人被韦德折磨得九死一生,她已经不再计较自己的身体是否干净了,她看着马斯,“只要我们忍耐,就可以活着吗?”

    马斯点点头说,“我想是这样的。他要杀人,也得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吧?”

    乔治亚摇摇头,“我看未必!先前从渔船上下来的时候,绑匪们差点将我们俩都给按在水里闷死了。唉!你去扶那个大姐吧。我自己能走。”

    马斯拍拍乔治亚的肩膀,“那是做给所有人质看的——他们要打消所有的人质伺机逃跑的念头。所以我们对一切苦难都要忍耐!”

    乔治亚坚定地推开马斯,“去吧!你跟苏菲一起去帮那个大姐!”说着自己一步步蹒跚着往前走。

    马斯看乔治亚弯着腰,步履艰难地移动着颤巍巍的双腿的背影,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咬咬牙不再想什么,转身往苏菲与那个女人身边走去。

    苏菲弯腰去搀扶躺在地下的老妇人,其他的女人质担心地看着她俩,都没有动弹,几个绑匪气恼地盯着几个女人质,一个从前面往回跑来看情况的绑匪拿着大砍刀跑过来了,“老虔婆!你还不起来!要不要我赏你一刀?”说着将砍刀高高举起。

    马斯不想再被这个绑匪横生枝节,他冲上去抓住了老妇人的一只胳膊,苏菲抓住她的另一只胳膊,刚一用力老妇人就“啊!”的一声尖叫,马斯与苏菲对视一眼,苏菲说,“她的腰骨怕是真的被踢坏了,怎么办呢?”

    马斯望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几个绑匪,“我们架着她先走到休息的地方吧!”

    说话间两人已将老妇人从地上拖了起来,架着她往前走着,老妇人一路上哀嚎着“疼啊!疼死了!”但是马斯与苏菲再也顾不得她是否能够忍受,架着她一路不停地追赶着前面的队伍。

    苏菲感觉到老妇人越来越沉重,她看看马斯,马斯的脸上也布满了汗水,他跟苏菲点点头,轻轻地说,“再坚持一下!”

    苏菲的眼泪冒了出来,“嗯”地呜咽着说了一个字,使劲地往上托着老妇人的身体,继续往前走着。她心里想着:为什么贾森·威尔瑞从来没有在危急关头救自己一次呢?从渔船上下来后,贾森·威尔瑞就象不认识她似的,到现在还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看她一眼。这会儿他肯定走在最前面,她连他的影子也看不见。

    马斯与苏菲架着老妇人落在最后面,等到他们终于爬上一个小土坡,远远地看见前面十几步远有一条小溪,人质和绑匪们三三两两地围在溪边。

    苏菲看见贾森·威尔瑞,他正从溪里爬上来,甩着手上的水向一棵大树下走去。她注视他好一会儿,但是他的眼光始终没望向她。

    马斯跟苏菲说,“我们再加把劲,将她扶到小溪里去洗洗吧?”

    苏菲喘了喘气,她说:“好…再等等…啊…”苏菲啊了一声,她发现自己手里扶着的老妇人毫无知觉地昏过去了,身体都压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她摇着她,看见她眼皮动了一下就没声息了,于是更加大声地对着她喊着,“我们扶你到溪里去洗洗好吗?”

    但是老妇人一动不动,这回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苏菲惊恐地叫道,“喂!她怎么了?”

    马斯“嘘”了一声,可是晚了。

    几个绑匪跑了过来,“快!你们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

    马斯指着路旁边的一颗树,对苏菲说:“我们先将她放下来。”

    他们刚将她放下的时候,绑匪已经跑到了跟前。

    马斯摇着她,“女士,你醒醒!”

    老妇人微微睁开双眼,看着马斯,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的腰断了,我不行了。”

    马斯使劲对提着砍刀、凶神恶煞地冲上来的绑匪摆着手说,“她的腰伤了,我们不能再拖着她走了。”

    绑匪听见了,一个绑匪抓住马斯往旁边一推,另一个绑匪说,“哦?是吗?那就不用走了!”说着话他“呼”地一挥大砍刀,朝老妇人砍去,只听见人骨头被刀砍断时的“咔嚓”声与刀子碰到地下石头“砰”的崩裂声后,接着传来“噗哧”的一声闷响,一股血箭喷洒出来,苏菲与马斯捂住了眼睛,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马斯感觉到有一些热呼呼的粘液溅到自己脸上,他放下捂住脸的双手,看见被绑匪砍成两截的老妇人就像被劈成两半的木头,分开来倒毙在树下。

    马斯顾不得擦掉溅到手背上的血迹,挥着手拚命地在胸前画着十字,祈祷着。

    人质们已经从小溪里爬了上来,他们坐在树荫下,听见了砍刀砍断人身体时的闷响,以及紧接着“噗哧噗哧”的鲜血喷洒的声音,但是他们没有动,也没有看,他们都在机械地保持着他们原有的姿势,只是每个人的身体都抖动着。

    苏菲跪了下去,将头埋在地上,让脸贴着泥土。乔治亚走过来,抓住苏菲的手,将她拖了起来,推着她走着,将她推到了溪里,用手拍拍她的背,再摸摸她的头发说:“快洗洗吧!我现在好多了。”

    苏菲呜呜地哭着,蹲了下去将身体全部埋在了水里,幸好,溪水很深,她在水下解开了衣服,狠狠地用手搓洗着自己的身体。

    马斯跪了下去,他将头埋在双手里。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令绑匪下决心杀了她的?可是自己不说,她也不能再动了,没有医生,就算绑匪们放了她,她在这丛林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乔治亚走到马斯身边轻轻地说,“她死了,也解脱了。你还难过什么?”

    将自己洗干净了的乔治亚虽然也对那个女人的死难过,但是她自己身体上的感觉已经舒服多了,轻松多了,好象绑在腰、腿上的一块大石头给卸掉了,这种轻松立即就通过她平静的语气传给了马斯。

    马斯点点头,他的被自责攥紧的心也慢慢地舒展了些,想起自己刚才跟乔治亚说的话,“只要忍耐,他们就找不到杀人的理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两天后。

    天一亮艾伦就醒了。他使劲睁开双眼,从窗口望出去,发现快艇已经泊在了尼加的军港。

    就在这时,萨默推开舱门进来了,“你醒了?快起来吃早餐,一会儿有个会议要开。”

    艾伦一跃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匆忙忙洗漱完毕,跟着萨默来到那间小会议室兼餐厅,牛奶,面包,咸鸭蛋、火腿肠已经摆在桌面上,正在看报纸的琼斯见他们进来立即站了起来。

    艾伦笑着跟他打招呼,“早上好!琼斯先生!”说完他的眼睛盯住了琼斯手上的报纸,“今天的?”

    琼斯点点头,“早上好!萨教头!艾伦!”他将报纸递给艾伦,“今天的。没有什么大的新闻,但是尼加头牌女记者凯莉有一篇关于人质的报道,你看看。”

    萨默指着坐椅说,“先坐下吃东西。凯莉的独家报道确实值得一看,不过也要先吃饭。”

    艾伦将报纸放在另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忍不住扫了一眼头条新闻:《美军海豹部队进驻A国拟参与解救人质,3个美国人质仍在生且安然无恙》

    艾伦拿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时想:“头牌女记者凯莉?她是怎么挖到有关人质的独家新闻的?人质们真的安然无恙吗?”艾伦匆匆忙忙地吃完了早餐,他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报纸,眼睛急切地落在了凯莉的独家新闻报道上,扫过第一行字:“韦德带着30名人质从苏瑞海成功转入了巴巴拉岛丛林……”艾伦放下报纸,但是忍不住又低下头看了一眼,“韦德明明只绑架了20名人质,怎么现在却变成了30名?”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有人敲着餐厅的门喊“报告!”

    萨默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说,“进来!”

    一个士兵站在门口说,“美海豹突击队队长巴顿先生与记者凯莉已经到了,在甲板上等着。”

    萨默站起来,看着艾伦与琼斯说,“我们出去迎接吧!”

    艾伦跟着萨默和琼斯走上甲板,远远地看见穿着美海军制服的矮小的巴顿,以及穿着一身男式军服、高挑挺拔的凯莉,巴顿帽子上蓝白色的长飘带与凯莉深棕色的长直发,在海风的吹拂下飘飞着,就像海鸥扇动的翅膀,那大自然无意的造型令艾伦眼前一亮。

    萨默还隔着老远就亮起了他的大嗓门喊着,“稀客啊!真是稀客!欢迎你们!”他边说边伸出一双大手向他们俩热情地走去。

    巴顿也伸出双手迎着萨默走了过来,萨默一把抓住了巴顿的手,摇了两下,又用左手在巴顿的肩膀上拍了几下,“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琼斯先生,我的搭档,这位小伙子叫艾伦,以后你们是主要的合作伙伴!琼斯,艾伦,这是巴顿先生,美海豹突击队队长。”

    巴顿握住了琼斯的手,“琼斯先生,我们早就认识了!”。

    萨默放下巴顿,接着伸出双手拥抱了一下凯莉,“啊!大美人!名记者!哪阵风把您这尼加的头牌辣妹刮到了我们安全部的小快艇上?”

    凯莉的身体一扭,灵巧地脱出了萨默的怀抱,“哦!看我们大名鼎鼎的萨教头说的!你也不看看你身边的西风有多强劲——美军海豹突击队的快艇从太平洋卷到了尼加的军港!”她说到这里对巴顿飞了一个媚眼,用涂着闪亮的深红色唇膏的厚厚的、性感的嘴角努努,指着巴顿,“是巴顿先生将我从尼加电视台的空调房里,刮到了你这辽阔大海上的小屋!”

    巴顿放下了琼斯的手,冲凯莉抛一个飞吻,又一把抓住了萨默的手,将萨默拖到了琼斯的身边。

    凯莉挺了挺高耸得如一座小山般的胸脯,凑近了艾伦,她的高挺的胸脯几乎触到了艾伦的身上,艾伦往后退了半步,侧转头,躲避着被海风吹到自己脸上的、凯莉的长发,以及她身上的一股说不出的香味,和她嘴里呵出来的热气,凯莉有点愠怒,不过她恰到好处地撇了撇嘴,以示自己的大度,跟着从头到脚打量着艾伦,嘴里不时“啧啧,啧啧”地发出些感叹,估计直到将艾伦看得心里发毛了才说,“嗬!这位年轻的军官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看看这身子骨单薄得,跟大黑熊似的韦德比起来,真像一只瘦猴!我没有听错吧?你就是萨教头提供给巴顿先生的合作伙伴?用来对付穷凶极恶、诡计多端的阿巴沙巴海盗,还有在*经过严格、残酷训练的阿巴沙巴年富力强的弟弟,时髦的DJ仔韦德?”

    凯莉的口气带着明显的怀疑,不信任,嘲弄,艾伦感觉到自己在这个30多岁,风骚得、胆大得、口无遮拦得如同女皇般的记者面前,就像个傻孩子,只有任她嘲笑的份,他尽可能使自己轻松地像个军人般地站着,保持稳重和沉默,不出洋相。

    萨默走了过来,“凯莉小姐,你在说什么呢?那个绑匪头子叫时髦的DJ仔?他在*训练过又怎么了?我们的特别行动队也是进行了严格训练的!”

    巴顿也走到了艾伦身边,他兴奋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紧紧握住了艾伦的手,然后看着萨默问,“萨先生,你刚才说这位小伙子以后就是我的合作伙伴?”见萨默点头,巴顿拉着艾伦的手摇着,“艾伦先生,今天见到你很高兴。我叫巴顿,美海豹突击队队长。解救人质的事今后要靠你多帮助了。”

    艾伦将自己的手从巴顿的手里抽出来,指着琼斯说,“不好意思,琼斯先生是我们特别行动队的队长,解救人质的事你要跟他多协调,我只是他手下的队员。”

    琼斯使劲摆着手说,“艾伦,你还不知道呢,我现在只是暂时代替一下队长职务,我以后是你们的教官。”

    听见琼斯的话,艾伦如闻惊雷。他吃惊地看看琼斯,又看看萨默,还瞟了一眼凯莉,凯莉得意地撇撇嘴抛给艾伦一个媚眼。

    萨默点点头说,“对!琼斯先生说得对,他只是暂代队长,艾伦,你才是正式的队长人选。”

    艾伦使劲摆着手说,“萨默先生,这绝对不行!我担当不了这样的大任!”

    凯莉笑眯眯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临危受命,这是真正的临危受命!头条新闻!头条新闻啊!作为特别行动队队长人选的人自己却被蒙在鼓里!”

    萨默立即正色地说,“大记者,你现在还不是抢头条新闻的时候。何况艾伦现在仅仅只是队长人选。巴顿先生,我看我们现在先去绑匪韦德的老巢巴巴拉岛,实地侦察一下,回来再制订详细的解救人质与消灭绑匪的方案好吗?”

    巴顿点点头,“好的!我的快艇就在你旁边停着。我看我们不用开会了,现在就抓紧时间出发吧!”巴顿说着伸出手来,跟萨默、艾伦、琼斯握别,“萨默先生,我得先回我那边。”

    萨默点点头说,“好的!”

    巴顿转身时对着女记者,“凯莉小姐,你要跟我过去吗?”

    凯莉立即跟巴顿招招手,“当然!”然后对着萨默三个人摆摆手,“拜拜!巴巴拉岛上见!”

    目送着巴顿与凯莉从快艇下去,萨默说,“琼斯先生,麻烦你召集所有在艇队员,我要宣布去巴巴拉岛的计划。”

    琼斯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哨子一吹,快艇上的30个士兵立即聚集着排成了二排,站在萨默与琼斯、艾伦的身边。

    萨默向所有的士兵们伸出双手,“小伙子们,”他停了停,士兵们挺了挺胸,站得更直了,萨默接着说,“本来我们打算在尼加休整2天,但是现在美海豹突击队要求我们立即配合行动,去巴巴拉岛实地了解绑匪以及人质的情况,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前往巴巴拉岛。大家准备好了吗?”

    士兵们齐声回答,“我们随时准备着!”

    萨默收回了胳膊,他抓住了艾伦的手,“好!很好!我现在向大家宣布一下,从现在开始,艾伦接替琼斯先生,担任这次去巴巴拉岛行动的总指挥,我和琼斯先生也听他的调遣。大家听明白没有?”

    艾伦的左胳膊仍然有点疼,他想挣脱萨默抓住他的左手,他紧张地看着面前整齐的站着的二排士兵,听见那个被自己摔倒过的班长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他手心里的汗水一下子冒了出来,将萨默的手都弄湿了。但是萨默紧紧握着他的手,没有松手的意思。

    仿佛停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艾伦终于听见了士兵们的回答,“知道了!”但是他分明看见那个班长的嘴抿得紧紧的一动不动。

    琼斯站在艾伦的左侧,他推了推他,悄悄地说,“快发布命令!”

    艾伦停顿了一下,他感觉到萨默也捏了一下自己的手,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看看面前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队伍,挺直了腰杆大声说,“弟兄们,我叫艾伦,今天第一次代理特别行动队队长职务,希望得到全体队员的支持!”说到这里,他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班长,见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不由得精神一振,挥着手说,“立即出发,目标:苏瑞海南面的巴巴拉岛。”

    班长大声回答道,“收到!请大家各就各位!”

    士兵们端着枪跑向各自的岗位。萨默的手又拍向艾伦的肩膀,艾伦一闪身躲开了。萨默笑笑,“你看看!我都忘了艾伦的伤还没好彻底!不错,你刚才指挥得相当漂亮!”

    琼斯也握住了艾伦的手,“祝贺你!干得漂亮!”

    艾伦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快艇在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调头飞驰着朝辽阔的大海驶去,美海豹突击队的快艇遥遥领先在自己的快艇前面,他想起了女记者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想起了舅舅艾博特的担忧,想起了刚才班长那满脸的不服气,当特别行动队的队长,自己真的能行吗?

    艾伦站在甲板上,看着安全部的快艇与美海豹突击队的快艇,在海面上追逐着,将海水犁出一道道深深的白沟,翻滚着欢快的浪花;白色的海鸥围绕着快艇,在蔚兰的天空翩翩起舞,上下翻飞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快艇到达巴巴拉岛的时候天还没亮。艾伦下令将快艇停泊在近岛的海中,等待天明。

    天终于亮了。六月份的巴巴拉岛早晨的海面,天空一会儿变幻一个颜色,从鱼肚白到金色再到燃烧的红色,一个火球般的太阳从海平面跃上了天空,将蓝天映照得碧蓝透亮。

    艾伦站在甲板上,他手里拿着琼斯给他的哨子,海面上静悄悄的,辽阔的天空连一只海鸟的影子也看不见,艾伦掂了掂哨子,将它挂在了脖子上,他不想用哨音破坏这一份宁静,也不想这尖锐的哨音给绑匪们报信,他运足了一口气喊道,“全体集合!”

    早已配戴好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跑过来,面对艾伦迅速站成了两行。班长出列敬礼,“报告,全体集合完毕!”

    艾伦挥手让班长退回队列,“弟兄们,大家都看见了,我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丛林!因此每个人除了枪,还要携带刀具。带好了吗?”

    士兵们齐声答道,“带好了!”

    艾伦扫视了一眼队列,接着说,“班长带领前排所有士兵,留守快艇,等我们登陆后,将我们登陆用的小艇及时收回到快艇上去,严密注视海上与岛上的情况,尤其要注意水下的情况,海面上任何船只不得靠近到快艇50米之内,要随时准备好重武器,在大队没有回来的时候不得有任何松懈,记住要合理分配力量。”艾伦说到这里,回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的萨默老师和琼斯先生,向他们征求意见,他们都冲他点着头,艾伦再看看自己右前方的美海豹突击队的队员已经在准备登陆了,接着说,“还要尽可能兼顾美海豹突击队的快艇。”

    班长带着一脸的怒容,将枪托在甲板上一叩,大吼着,“知道了!”

    艾伦早就发现了班长的不满,但是不想跟他解释什么,他的目光只在班长脸上盯了一下,看见班长的目光一躲闪,立即举臂一挥,“准备登陆!”

    士兵们立即往海里放下了小皮划艇,一个个士兵排着队“嗖嗖”地跳了下去。

    美海豹突击队的十几个美军已经坐着小皮划艇登上了沙滩,他们站在沙滩上对安全部的战士们喊着,“快!快点!”

    载着艾伦、萨默、琼斯的皮划艇也靠岸了,艾伦看着高大的50多岁的萨默居然一跃而起,从皮划艇里跳到了沙滩上,他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想想在巴拉湾岛,自己想跳回渔船的一刹那,被萨默一把拽住的情景,心中对萨默老师身手依然如此灵敏油然而生一种敬意。

    美海豹突击队队长巴顿先生走到了艾伦身边,他指着往回收小皮划艇的士兵问,“艾伦先生,

    你确定这就是巴巴拉岛吗?就在这样一个荒凉的岛,连一间房子都看不见,却出了一个阿巴沙巴海盗集团?还绑架了20名人质?”

    艾伦正在环顾着岛的四周,左前方有一排整齐的椰子树,白色的沙滩一直延伸到礁石坡前,再过去十几步外就是丛林,他确认这就是上次在电视里看见绑匪们对女人质施暴的地方。

    凯莉抓着手里的录相机在拍照,听见巴顿的话立即大声说,“没错!这就是巴巴拉岛!”

    巴顿摇摇头,“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绑匪呢?我可是立即就想救出人质抓获绑匪的!”

    艾伦没有理会巴顿与凯莉,他带头往丛林走去,找到一个看起来林子最稀,走的人最多的路口停下来,他转过身问萨默,“您看,我们走这条路行吗?”

    萨默点点头,“你判断得不错。这个路口有很多人出入的痕迹。你打算怎么办?”

    艾伦想了想,“我们今天无备而来,最多也就是了解一下巴巴拉岛的实际情况,我想深入一下丛林,最好找到一、二处民居,打听点情况就回去。我虽然留了十几个人在快艇上,但还是担心万一我们的行动被绑匪发现了,快艇上留的人手不够,被他们抄了后路。”

    萨默再看看巴顿征求他的意见。

    巴顿有点不自然地摆着手说,“这里我不熟悉,一切都听你们的。”

    艾伦于是不再说话。他手一挥,士兵们带头冲入了丛林。艾伦手上抓着一把匕首,走到左边的一棵树旁,在树杆上划了几刀。

    巴顿停下来看着艾伦,被凯莉推了一把,“走吧,他这是在做记号。省得等会儿迷路了找不回来。”

    听见凯莉大声说话,琼斯“嘘”地一声,“小心!随时会有情况!”

    凯莉吓得立即做了一个鬼脸。

    几个跟在旁边的美国兵听见琼斯的话,也警惕地端起了枪。

    艾伦从后面赶上去,一路上小声说,“一个跟着一个!千万别走散了。”

    队伍在茂密的丛林里穿插着,高个子的艾伦和萨默随时要用手拨开头顶上的树枝,凯莉唉声叹气地边走边擦着汗水,1个多小时后,走在前面的队员停了下来。

    艾伦越过队伍往前赶,越往前林子越稀,一缕强烈的阳光剌在艾伦眼睛上,艾伦看见前面是一处空旷的地方,他已经走出了丛林,一个士兵站在前面的一棵大树边,望着艾伦。艾伦紧走两步问道,“怎么了?”

    那个兵指着路边上的一个树桩,“报告队长,那上面有女人的头发!”

    艾伦走近树桩,弯下腰将那一咎挂在树叉上的深棕色的长头发拿在手里,看着那漂染成红色的发梢,他眼前晃过了在电脑屏幕上看见的几个女人质的脑袋,他说了一句,“这不像是岛上人的头发,你看,发梢染上了时髦而大胆的红色,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是那个最年轻的女人质的头发!”

    萨默与琼斯也赶到了,他们听见了艾伦的话,萨默说,“那么我们走对了?这条路确实是绑匪们押着人质走的路?”

    艾伦说,“只能这样猜了。大家要小心!我看前面不远处应该可以找到居民。”

    巴顿这时也走到了他们身边。他接过艾伦的话说,“何以见得?我看这里除了树什么也没有啊!”

    艾伦指了指前方,“你们听,前面有小溪流水的声音。”

    大家屏住声息仔细倾听,个个都摇着头。艾伦将手一挥,“走吧!大家很快就会看见了。”

    领头的士兵立即带头往前继续走着,其他人“呼哧呼哧”地跟着,全速前进地走了2个多小时了,大家听说前面有小溪,顿时都来了精神,加快了步伐。

    凯莉敞开了胸扣,用手使劲扇着风,两个高挺的**在胸罩里跳着,她一直跟在艾伦的周围,一会儿前一会儿后地穿插着,艾伦尽可能躲避着那剌目的诱惑。他心里暗暗地恨这个女人:为什么她没有被绑匪抓走!他又担心地看看自己周围的士兵,幸好他们都紧张得不得了,在全力以赴地赶路和提防意外,根本就没有人去注意凯莉。

    人们终于听见了潺潺流水的声音,接着传来一声惊呼,“不好!这儿有一具女尸!”

    艾伦越过前面的士兵,他看见前面的坡顶有一棵树,安全部打前站的一个士兵指着树下,那儿有一具尸体,艾伦快步登上坡顶。

    凯莉从后面越过艾伦朝尸体跑去,她冲到了尸体旁边,一群蚊子被惊得“轰”地一声飞起来。

    蚊子朝站在坡顶的艾伦扑面飞来,艾伦挥挥手驱赶着它们,他皱眉看着凯莉,她正在不停地拍照,艾伦走上坡顶,察看着周围的情况,前面十几来步外就是小溪,小溪的上游是一座山,溪水从山头落下,在山脚积成了一个潭,然后流到眼前,再蜿蜒着向前流去,前面有一些高高低低的稻田,稻子已经抽穗,远处的稻田有几个农民在干活。

    后面的队伍围了上来,站在艾伦身边,他喊了一句,“全力戒备!”

    士兵们端着冲锋枪“呼”地一声往四下散开,守住了各个路口。

    美海豹突击队队员们却卷起裤腿,往溪边走去,他们走进溪里洗起手、脸来。

    凯莉拍完了照片,仍然站在那儿端详着女尸。其他人捂着鼻子站在几步外。

    艾伦看看凯莉并没有打算走开的意思,他摇摇头走了过去。

    凯莉问道,“你认为这个女人是人质吗?”

    艾伦皱眉看着被拦腰砍成两截的女尸,泥土的地下有一些星星点点暗红色的血迹,那张脸浮肿着,眼睛惊恐地半睁着,一只眼珠鼓了出来,一只眼珠被虫子吃得只剩下了一小半,穿着很普通的半节休闲裤、T恤衫,从头发与肤色上判断是A国人,艾伦使劲回忆自己在电脑屏幕上看见的韦德转播给互联网对女人质施暴的镜头,但是印象十分模糊,除了那个美国传教士和另一个年轻的女人,其他几个女人质看起来都差不多。听见凯莉问他,艾伦使劲摇摇头说,“我虽然不能肯定这具女尸是人质。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具女尸一定不是本地人!本地人应该会有人给她收尸的。”

    巴顿捂着嘴走过来,“幸好不是美国人!”

    艾伦愤怒地看着他,刚想说什么,站岗的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报告队长,有两个农民模样的人过来了。

    艾伦的心“扑通”跳了一下,他的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插在腰上的短枪,但随即又松开了,他环顾一下周围,看见凯莉小跑着退到士兵堆里藏了起来,他也不去理她,跟巴顿、萨默、琼斯招呼一下,“大家小心了!”然后对士兵说,“将他们带过来!”

    士兵立即高声传话,“将他们带过来!”

    艾伦慢慢地看清走过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50多岁的人。男的矮小精干,女的跟男的差不多高,看起来结实精明。艾伦用本地土话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个男的咋一看见艾伦,脚步滞疑了一下,在艾伦的眼睛跟他的眼神接触的瞬间,倏地躲开了,他垂下头说,“我们是附近的岛民,刚才在稻田里除稗子。”

    艾伦指着那具女尸问他,“你知道这是谁吗?”

    那个男子朝女尸看了一眼,仿佛大吃一惊的样子,“哦!天啊!这里死了一个人?”

    艾伦仔细地打量着那个男人,但是他躲避着艾伦的目光,艾伦又看看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眼睛也是闪闪烁烁的,艾伦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认识阿巴沙巴?认识韦德吗?”

    只见那男的浑身一抖,“啊?你说什么?”然后像突然清醒过来似地说,“阿巴沙巴?韦德?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艾伦一步步朝那个男人逼近着,“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们都是在巴巴拉岛土生土长的!”

    那个男人一步步后退着,“是不知道!我们小户人家从不出门惹事,守着几亩薄田过日子。巴巴拉岛方圆500多英里,可能你问的人在别的村里吧。”

    艾伦站着不动了,他接着问,“你家在哪里?走!领我们到你家去!”

    那个男的听见这话,立即抬起了头,高兴地用手指着不远处坡地上的几栋茅草盖顶的土砖房说,“我家就在这前面!兵爷们想必走累了,去我家歇息一下,我让老婆马上给你们做饭。”说着转身就走,那女人立即搭着腔说,“正好家里还有几条活鱼。走吧,快上家里去坐。”

    艾伦没有动,他皱着眉头,看了看萨默,萨默也正好在看着他呢,那个男的本来已经走了七、八步了,这时回过头来热情地招呼着,“大家走吧!还楞着干嘛?”

    艾伦高声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今天就不打扰了。”他看见一丝失望的表情掠过那个男人的脸,立即转身看着巴顿,“快!通知你的人马上回去!”

    巴顿不解地看着艾伦,“怎么回事?现在回去?不去村里了?”

    艾伦点点头,他掏出哨子一吹,等所有的士兵围过来后,压低声音说,“立即往回撤!越快越好!”

    萨默与琼斯走到艾伦身边,萨默问,“你发现什么了?”

    艾伦已经带头往回走,他头也不回地说,“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的感觉很不好!走了这么远,大家对巴巴拉岛已经有了第一印象,这个岛丛林多,耕地少,人员居住分散,要找到绑匪是一件很难的事,而且就算找到了,他们只要抵挡一下,钻进丛林,也会转眼就消失了。所以我们这次只能先到此为止。”

    凯莉从士兵堆里走了出来。她擦过艾伦身边一个人走到了前边,回过头来说,“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你在怀疑刚才那两个人吧?我也感觉他们不像普通的岛民,但你也用不着担心那边的快艇啊?就算这两个人是海盗,他们也还在这儿呢!”

    艾伦听了凯莉的话,他没有回她,却迈步跑了起来,边跑边回头对后面的人说,“大家警惕!注意安全,一个接一个不要掉队!特别行动队留5队员走在最后面照顾队伍。”

    特别行动队的队员们一言不发,各就各位。艾伦跑在了最前面。他一路看着自己留下的标记,留心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当他终于看见第一个标记的时候,他加速冲了过去,跑出了丛林,当他的眼光终于从平坦的沙滩望见停在靠近岸边的快艇时,心里绷紧的弦一松,但是紧接着他看见了海面上有十几艘向快艇包围上来的渔船,接着他听见班长拿着高音嗽叭的喊话声“渔船不得靠近快艇!再靠近我们要开枪了!”

    艾伦掏出哨子来猛吹,“嘟!嘟……”的哨音穿过丛林,也从沙滩飘向了海面,所有的士兵,包括美海豹突击队员,端着冲锋枪跑了出来,迅速朝海边跑去。

    海面上的渔船停止了合围,它们在转舵,扯帆,接着传来了一片“突、突、突……”的马达轰鸣和“啪啪、啪啪……”的柴油燃烧不完全发出的炸裂声,一转眼功夫,十几条用渔船改装的快船就在人们的视线里变小了、消失了。

    快艇上留守的士兵赶紧将小艇放下了海,划过来接他们上快艇。

    巴顿走到艾伦身边的时候问,“你怎么知道这边有事?”

    艾伦拿着望远镜朝散去的渔船望去,听见巴顿问他,他“哦”了一声,想了想说,“我只是凭感觉。不能确定这边一定有事,只是感觉有些不好。”

    凯莉立即大叫,“是我的话提醒了你!你忘记了?我告诉你那两个老人是海盗后,你才急着往回跑的!这回我可帮了你的大忙!”她侧仰着头看着艾伦,一路上艾伦对她视而不见,丝毫不为她的魅力所惑,她心里一直不服气来着,她一直在推敲着艾伦究竟喜欢什么?“不是自己对20多岁的小伙子完全没有吸引力吧?”她第一次有点自卑地想到这样一个问题。

    艾伦理都没理凯莉,他先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了,不过,他心里在想:“绑匪们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并且从海上合围他们?难道他们还有密道?”

    萨默拉了艾伦一把,“快上船吧!”

    艾伦对一直在望着他的巴顿挥着手说,“我们回尼加再谈!”

    凯莉不廿心地望着载着艾伦的小艇往海面上的快艇驶去,巴顿拉了她一把,“走吧,凯莉小姐!快上船去,这地方多不安全啊!”

    凯莉大声说,“巴顿先生真会说笑话!跟你们在一起有什么危险的?”

    但是巴顿十分开心,他冲着艾伦与萨默、琼斯挥手喊着,“回尼加后我请你们吃龙虾!”

    艾伦跳上快艇,班长仿佛专门在等着他似的,直立在他面前举手敬礼,大声说,“谢谢您艾伦队长!谢谢您让我们留守在快艇上!”

    艾伦赶紧给班长回礼,“不用客气!多亏你们警惕性高,及时防范了意外事件。”

    萨默呵呵地笑着,他拍了一下艾伦,又拍了一下班长,“年轻人真好!你们要互相帮助!”

    琼斯也走了过来,看见班长对艾伦消除了敌意,充满了敬佩,他先前对班长与艾伦之间能不能相处好的担忧一扫而空。悄悄地看了跟萨默站在一起的艾伦与班长一眼,然后往餐厅走去,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我还是赶紧去吩咐炊事员,做点好吃的,慰劳一下将士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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