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张宗昌

第八十六章

    大蟒河夜半枪声

    然而，就在刚才夫人假装查哨喊羊娃好好看场时，此时，正是羊娃打开门锁，领出张光天的时间。

    当两人来到茅厕跟前，羊娃向张光天指出从这条阴渠向上爬后，顺手递给张光天早已准备好的一片石头，要张光天来砸自己的头。

    张光天看着年幼的羊娃怎么也下不了手，时间就是生命，在这紧急关头，羊娃从张光天手里夺回石头，推了一把张光天，要张光天快走。

    张光天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去看了下羊娃，这才向山上急速爬去。

    羊娃影影糊糊地看着张光天向山上爬去。大约过了一二十分钟时间，羊娃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举起手中的石块，狠狠向自己头上砸去。

    随着羊娃“啊”地一声惨叫，羊娃倒在了地上。

    窑洞里、茅棚屋里和这里居住的山民，在这寂静的夜晚，听见羊娃凄惨的叫喊，全部清醒过来。

    顿时，全场柴火燃起，随着场地的明亮，夫人找到羊娃，将羊娃抱在怀里，摸着他头上的大血包狠骂起张光天来。

    这时，几把长枪短枪在张宗昌的指挥下，一起向山上开起火来，顿时枪声大作。

    因为山大沟深，加之天太黑，这时，仍然顺着阴渠向上一个劲爬着的张光天身旁的子弹嗖嗖穿梭，在石头上击起点点火星。

    他故不了这些，只是一个劲的向上爬去。

    感觉到离山顶大概不会太远了，心想，也就要到山梁上了。

    正当张光天站直身子，准备绕过一个大石头时，突然，一颗子弹从背后打在了他的右肩胛上。

    他的右胳膊“咯噔”一下软了下来，身体靠在了大石头上面。

    然而，这时的他已经故不得肩上的疼痛，用左手捂住伤口，用右手扒着山坡，继续向上爬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山下的枪声已经停止了，吵嚷声也渐渐停息下来。

    张光天上到山梁上，府身向山下看去，下面的大火已经看不见了。这时，他感觉到右肩胛的枪伤很痛，血仍然在流淌。

    他摸黑坐在地上，从衣服的下摆用牙齿扯下两条布来，接在一起，将右肩斜绑起来，止住了血流。

    由于刚才一阵爬山，他身上被汗水完全湿透了，在寒夜里感到浑身清冷打颤。

    他想，虽然这时已经逃出虎口来了，但是肩胛的枪伤要很快包扎医治，免得血液再往外流。

    他不敢在此多作停留，他要继续赶路，早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山梁上，积雪已经融化了大部分，路基本上可以看见。

    此时，只有漫天的寒星微弱地亮光洒在山梁上，隐隐可以看见被野兽和四川、陕南来往的客商们踏出的一条小道。

    张光天用手捂着伤口，顺着山梁上的小道一直往下走，因为他知道，在这严冬时节，大点的野兽已经卧藏，是不会轻易出来的。

    大约夜半时间，虽然天太黑，走得不是很快，但他凭感觉，知道自己大约走了有三十里路了。

    他感到肚子有点饿了，并且听到了“咕咕”地叫声，用手摸了下怀里天黑时羊娃送给他的两片干粮，取出一块，吃了起来。

    由于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全干，山梁上的冷风吹来，他又打了个寒颤。

    虽然这时很想坐下来歇息一下，但是他没有停止下来，他不敢松下心来。走着走着，他看到了眼前一座高大的大山，估计快要到殷家坪了。

    到殷家坪，再往北走六十里地，大概就要到老君岭了。

    他转过身子，看了看南边黑糊糊地父子岭，想起父亲给他讲过关于父子岭的传说来。

    相传东汉时期，王莽为了篡权，到处追杀刘秀，刘秀从南方逃到这里。

    本地有父子两人，听说刘秀要过这里，父子两人不知用了多长时间在山上砍出一条路来。

    结果，刘秀没有从这里过山，而是从父子岭东边脚下上到沙梁子，由这条山梁下到殷家坪去了。

    在殷家坪，由于刘秀跑得又饥又渴，见一位姑娘正要去北边地里给父亲送麦仁汤，其人又长得美貌迷人。刘秀向其殷姑娘祈食，并许愿成就大业后接姑娘还朝，殷姑娘将要送给父亲的麦仁汤给了刘秀喝，刘秀吃后感到特别的香，感觉到是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食。

    然而，由于经过数年撕杀，建立了刘家王朝的刘秀，早已将父子两人为自己砍路和殷姑娘献食麦仁汤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多年之后，陕西府台上报此事时，刘秀才想起了殷家坪的两件事情来，非常感动。但是，殷姑娘因刘秀开国以后并没有来接自己，心里悲伤万分，一命鸣呼。

    根据府台上报，刘秀赐殷姑娘为娘娘，并给殷姑娘盖了三间大庙，作为纪念。为对自己砍路的父子两人的怀念，赐其所砍路的山名为“父子岭”。

    张光天边走边想，这时，他突然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说话声。他怕是张宗昌拉票的兄弟回来，如果让他们碰见，那就全完了。

    他赶快向路边一块大石头背后藏去。在那里，他平心静气，不敢动静，也不敢大口出气，只能悄无声息地向路上望去。

    此时，从下面边走边说话的人们走了过来，张光天隐隐看到了这些人除过前面一位背着钱衩外，后面几个人全背着背架，上面放着大包小包。“原来是背货的！”扒在石头后面的张光天心里说了一句。

    等背客过去后，他才从大石后面走了出来，继续向山下走去。

    此时，张光天已经下到殷家坪南端。

    这时，东方天际也慢慢开始发亮，人也困乏无力了。他随身坐在路上歇了下来，随着天空的不断亮起，他开始渐渐看清了周围的山峦。再向东北方向斜下去就是殷家坪了。

    他想，要赶快下去，找个人家包扎一下伤口。张光天想到这里，忍着肩头枪伤的疼痛，慢慢向山坡下的殷家坪走去。

    下到山底，殷家坪村南是殷娘娘庙，站在这里，向北望去，这里是一片从北向南倾斜的挂面坡，有两里大小，住着大约十来户人家。

    张光天走了不远，见到一户人家，这时天已经大亮，他来到门口，正要伸手去推前面的栅栏门，狗看见了他，开始吠叫起来。

    老主人听见狗叫声走了出来。来到栅栏门前，见到张光天，并且看到他肩上有伤，不问三七二十一，赶紧拉着张光天往屋里走去。

    进屋后，让张光天坐下，从锅里舀出热水，给张光天脱去棉袄，开始擦起张光天的伤来。

    这时，伤口周围的血已经干枯和结冻，内衣已经粘贴在肌肉上了。

    老人两口子用水边洗边擦，他们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这必定是从土匪窝里逃出来的，没有必要去问。

    老两口边擦洗边心疼地骂着土匪，等浸润了衣服和伤口后，给张光天脱下内衣，当老人看见伤口时说：“小伙子，幸运啊，子弹出去了。这就好办了！”

    老人拿来一个药瓶，从里面向伤口倒出一些药粉来，用手按了按，接过老妻递给的棉布条给张光天包裹好后，让张光天穿好衣服，要老婆快去做饭。

    老人和张光天坐到炕上，两人这才详细谈了起来。张光天首先向老人道谢了几句，老人笑呵呵地说：“有啥谢的，出门在外，谁没个伤风病痛？”

    张光天问及老人贵姓和高寿，老人说自家姓李，今年七十有五，原籍佛坪人，早年随父亲流落殷家坪。

    张光天问及老人从殷家坪去北边怎么走时，老人告诉他往北四十里地就是煤场，从煤场再向北二十里就是老君岭了，从老君岭往北六十里，翻过山梁，直到火地梁，也就是大家叫的二亩地。

    从那里就可以下到泥峪河。

    张光天听了老人的介绍，高兴得又感谢老人一番。张光天又问起背客的事来，老人详细介绍了这条路千百年来，是四川，佛坪，洋县，城固，汉中，等南方一带客商背货的必经之路。

    并说出了当地一位保长持枪截道，被县太爷治罪的经过。

    张光天听后笑着说：“整治的好！看他还敢不敢拦路抢劫。”

    这时饭也做好，张光天这才想起怀里的一块干粮，掏出递给老人。

    他知道，山里人很少吃上干粮或者馒头。

    等吃过饭后，老人看张光天一夜没睡，太困了，叫他睡上一会。这时的张光天确实因为流了很多血，又走了一夜路，人实在困乏至及，他也没有推辞，躺下身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他一觉醒来，已是多半上午时间了。等他舒了下心，又和老人开始说起话来。

    老人很健谈，同张光天的谈话也很投机，从古到今，从国民党到共产党，从蒋介石到*，张光天一一与老人说了起来。

    老人虽然对当前的形势不是很了解，又深居大山深处，但他听了张光天对共产党，*的介绍，认定只有共产党，*才是真正为人民创天下的好人。

    俩人的长谈，已近午饭时间，老人让妻子破例去做午饭，好让张光天吃顿饭后开始上路。

    本来山里人一年四季，如果没有特殊事情，都是每天两顿饭。张光天对山里人的生活完全了解，更加同情这些山里人，他端着老女人递给的饭碗，对两位老人产生了无限的敬重。

    他身上没有分文，无以对他们报答，只有认真为党工作，早一天赶走日本人，消灭蒋介石，让全国象他们一样的穷苦人们都过上好日子，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