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昏黄的路灯亮起，路灯下，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龙雅走在龙马前面，有时会加快脚步，身后的龙马拉着行李箱，不得不加快脚步追赶。

    龙雅的背影，在龙马记忆里出现过很多次，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被邻居欺负，龙雅二话不说，拽着自己去找邻居算账，那时的她把自己挡在身后，留下一个让人心安的背影。

    如今，这个背影变得单薄，这么多年，她一个人过的是否还好，会不会很孤单？

    想着想着，龙马的脚步放慢许多，走在前面的龙雅听到脚步声小了，转过身去，看到发呆的他。

    “喂！”龙雅喊了一声。

    龙马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离她有些远了。

    龙雅身后是个岔路口，她第一次来东京，根本不知道家在哪个方向，只好问道：“这有两条路，要走哪一条？”

    “左……边……”

    龙马似乎是故意把两个字尾音拉的很长，追到岔路口时，龙雅已经朝左边那条路走了十几米远。

    “左边……不是的。”压低的帽沿下，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恶作剧成功，龙马大步朝前，走向右边那条路。

    竟然敢骗我？龙雅追了回去，快步跑到某个小坏蛋身后，抬手在他脑后打了个爆栗。

    龙马吃痛，口气中全是不满：“你干什么，很痛哎！”

    假装什么都没听到，龙雅走到他前面，回过头得意的竖起食指，说道：“这个，就是欺骗姐姐的下场。”

    “切——”

    伦子妈妈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远远的眺望，还是没看到日思夜想的女儿，她感到十分焦急，一边来回走动，一边在嘴里念叨。

    “伦子，还不吃饭啊？都饿死人了。”

    南次郎一身歪斜的和服从未变过，嘴里叼着一根小草，满嘴抱怨着从院子里走过来。

    “你就不能再等等吗？龙雅今天回家，她没回来谁也不许吃饭！”一心挂念龙雅的伦子，顿时脾气上来，谁也阻止不了她想见女儿的迫切心情。

    南次郎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心想着今天吃饭还要沾臭丫头的光？那岂不是得祈祷她早点回来？

    也许真的是南次郎的祈祷显灵，龙雅和龙马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伦子妈妈慌忙跑过去，只一眼就认出了龙雅，将她抱入怀中，哽咽道：“龙雅，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再也不要走了，好不好？”

    龙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不太适应，这个人，就是妈妈吗？

    那个十年来见面不超过五次的妈妈。

    “龙雅，来，让妈妈好好看看，让我看看我的女儿，”伦子向后撤了撤身子，捧起龙雅容貌姣好的脸蛋，望着那双幽深如潭的紫眸，认真端详起来。

    不知不觉间，流下幸福的眼泪，笑道：“龙雅你长大了真是越来越漂亮，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伦子打量龙雅的同时，龙雅也在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妈妈，尽管容颜变得沧桑，眼角也有了鱼尾纹，可妈妈的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

    那是她永远忘不掉的。

    龙雅张开口，吼管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妈…妈……”

    伦子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情绪，泪水滚落，挂满了脸颊，她没想到还能亲耳听到女儿喊一声妈妈，她知道，自己亏欠了女儿太多太多。

    龙马看到她们母女相见，没有去打扰，拉着行李箱从一旁走过去，刚到门口就撞见某个讨厌的老头子。

    “呦呵，多年不见的女儿，看到自己妈妈，就这样面无表情啊？”南次郎双手放在怀中，语气有些讥讽的味道。

    龙雅不是没有感情，她只是，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而已。

    一听到这刺耳的声音，寻声望去，龙雅怒目而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迫使自己去德国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自己的爸爸。

    曾经有一段时间里，她是多么的憎恨这个男人，他让自己去德国，却无法预料，有一天自己会承受多么大的痛苦。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臭丫头，嗯？”南次郎挑起眉头。

    “让开！”龙马自然注意到龙雅的眼神，说不出为什么，他看不下去老头子的态度。

    “臭小子，你还敢反了啊？”

    “够了！”伦子松开了怀抱，转身走到南次郎面前，揪住他的耳朵，“你就不能闭上嘴巴啊，还不给我进去吃饭！”

    龙马转身看到龙雅低下头，鸭舌帽遮挡了一切表情，只是她的右手一直紧紧攥着，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他走上前，什么都没有说，握住那只攥紧的拳头，拉着她走进家中。

    龙雅低下头，始终看着拉住自己的手，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拉着他稚嫩的小手，替他出头，不让任何人来欺负他。

    手背上是他手掌的温度，让人感到很舒服，看到那个男人后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晚饭吃的很融洽，在伦子罕见的严厉要求下，南次郎愣是一句话都没说，从头到尾，只顾着埋头吃饭，还没刚放下筷子，又被伦子轰去了卧室。

    伦子一直给龙雅加菜，直至碗里装的满满的，再也放不下。

    伦子没有提龙雅的生活，她是很关心，但是，她知道这是自己欠龙雅的，她不想龙雅再想起那些没有亲情的孤单生活。

    龙雅每吃一口都在细嚼慢咽，这是妈妈用心准备的菜，甚至她还看到小时候自己最爱吃的，这么些年，妈妈还一直记得啊。

    在德国远离家人的那些年，她坚强了，长大了，不会哭了，同样的，也失去了太多太多。

    回家，原来是那么正确的选择。

    龙马早就吃好了晚饭，没有起身的意思，他是坐在龙雅身边的，吃完饭无聊的看着下面把脑袋埋在食盆里的卡鲁宾，时不时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偶尔，还会抬起目光，看一眼正慢慢吃饭的龙雅。

    他注意到一件事情，龙雅拿着筷子的是右手，一个左手主义者不仅会用右手打球，还会拿筷子吃饭，这不禁让他感到疑惑，左手到底怎么了？

    晚饭后，伦子妈妈叮嘱龙雅早点休息，连忙又去收拾厨房。

    龙雅的房间在二楼，就在龙马房间的对面，上楼时，碰到洗完澡换上睡衣的龙马，他怀里抱着卡鲁宾。

    “厕所和浴室都在那边，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

    “嗯，谢谢，我先去洗澡，等下告诉我校内排名赛的事情。”

    龙雅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龙马的嘴巴张开又合上，他正要问问关于左手的事，可转念一想，反正她想知道校内排名赛的事情，等会再问也不迟。

    回到房间，龙马把卡鲁宾放下来，将窗户关上，然后躺在床上，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一颗有些破旧的黄色小网球。

    “你哭什么哭！去了又不是不回来，等我回来以后，我们一定要分出胜负！”

    “小笨蛋，不许哭……”

    脑海里又想起离别时她的那些话，约定好两人还会再见面，用网球一分高下。

    想了不知道有多久的时间，龙马听到敲门声，说声请进，开门走进来的是龙雅。

    一身简洁的长袖紫色睡衣，上面印着憨厚可爱的维尼熊，长发已经被吹干，衣领上还残有水滴落下的痕迹。

    “关于校内排名赛的事……”龙雅刚开口就被龙马打断了话。

    “等一下再谈校内排名赛，告诉我，你的右手是怎么回事？”龙马起身走近她，抓住她的右手，几乎是在质问。

    龙雅一怔，淡淡的笑了：“还能怎么样，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我会用右手你很吃惊？这下你可没有理由来嘲笑我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龙雅装作什么都不懂。

    “这只手，”龙马想要去抓她的左手，却被她机敏地躲开，有些慌乱的把手藏在背后，连同右手也从自己手中抽出。

    “你到底想隐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