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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林虽然只是一座小城,但却是曹军渡江过来的攻下的第一个要防,这里退可回江北,进则可东取丹阳,西向豫章……曹丕庆幸当时还留守一万人马并囤积粮草在此,此时疲惫之师无功而返,正好可以退守此处,休养生息。
退到虎林城下的时候,天已微亮。
“主帅回营,速开城门!”
先锋官在城下叫门。只因曹丕此次渡江是突袭,事先并未打上御驾亲征的旗号,此时在东吴境内初尝败绩,更不愿张扬他皇帝的身份,故而只以主帅自居。
谁知城门却迟迟未曾落下,城墙上□□箭矢齐齐向外一触即发。接着,城头出现的一个白袍银甲的身影:
“主帅?是谁家的主帅啊?”那人开口,声音中带者讥诮,“在下东吴陆大都督帐下前将军朱桓,在此恭候多时了!”
曹丕大惊,这才意识到虎林已失,正是在他大军东进之时,这里遭到了吴军反攻,被吴将朱桓攻克。
“必须夺回虎林!”曹丕切齿道。
虽说大军接连几夜奔波突袭、早已疲惫不堪,可若再失去此地,就连退回江北都成问题。
战鼓擂起、□□齐备,投车云梯亦在顷刻间架设完成,几路兵将点派完毕。一场艰巨的战役势在难免。
“攻城!”
一声号令,万箭齐发!
千军万马如潮水般奔涌上前,一层层地倒下,又一层层地接上。有人中箭,有人坠落,有人身首异处,有人烈焰焚身……厮杀声、惨叫声呼啸如咽……。
不论是魏军还是吴兵,那些前一瞬还鲜活着的生命,后一刻便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在残酷的战争面前,平凡的生命渺若沙尘……
雨薇痛苦地闭上眼,身体的疲惫,死亡的可怖,早已取代了起初出征时的冲动。心底的软弱和无助渐渐升起,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官,摧击着她近乎奔溃的意志……
脑中隐隐绰绰浮现起一个人的身影,
他愤懑地讥诮:“你真的以为自己是男子吗?你不知道一个女子身陷战场会有多么危险?”
他温柔地希冀:“雨薇,留下吧,为了我……”
他悲凉地叹息:“原来你才是无心的……”
那一夜,月色如洗,埙韵悠远……她却用自己的执拗刺伤了他……
“江若,小心!”一羽流矢不知从何处飞来,直击雨薇面门的那一瞬,被曹丕挥剑挡去了。
雨薇骤然惊起,吓出一身冷汗。
曹丕冷声道:“跟紧朕这边!”
雨薇连忙应诺,收回游离的思绪,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战事。
硝烟弥漫,杀声震天,城头的旌旗飘摇欲坠。虽然双方都死伤无数,但朱桓到底寡不敌众,在死守了一昼之后,渐渐不支。
一直紧崩着脸的魏帝曹丕,终于露出一丝得色:“不过如此!”
然而,他话音未落,身后忽然车马隆隆、战鼓如雷、喊声震天。而前方的城楼之上,也有鼓声、旌旗、呐喊之声遥相辉映。
众人大惊失色,曹丕气急败坏地喝问:“何方兵马?”
有探马急急来报:“东西南三路各有数万吴军攻来!”
“何人主帅?”
“看那旌旗之上,似乎是东吴大都督……陆逊……”
“不可能!”曹丕惊道,“陆逊此时应在荆州,岂能在这片刻之间杀到?”
“擂鼓,布阵!”
他急急号令,但金鼓声中,正全力攻城的曹军,又岂是一时之间能回应过来的。而不过片刻,身后三路吴军已然杀到!瞬时间箭矢横飞,火石如雨。
而此时,前方正岌岌可危的虎林城门,却忽然自破。但见那朱桓一马当先,自领着五千人马冲入曹军阵中,挺枪跃马,又杀倒一片。
任谁也不成想,原本处于优势的曹军会在顷刻间腹背受敌。而曹军本是长途奔袭而来,渡江涉水又连续转战,已有数日里不眠不休,此时便如强弩之末一般,战斗力大减。在东吴军队四面冲击之下阵形大乱兵卒四窜,片刻之中又死伤无数……
局势的急转令曹丕始料未及。他极目远眺,却见身后的攻来的大军中,为首那人,红缨白袍,面如冠玉,一手持缰,一手挥舞令旗。而此人不是陆伯言却是谁!
“果然真是陆逊!”
曹丕切齿言道。面对这突变的形势,倒也冷静下来了:“传令弃了虎林,大军集中向北突围!”
“向北?”身边有人面露疑惑。
曹丕却是笑起:“他陆逊既然敢离开荆州,亲自带兵倾巢来攻,那朕偏偏西去,取他老巢,一举占下湖口、柴桑、南昌。再与南郡的曹真徐晃汇合,夺下大半个荆州亦不再话下!”
能在如此局面下依然谈笑自若,雨薇倒是对眼前的魏帝曹丕,多了几分敬佩,而他这一策,虽然冒险,听来却未必不可行。
曹军令行而动,在旌旗鼓呐的指挥中,渐渐镇静下来。曹丕命张辽领五千先锋直冲入吴军的北路阵营之中打开缺口,又命臧霸率一万人马在原地与另三路吴军缠斗,自己则亲身带着余下大部,自北路缺口突出重围,奔袭而去。为求急速,一路之上粮草辎重毁弃无数,尽为吴军所得……
又西奔出数百里,倒未见吴军再追击而来。展眼,己接近柴桑城下。此时的魏军虽然还有五六万之众,但粮草不足且疲累已极。而柴桑城城门紧闭,城头旗帜严整,曹丕再不敢轻举妄动,当下命大军在城外分屯扎营下来。
柴桑地处长江之畔,又临近鄱阳湖。城外地势开阔,河网纵横,照理并不适合不善水战的魏军驻营,但好在此时初冬,河床枯竭,水道冰封,极目望去四处皆只剩干涸枯萎的芦苇地,到了入夜,更是月冷星暗霜华凝结,江风吹过,冻得人血冷骨僵。
全军上下人困马乏,至这一夜才稍稍得了片刻喘息。曹丕直到全部兵马修整停当,才到内帐之中睡下。
而雨薇也不敢卸下衣甲,只得将就着倚躺在外帐,合眼小睡。
然而,只到了后半夜,便听得四下里战鼓急响、喊声大振。有人叫嚷道:“吴军偷袭!”
雨薇急急起身,紧跟着曹丕出帐察看,却见四周围已然浓烟四起、火光冲天。
“怎么回事?”他气急败坏地问道。
即有裨将来报,才知是曹营各屯皆遭了吴军偷袭!
而所谓突袭并不见千军万马,只是零星小队四散在各处,趁夜潜藏而来。专在枯草苇丛中放火,由于天干物燥加之风助火势,零星之火迅速蔓延成燎原,立时间,千亩苇田成了一片火海,更有向曹营漫卷之势……而魏军连遭突袭,已成惊弓之鸟,在浓烟之中,不明真相的士卒四散奔窜,又有踩踏死伤。
曹丕急忙上马,在部将护卫下登高号令,整集军马。此刻又有探马来报,吴将丁奉率万人出柴桑城杀来,而另有千艘战船出鄱阳湖自水路攻来,打的却是东吴大将徐盛的旗号。
曹丕一时踌躇,不知该战该退。
蒋济道:“看吴军阵势,乃有备而来。而我军疲惫之师在大火之中已现乱象,并不适合迎战。陛下不如集结兵马西往南郡,待与大都督曹真的兵马汇合,再图荆州!”
曹丕深以为然,便下令留一将断后,自己则集了大军西撤。
然而,已有不及,只见丁奉的人马从斜刺中杀来,转眼已到面前。曹丕又急令张辽抗之。
谁料那丁奉跨马搭弓,射出一支利剑,直向魏军帅旗!曹字大旗应声而倒,却不偏不倚正砸中雨薇的坐骑,马儿受惊腾起,江雨薇慌乱之中再也控不住马缰,滚落马下那一刻,却听身旁的魏帝叫了声:“江若!”
而他情急之中竟在马上探出半个身子,试图去抓雨薇。谁知这一下坠势极大,曹丕自己亦被带得一同坠下马来。
一片喧乱声中,两人翻滚了几下,跌落向道旁的千亩芦苇丛中!
护卫的御林军慌忙去救,却不知从何处抛射来几十个火罐,桐油硫磺就地炸开,点燃了干枯的苇草,碰巧此时朔风骤起,风助火势,这片苇丛瞬时蔓成火海。马匹嘶鸣不敢蹈火,有两个御林卫情急之下下马奔去护驾,却在顷刻间衣衫尽着,被吞没在火海之中。
混乱之中,丁奉已引着数千精兵冲入阵中,而魏将张辽大吼一声拍马迎将上去。
面前是吴军精锐,身后是一片火海,此时已无退路的魏军反倒冷静下来,以哀兵之势奋起反击。
丁奉因寡不敌众而渐落下风,但听得身后传来鸣金之声,便引着自己人马抽身败退。
张辽欲拍马追击,却被蒋济阻止,这才知魏帝陷身火海吉凶未卜,顿时大骇。
魏军虽奋力扑火,奈何风势甚急火焰漫空,眼前早看不见魏帝踪影。众人惊骇莫名手足无措,蒋济刘晔等文臣更惊得几乎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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