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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里面空旷幽寂,一阵穿堂风吹过,给人阴森森之感。路瑶忍不住抖了一抖,扑通在竹远身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看来这林老爷也不是狠罚嫡子,跪下之前还准备了软垫。
路瑶偏头看一眼竹远,他换了身素色的长衫,更显的静雅温和,只是长长的黑发并没有像昨晚一样挽起来,而是松松散散的披在肩背上。她忽然想到,他二十岁,不会是孤僻到没有行过这个时代男子都会经历的成人礼吧,好像成年男子都会把长发束起来,戴上发冠。
“你……”,竹远讶异的看着身边同样跪着的女子,心中又起了那种惶恐之感,即使刚刚父亲首次训斥他--说他不顾祖宗礼法,不顾林家子嗣大任--长篇大论一通砸下来,他心里也麻木的很。
“陪你罚跪”,路瑶抿嘴一笑,淡定的拜了拜前方。
竹远想扶她起来,然这样的时刻让他极度眷恋,心中犹豫不决。良久两人静静无语,只闻夏季的夜风拂过的窸窣声音。
“你的……”,少年忽然轻声发出一个音节,慢慢又补充了一个,“小字为何?”
路瑶侧过脸看他,大约明白他在问她的小名,好像也不是很自闭哪。正想开个玩笑,却他仍旧低着头,好像有些羞色,不由柔声回答,“凌波。”
这个随口而出的名字,却让路瑶猛然一震,从前我那美丽的名字,可叹这一年多竟一次也没有人提起。那前世的事情在生活的辗转奔波里慢慢远去了,路瑶一时倒忍不住伤感起来。
“凌,波。”竹远迟疑着,又像自言自语般念了这两个字。
“恩……”,路遥忽然有些心安的喃喃应道,他的声音很好听,轻柔低沉,就像很久不曾开封的香槟,乍然开启,芳香满溢。如果这样一个漂亮的人儿做自己这一辈子的伴,倒不失为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可是他看起来如此封闭,甚至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会懂得感情吗,还有自己都不曾涉及的爱情?
少年悄悄转过头来看了看她,灯下的女子温婉动人,他的脸不自觉得又红了起来。
这一幕恰好被匆匆赶来的林夫人看了正着,她刚刚从医馆回家,进门就见河童过来说了此事。林夫人想不到自己一时离开,林老头还反了天了,回头再跟他好好算账。当下顾不得休息,赶紧往祠堂赶来。却看到这样的情景--儿子媳妇两人肩并肩跪着,好像还在窃窃私语。她忍不住热泪盈眶,儿子有多久没有和她说过话了。她顺了他的心意,不知他可领悟。
她悄悄退下去,并吩咐身边的丫头,“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传我的话,让少爷少奶奶回房休息去吧。”
“老爷那里……”小丫头低头不敢说完,林家人人都知夹在这两位老大之间,最难做人。
“恩?”林夫人略显严厉的瞪了她一眼。
当下小丫头低眉顺眼的离开,再无言语。
路瑶跪了一会,双膝禁不住有些疲乏,恰巧明月在门外通传了林夫人的旨意,遂喜笑颜开道,“那个,我们回去吧?”
“我……”,少年好似难以启齿一般,磨蹭许久,话语才冲口而出,“你,叫我竹远。”沉沉夜色里,竹远说完这一句酝酿良久的话后,逃也似的往后院书房走去,那才是他最觉得安全的地方。
“等等”,路瑶愣了一愣,才小跑着跟上他,她放缓了语气说道,“竹远,我有一件事和你说。”她不晓得林老爷什么时候再杀个回马枪,再折腾起来大家都没意思,老拿夫妻之间的私密说事,她可没法子在这林家大院混了。
竹远准备继续迈出的脚步,不由顿住--她是在叫他。少年默默转过身来,看了她一下又别开眼,他与人相对总是倍感紧张无措,但仍是下定决心要听她讲话的样子。
“竹远……”,路瑶又一次这样叫他,不由有些尴尬,既是结婚,她自然明白夫妻之事跳不过去,只是以竹远目前的纯真迟钝,她纵然思想开放,百无禁忌,也无法脑补此事种种,于是脸色红红说道,“我们以后还有可能遇见今晚的情况,为了大家都安心,我想了个法子,好歹对付过这一关。”
竹远没有动,静静的听她说话,她的声音很悦耳,像山间的泉水叮咚叮咚。
“你可明白今晚老爷为何让你到祠堂罚跪?”路瑶小心翼翼问道,她看着少年不置可否的样子,满脸黑线,他,他居然不明白林老爷是因为夫妻没有入洞房之事才怒不可遏。可是这样的事情,自己怎么能向他解释呢……
“那,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可以吗?”路瑶渐渐明白,眼前这个比水还要透明的少年,对人事一无所知,一直以来都活在自我的世界里。
“恩”,少年脸色红红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她将要作什么,但是从今晚开始,他心里无缘无故的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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