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sjwx.la
终于吉时已到,花轿进门。路瑶和娘亲又是一番絮絮叨叨,好在不几天就要见面,跪别母亲之后,新嫁娘上了轿。
执事唱吉言,礼乐齐鸣,路瑶隐隐约约听见娘亲的低泣。她没有哭,也没有笑。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最是人生极乐,可是她觉得人的一生真正喜乐的事情却是极少极少。就像这热闹的婚礼,不过是人们为了这极少的喜乐做个见证,更浓烈的渲染一番。
她隐约的觉得伤感,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草率的定下来。若是让前世父母得知,还不知如何伤心呢。可是在这个女子力量卑微的地方,以她浅薄之力,又怎能平安长久。只盼命运稍微宽待她一下,让她能安稳度日。
一路上吹吹打打,少不了村里爱凑热闹的百姓。乡下人向来是有这个喜好,虽说此时是农忙时节,可女人孩子们的笑声还是不断飘进轿子里。
“听说林家富得流油”
“那可不是,林老爷可是县里数的着的乡绅。”
“不过那林少爷可是个小哑巴。”
“你又没见过,如何得知?”
“从林家出来的丫头倒说那大少爷俊的很呢”
……
花轿摇摇晃晃的终于进了林家大门,本来不远的一段路,倒折腾了许久。花轿停下之后,自是一番忙乱,路瑶在喜娘的搀扶下了轿。按风俗叫过门之后,又跨过火盆,这时有人上前来接过喜娘手中红绸,引着路瑶慢慢前行。
依照婚俗,自然少不了拜天地,入洞房。后来路瑶才得知,这之前准新郎从头到尾都被锁在洞房里,和她过仪式的居然是那个叫河童的少年。
路瑶身不由己的被人推着进了洞房,也无更多的繁琐仪式,她就被安置在床边坐下。红绸盖头底下,路瑶一动不动的静坐,却久久不见有人来掀盖头。一时有些摸不清状况,于是偷偷把红绸子掀了开来。
房内灯烛辉煌,亮若白昼。放眼望去,不大的房间内原来还有一人,远远地倚在门边,侧对着她。路瑶见他身上的喜服,心知是新郎官,但又不由纳闷--不用出去应酬吗?转念一想,他好像不会说话。
那人身量不低,但路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索性把凤冠霞帔摘下之后,滑下床畔,莲步轻踱至他身边。似乎察觉到她的靠近,那个人蓦然转过身来。
红色喜服的映衬下,少年脸色莹白如玉,眉目如画,发黑如墨。俊雅面上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路瑶初时私以为那是一种极致的忧郁。但在忧郁之外,他胆怯又窘迫的面部表情,让人不由的起了怜惜之情。
路瑶没有想到山村里还藏着这样的风流人物,古代传说中那个掷果盈车的谦谦君子会不会就是这幅模样呢?刚才被他突然转身唬了一跳,吃惊之下,踉跄的跌至他面前,距离刚好可以伸手就碰着他。长久静默之后,她发现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已经贴上了他的面颊。
玉石、瓷器还是纸人儿?
回过神来才觉出糗,路瑶嘿嘿笑着,转身欲跑。她匆匆退到里面,潦草脱下厚重嫁衣,直接爬到床上,蒙上了被子。
稍定下神,才想及那少年好像还站在原地。初秋的夜晚散去了白日的溽暑,隐约可以闻见驱蚊的艾草香气。路瑶瞥见桌上红烛燃去大半,窗纸上贴着喜鹊登梅的剪纸,思量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房间内唯一的床让她霸占了,总不好再假惺惺的关怀一番。
当下也就愣愣的,眼睛看着少年,心思却飘到爪哇国去了。竹远却是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忽然开口道:“你是……”
路瑶听见少年开口,顿时回过神来:“我是。 ”
“你是……”少年极为费力的想说完整这句话,顿了半天,又道:“是你”。
路瑶事先以为他是小哑巴,听他竟可以讲话,所以耐着性子想听他讲完。然他突然发作,转身大力的砸起门来。路瑶看不出深浅,又怀疑他是旧疾复发,当下不敢怠慢,跳下床来看视。
这时门外却有了人应道,“夜深了,大少爷大少奶奶早些安置吧。”
路瑶检查了一下屋门,果然在外面被人锁上了,一时不清楚是这里的婚俗,还是另有隐情。又怕这大少爷出事,少不了隔着门说道,“是大少爷有些烦闷,你们把门打开吧。”
门外却冒出了一个变嗓子阶段特有的少年声音,尖声道,“大哥,娘亲吩咐让我们在外守着,你好生歇息吧。”
路瑶听出是那个河童的声音,更加摸不着头脑,敢情自己能吃了他家少爷似的,暗道,“我又不是蜘蛛精……”
但心里到底不忍,于是远远站着,小心翼翼的问这个不大会说话的少年道:“你是不是想找个人帮你,你说吧,我来帮你,要不我问你答,点个头也行。”路瑶慢慢猜测着少年的意图,谁知他看着路瑶,轻轻点了点头。
路瑶感受着他蓦然的转变,还有那眼神里的惊喜交加的意味,不由自主的问道,“你认识我?”
竹远似是揣摩了半天才轻声道,“是……”
“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你啊”,路瑶顿时愣住,她在脑中搜索着--如若见过这样的少年,她怎么都会有些印象,忽然灵感一现道,“莫不是你一年前见过我?”
竹远眼神更加温和,慢道,“我,在去年。”
路瑶更加惊奇了--看来这少年是在自己穿越过来之前见过的她,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男子能得见未嫁女子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样差距颇大的两个人,又是如何遇见的呢?
最新网址:www.sjwx.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