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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祸起萧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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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霸川根本没会去想有人盗自家的祖坟,他在炕上躺着的这几天,一直琢磨着李飞刀和巴子来大院目的,准确地说琢磨他们是不是冲着他的羊脂玉来的。但他始终琢磨不透二人到底是啥来历?咋就又晓得他手上有羊脂玉的?当秦旺和金山又叙说了在房家怎样会见房世杰的经过后,他越来越感到事情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的多。他甚至于感觉到了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已撒出一张巨网,要网的猎物就是他,可他却浑然不知。这对于一贯哼哈于秦家弯的秦霸川来说,毫无疑问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战。他决定先抓紧查实李飞刀师徒的来历,等事情有了眉目,再慢慢收拾房世杰。对他来说,他是决不允许一只威猛的豹子躺在自己的炕头上呼呼酣睡。

    午后,秦旺和金山耷拉着脑袋站在书房里由着秦霸川训斥了一通之后,巴儿狗似的聆起耳朵听着秦霸川的安排。单就秦家失了羊脂玉和受了房世杰的羞辱这两件事来说,二人就觉得受了一肚子的窝囊和憋屈,实在是有嘴没说处。当下,二人领了秦霸川的旨意,就着手办去了。

    窗外已下起了开年来的第一场春雨。秦霸川感到浑身轻快了许多,不觉心下一阵骚动,就想起了可儿。

    可儿正斜倚窗台,半托云腮,痴痴地看着窗外。窗外,轻风慢雨,如丝如烟,若渐若离,一如久居深闺的怨女,怀揣一寸柔肠千缕愁,欲说还休。

    秦霸川背着几根湿漉漉的白发出现在可儿的面前,惊了可儿的温春雨梦。

    可儿懒懒地说:“老爷,过来了。”秦霸川喉咙里哼了声,眯着淫邪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可儿。可儿意识到,几个月没沾腥的老混蛋大白天又要折腾人了,就强掩着恶心移步到炕上,泥一样睡了下来。她心里清楚,自已能够在秦霸川心里占有一席之地,靠得就是她水一样的身体。秦霸川和往常一样扒在可儿的身子上,哼哼唧唧的像掉了牙的老牛胡乱嚼草一样了着自己的心思。

    可儿如睡鱼一样任由秦霸川摆布自己躯体的同时,因了心里默默念叨着巴子,灵魂就在黯然中滋滋沸腾。

    秦霸川完事后,歪斜斜靠在铺盖上,一脸的塌气。

    可儿慢慢地穿着衣服,装作关心的样子问:“老爷,找到玉了?”秦霸川立马鹰眼突兀,阴兮兮地说:“会找到的。”可儿试探着问:“碾玉老汉死了,那后生就没消息?”秦霸川恶狠狠地说:“池里的王八,水再深也会逮着的。”可儿敷衍着说:“也是的。”就不再问了。

    不一会,有些倦怠的秦霸川靠在铺盖上张着嘴“呵哧呵哧”的睡了。

    窗外,依旧轻风慢雨。

    可儿蜷着身子,呆呆地想心思。

    约莫半个时辰,小翠过来了,见老爷正睡着,就趴在可儿耳朵上悄悄的说了些话,把个可儿惊得魂飞魄散。小翠等可儿慢慢镇定下来后,才去喊秦霸川。秦霸川醒后,阴着脸说:“甚事?不懂规矩?”小翠垂着头,怯生生地说:“老爷,大太太叫你过去。”秦霸川蹬了小翠一眼,溜下炕,照直走了。小翠回头看了眼可儿,也紧跟着出去了。

    可儿一脸的蜡黄,心事重重的在窑里来回踱步,不时地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不一会,小翠又过来了,说大太太也让你过去。可儿迟疑半休,心一横,趴在梳妆镜上搓了两把脸,叮咛了小翠几句,就和小翠一块过去。

    大太太窑里。老爷和大太太铁青着脸坐在正中堂下,三姨太庄俏斜靠着大太太坐着,脸上浮着些许幸灾乐祸。

    大太太扫了眼小翠,说:“小翠,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小翠掩上门出去了。中堂下的六只眼睛立马像箭一样射向可儿。可儿感到心下一阵寒颤,蛮腰扭动,故作惊奇地问。“吆,我说老爷太太,这是咋的了?像盯着贼似的。”大太太撇了可儿一眼说:“少在我面前狐媚,三太太说,老见下院的疤贵去你窑里,有时一呆就是好一阵,你说说,到底做甚?”“哈哈哈……”可儿一阵笑后,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轻声漫语地说,“我还以为是甚事呢!原来是因了这档子事呀!”大太太看不惯可儿的狐媚样,不耐烦地追问:“到底甚事?”。

    可儿像讲故事一样,神情并茂地说:“我也闹不清楚那个下院的疤贵咋就晓得我心软了,过来一口一个婶子的叫唤着,说是看上了咱家的丫鬟水妮,要我跟老爷太太说情,嫁给他做婆姨。可我那敢啊!要他自己去说,他偏不去,一有空就过来死磨硬缠的,我也拿他没法子。这回也好,一张纸捅破了,只要老爷太太同意,我也落得个耳朵根子清净,免得有些人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胡乱嚼舌头。”末了就朝庄俏撇了一眼。

    庄俏见可儿指槐骂桑的说自己,就想起身理论。大太太拦住她,瞪大眼睛狐疑地问可儿:“可有此事?”可儿朝秦霸川撅着嘴发嗲:“老爷,你要不信就叫疤贵过来问问!”庄俏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可儿说:“你就不心虚?”可儿撑圆桃花眼,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庄俏的鼻子,像个骂街的泼妇一样,嚎叫起来:“我又没偷人养汉,虚甚虚?我看是你在心虚,大正月的,不晓得从哪个烂货的裤裆里扯出来的一张烂*,跑到大院里来充当活神仙,无头无脑的乱嚼舌头。”

    大太太皱着眉头吼道:“好了,好了,看看,还像个大户人家的太太吗?”

    可儿腮泛红云,娇气急喘,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庄俏更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来可儿的一阵霹雳暴雨,也想发作,见大太太发话了,就把到嘴的话强噎了回去。

    一直没吭声的秦霸川阴着脸对三姨太庄俏说:“去把疤贵叫来!”庄俏挂着脸,甩着胳膊三扭两扭的就出去了,没多久就把疤贵叫来。疤贵垂着胳膊站在一边,嘴里说声“老爷”,等待秦霸川问话。

    可儿没等秦霸川和大太太先问,就盯着疤贵责问起来:“疤贵,你跟老爷太太说清楚,是你看上了水妮,又怕老爷太太不同意,就缠着我帮你说情,是也不是?”疤贵见这阵势,心里已猜出了几分,点点头嗯了声。

    秦霸川瞪了可儿一眼说:“谁用你多嘴!”可儿一脸的委屈样,撅着小嘴似要哭出来。秦霸川绷着脸问:“疤贵,我问你,你真看上了水妮?”疤贵依旧嗯了声。秦霸川训斥疤贵:“那你跟我说就是了,何必脱了裤子放屁,纠缠五太太?你往后少往五太太窑里跑!”疤贵抬眼看了眼秦霸川,点头说:“晓得了,老爷。”秦霸川咳了声说:“细说起来,你也是秦姓本家,又对我秦霸川有恩,想讨个婆姨过日子,也不为过分,不就是个女人嘛,等过了清明,让管家安排一下,就叫水妮过去跟你圆房,水妮那边,就让大太太说去。”

    疤贵想说甚又没说出来。

    大太太和庄俏没料到秦霸川突然会有这么个决定,扭头相互瞅瞅,一脸的茫然。

    可儿听秦霸川一说,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嗵”地跌到了肚子里,内心原有的焦虑和惶恐刹那间飞出了九霄云外,她扭着蛮腰肥臀,笑盈盈地说:“我说我心软,老爷原来比我还软,一准是见不得那些听风就是雨、背后说长道短的人,如今也好,索性把事情办了,看谁还敢再搬弄是非?要是还那样,倒要先问问那些人操了啥心肠?打着啥主意?是不是嫌我们秦家不闹腾乱了就碍着她干甚事了?”

    庄俏原打算揪了把柄让老爷好好收拾收拾一下这个狐狸精,没成想反倒遭了她一通嘲讽,气得满脸通红,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太太鼻子一哼,瞅了可儿一眼,没好气地说:“好了,好了,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再瞎扯了,谁也不盼谁有甚事,有甚事了于大家都不好,就这吧!散了,都散了,听着就觉得头疼心烦。”

    秦霸川扭头白了庄俏一眼,哼了句:“吃饱了撑的。”起身背着手先自走了。

    余下的人见状,或高兴或悲哀,各人带着各人的脸色,各人揣着各人的心思,各回了各的窑里。

    可儿急匆匆回了窑里,一头钻到被子里哭起来。是伤心?是委屈?还是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担忧和恐惧?她也说不清,只感到四顾茫然孤独无助。此时此刻,她是多么的渴望能有一个坚强的臂膀让自己靠上去啊!那怕就是一个梦,一个短暂的梦,也好让自己慌乱的灵魂稍作个小憩。

    女人啊!当她把哭泣的眼泪当作了自己斗争的武器和凭吊自己悲哀的工具时,已经在不知觉中学会了把心机和怯懦参合在了一起,即使在她内心深处或多或少还保留着一份女性的柔美和善良,但也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女人了;可是,当一个女人连哭是甚都不再懂得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再流眼泪时,某种意义上说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女人了,至少说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了,如果硬要说成是一个女人的话,也是一个让人心生畏惧甚至于毛骨悚然的女人,不是蜕变得具有超凡的魄力就会是心狠手辣心如蛇蝎。

    此时的可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小翠不知甚过来,静静的站着,眼巴巴地瞅着可儿不言语。

    可儿回过神来,擦擦眼泪,冲小翠淡淡地笑了笑,眼角里流露出一丝真诚的感激。

    小翠轻声问:“五太太,您没事吧?”可儿淡笑摇头:“没事。”小翠疑惑地问:“五太太,真要水妮嫁给疤贵做婆姨?”可儿面无表情地说:“也许吧!这也是她的命,你去叫水妮过来一下,我有话对她说。”

    小翠赶紧过去,见水妮坐在炕沿上发呆,眼里不住地掉泪蛋,安慰了她几句后说:“妮,去下五太太窑里。”水妮睁着泪眼看着小翠,不住地摇头。小翠拉着水妮的手说,眼角也就湿了。“没事的,去吧!”水泥迟疑半天,才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过去。

    可儿坐在炕沿上,见水妮进来,平静地说:“妮,过来。”

    水妮低着头,颤巍巍的走到可儿跟前。

    可儿静静地瞅了一会水妮,突然就落起了泪来,说:“妮,事情都这样了,你也就不要再怨恨谁了,这都是命,女人的命,人是活命的,瞎折腾顶甚了。唉!嫁就嫁了吧!女丫大了准得嫁人,虽说疤贵人丑点,可还实在,往后一定会对你好的。”水妮低着头不言语,开始抽泣起来。可儿把事先准备好的几件首饰塞到水妮手里,说:“我给你准备了点嫁妆,算是对你的一点弥补,你也别再哭了,要是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水妮“吧哒吧哒”地掉着泪,一颗颗泪珠打湿了手中的首饰。她颤抖着手,不知咋说:“不,五太太,我……”可儿语气突然变得硬起来,说:“叫你拿着就拿着!嫁过去好好过日子,不要有事无事的跟人乱嚼舌头,那样会害了你,晓得不?”水妮噙着泪珠点点头,吓得眼皮都不敢再抬起来,低低的说了声:“五太太,那我走了。”就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可儿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眼泪就又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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