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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心,惜心,你怎么不出来?来看看我们这里成片的美丽胡杨和紫色的大葡萄,你的美貌再配上夕阳那是无上的美景。”显珈只身打马就围着惜心的车马转,段青丝窃笑不已,连宝绵都被显珈那西北特有的热情弄得脸上带红。
惜心只轻轻拨了袖子,伸出藕一般细滑的手臂在那雕花菱的窗口默默接过显珈递进来的花朵,然后微微一笑,显珈一激动就误将马狠狠一夹,马吃痛狂跑起来,显珈一边牢牢控制着马一边还不忘记回头高喊:“那花可是我——在高岗上——摘的,最好看,你戴上——戴头上~~~~~~!”后面随侍他的蒙还和侍卫跟着一路狂奔起来。
段青丝笑得岔气,宝绵也肩膀一抽抽的死忍着。
惜心也红了脸,原来西北男子多豪迈,追求女子胆子大过天。
“宫主应当接过花对他笑笑,戴发间去再下车与他同游才是。想来宫主虽有过夫婿许多,却从无一人如此胆大追求吧?体会下俗世女子那点事也是好的,说不得这小儿合宫主口味了,掳回去也不错。试试吧,既然注定身为巫族一世不得轻松,那便多寻些乐子也不为过。宫主,小姐,你也该学学如何做女人了。”段青丝哀叹,“青春年少何必面上无悲喜,我看这显珈比瑞沛有趣多了,小姐不妨与他多多相处——想开了谁不可以?”
惜心拿着那花仔细看了看,十分美丽的花朵,不如九媚妖艳但别有风情,想到伊齐、邬永兄弟和高云意到底心中不快:“再美丽又如何,不喜欢还是不喜欢,还是从哪里回哪里去的好。”伸手欲将花朵扔出马车,段青丝忙拦住:“多久前我都要劝你,他们对你无情意,但终究对你也尽了些忠心,要怪就怪庄王狠厉,宫主——忘了吧。就是瑞沛也好,这个西北小疯子也好,找一个人去喜欢吧。伊齐他们的下场终究是因为宫主你心中没有他们啊。”
“伊齐即便死也不要宫主救他不过是年少相依时已经看得清楚,此生无情也无心相守,与其孤独而活不如搏命留得一丝深刻记忆。邬永兄弟自身为庄王所制,既已经对不起你,更无脸在你身边,他们只是可怜的人。还有高云意,为一个家族所累,他也不能对你全心全意,至于况羽倾,他心中的恨恐怕无人能消,何况——他身为驸马。”
惜心沉默后突然笑了下:“我喜欢过西长天,我现在都记得了。”
段青丝吓了一跳:“都记得了?”
“是啊,原来从前我只是个傻子,若不是我异想天开信口开河要嫁他,怎会叫他杀了西长老,生生受了重刑,可我却连半分内疚也无。直到——伊齐、邬永他们,我才知道我有多残忍。段尊使,如今你对我动手也是应该,谁叫我是天下最冷血的女儿和最无情的女子。”
段青丝惨笑一下,缓缓朝惜心拜了拜,“宫主明察秋毫,青丝有愧无悔。”
“我段家自从祖上离宫后,于尘世飘零,却无一天与宫中断过音讯,朝廷早已知晓宫中事体,很多年中我段家既是朝廷的眼线也是宫中与外界沟通的信使,我们摇摆如墙头草,为了金银卖给朝廷宫中一些秘密,也教会宫中如何应对各方势力。当年洁宫主出宫遇见庄王,是我父的通风报信,他们相识在临江城那弯清水边,庄王摇着小船,洁宫主坐在水边,一见误终身。”
“没错,我段家是庄王收买的走狗,今日下手却也是出于私心,青丝在尘世久矣,历经三任夫婿始知女子过强则无真情,或是本身就是铁石心肠,宫主将来是站在高处的人,若是无情终究不善。青丝斗胆封了宫主一身巫术,仙人下凡历劫始能修为高升,宫主有情宫中之幸。”
段青丝从红婆处承继了宫中秘术,封存宫主的巫术,一位宫主一身只可被此术封印一次,年限不等,仿佛是祖先为了宫主体会弱者艰辛而创,为培养仁心之主而代代相传。
她深深再跪拜,惜心闭上了眼。
“宫主,天河楼已派出人手暗中保护,这些人不受庄王控制,是我私下□□。”
“宫主,庄王是你亲父,他就是有心利用也绝不会伤了他的独女。”
“宫主,若此行仍然情无所托便认了庄王凭他安排吧。”
“宫主,再见之时凭宫主处置,段青丝就此拜别。”
惜心没有再说一句话,段青丝咬牙跳车而去,飞快地不带起一点尘埃。
惜心看看自己的双手,除了游龙绞和身上已有的物件,她已经是个真正的弱女子了,不是没有弱过,但此时,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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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显珈终于将瑞沛成功地气了下来,原因不过是惜心突然间与库显珈亲热起来,甚至娇弱到气力不济要库显珈抱下车来透气。如此几次后,瑞沛冷冷下车来责备道:“男女授受不亲的,表弟。”
“可惜心很难受。”库显珈毫不示弱,瑞沛惊讶地发觉惜心半靠在库显珈身上没有什么不愿意,再仔细一看惜心面上泛白,整个虚脱的模样叫他半句话也说不出,微张着口僵了一会,终于因为太过震惊而转过身,几步走出去却觉得有什么不对,终于回头看了看,傍晚阴暗的天,两人如情侣一般靠坐在一起,女子娇弱男子伟岸,说不出的好看画面。
瑞沛坐在车中半天回不过神,突然一股无名气,这女人竟然想要勾引库显珈,真好的主意!立即吩咐下去,“给我连夜赶路,一刻别停,后面的车辆统统不许拉下!”装柔弱,我叫你装个够本儿!
一整天,瑞沛连歇息也只一小会,而惜心也没照面就上车开行。渐渐他发觉连宝绵也见不着了,奇怪道:“后边的怎么了?”侍从想了想回答到:“庄王小姐似乎病得不轻。”
瑞沛心想遗天宫巫术奇高,巫族身体异于常人又有什么危险,看她手段为钓上显珈连病都装得更象了,不去理她。
不料惜心在这边却是结结实实领教了平常人生病的厉害,只觉得全身力气被抽干了般连头也懒得抬一下,仿佛胃里头有千只蚂蚁在啃噬,明明饿得不行却粒米难进,水也是少少喝下一点,面色更是灰败得叫人吃惊。库显珈显然被吓到了,晚间瑞沛也不肯停车歇息,他不管不顾先是吩咐了人火速去请医生,一边着人强行拦下了瑞沛。
不一会瑞沛气急冲冲而来,“妹妹好好的怎么会——病?”掀开车门那一刻,瑞沛真被惜心的脸色吓了个结实,要不是惜心弱弱的呼吸他几乎以为她死了。
这个样子还怎么勾引库显珈?不是装?瑞沛脑中一阵真空,忽而想起她在王府里那霸气天成的模样,一颦一笑间不是谄媚却更叫人受用的风情,是了,庄王的养女如何靠怯弱如柳来争宠,她本是最最傲慢的一只凰鸟。
“显珈!”瑞沛怒向库显珈:“你怎么照顾的?”
此时显珈却闲闲站开:“表哥与她兄妹相称尚且拖到今日才来探视,表弟我虽是个粗人也知道为她延请大夫,表哥此时倒会问我?”
瑞沛气得无语,库显珈明明是隐瞒了惜心重病。但库显珈低头想了想拉着瑞沛走开了些:“表哥,别怪我,我本不觉是重病,只是现在看着她恐怕是不行了,庄王那边表哥还要想着交待。”瑞沛黑着脸不说话。
“我没动手脚,恐怕是她身体弱了。庄王历来狡诈,表哥也不必可惜,我库家女儿随表哥挑,老太君起了疑心才遣我来,这样——也好。”
瑞沛却笑了:“表弟打量我真是京中第一色鬼。试问天下还有谁能生出这般傲慢的女儿?惜心是皇叔亲女,我的族妹,若真在这里过不去了,你猜我那皇叔会如何?”库显珈大惊。
瑞沛冷哼一声:“表弟可要好好想想法子。”
“这,表哥,如今只能等大夫看她造化。”
“哦?我听闻表弟从小体弱,蒙老太君爱惜万分赐给了雪域圣果——活龙。说来表弟的血可是个宝呢,不知表弟可否割爱?”库显珈脸色立刻白了。
瑞沛嘻嘻一笑,一把勾过库显珈的脖子低声道:“听闻十几年前,皇叔曾与你们库家有约,若有缘则结为秦晋之好,我带了她来皇叔也是不好改口的。”
库显珈眼中光亮一闪,“表哥又骗我,庄王就是许婚也轮不到我头上,堂兄他们——啊!啊!!”显珈惨叫连连,原来瑞沛乘他说话,从袖子里偷偷摸出了小刀抓起他那白细的手指就是一刀,不由分说拖着就往马车上一拖,赶紧撬开了惜心的口一塞了事,这边瑞沛一边长出口气,那边显珈怒不可遏,“瑞沛你个混蛋。”
可手指尖那温暖湿润的吸吮叫他阵阵发抖,惜心大概是渴得久了昏昏沉沉地就舔咬起来,显珈几时有过这种喂养般的经验,一下觉得手指尖酥麻,一下又觉得刺痛,不觉得有液体从身体里流出后更是直接被咬了一口,疼得他眼都花了却不发一声。瑞沛在一旁一直看着惜心的脸色渐渐好起来,与显珈对视一眼,抽出小刀送上,显珈一个白眼,接过。
好半天惜心才悠悠醒了,瑞沛忙上去扶,显珈一把推开他,反手垫在惜心背部将她略微抬起,对着那双刚刚睁开的眼比了比指头:“你喝的可是我的血,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惜心虚弱地对他笑了笑,转头看看瑞沛却闭了眼,瑞沛讪讪地收回了手,在显珈骄傲地注视下默默而去。
以后几天,显珈显然也不怕疼了,几乎每天都割开旧伤滴血喂食惜心,而惜心第一次感到身为普通女子的无力,她偶然看见不再嬉笑的显珈坐得笔直每日精神抖擞,不由叹息自己竟对此人生出几分依托的心。就连宝绵也与她亲近多了,往日里总是战战兢兢地低眉顺眼,如今服侍她梳洗和进食自然得很,还会时不时说个笑话逗她笑,若非身上难受,这样轻轻松松什么也不想的日子确实是她希望的。
只是,不是她不去想,而是现下想也无用,段青丝,她摇摇头,眼看密帷城就在眼前。
西北豪门之主要聚居地,占地极为广阔,几乎分为里外三层和城外农庄牧场,繁华程度属西北第一,来往商贩数不胜数,奇珍异物时时都有,更有美女云集的妓院、酒肆,京城有的这里都有,京城没有的这里也有,这里最著名的除了马匹交易还有奴里买卖,但为朝中顾忌而只买卖外族人,那些各种发色和眼睛的奴婢和孩子都被捆着公开叫卖。
最显贵的几家分别是库家、督家、戈家、巫马家,此几家除了与京中权贵有联姻,也世代掌管着西北的治权,虽然都住在城中,但各自都在西北有着自己的地盘和所属的人口,换而言之——家兵。朝中积弱的很多年里,西北豪门却日渐壮大,如今已经俨然小朝廷。
库家就是四家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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