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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烯心的十六岁终于来到,金欢与明乐一大早服侍她盛装,十伴随在司碧佳与节楼楼的带领下在院子外早早等待。
吱呀一声,门开,十伴随同时跪下:“祝我宫主福寿绵长!”
季烯心手一抬:“愿我遗天与日月同在!”众人皆起。
早上,尽管是在外宫,所有人依旧按照内宫中的规矩,将祭殿历代宫主的祭殿打开,香炉尽燃,宝灯高挂,五色的宝石雕成的瓜果供奉好,金银异宝齐出。少宫主季烯心将在此正式宣告年满十六岁将执掌遗天内外两宫,从此身负重任。
温宗全身是华贵肃穆的大尊使祭服,手执遗天宫权柄的游龙绞和宫主印信立在那里等着她。
总管节明贺亲自在殿前接引,左尊使凡满蛟为她开启左门,右尊使为她开启右门,刀战跪在那里奉送上插着三把古剑的纯金香炉,上面满是远古巫族的祝语与咒言。由邢克在她脚下铺开了长长的黑色地毯,上面织满记录着巫族事迹的画面,从神之临世到巫族的减灭,再到巫族出走分化,进而到巫族再遇神迹重获巫灵建立遗天宫。
季烯心不安地回头看看红婆,红婆领着历孤风与食梦侯站在祭殿门边,祭殿外更是长老们、各处主事堂主和顶尖高手分立护卫,连凡彤与那些长老的公子都安静地等待着。
远远的地方,就像水波一般一圈圈地都是遗天宫人,都在看向她这里。
没有看到伊齐他们,他们不能来。
红婆冲她微微点头,季烯心接过了刀战手中的香炉。
她的祖先不屑那些凡人香火,却只以曾经瞻仰过神迹的古剑作为祭神的礼器,如今神已消失不见,后人又用这古剑祭殿安抚先人的巫灵。
“季烯心,”明贺唱喝:“为先祖庇佑,今奉神器叩首遥祭!”
季烯心手里的纯金香炉重有十几斤,她缓缓跪下,一点一点沿着那黑色的古画毯跪走去,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有一点汗从额头上冒出来。
温宗就在尽头等着她。
咚!轰隆!钟鸣的声音,夹杂着异兽的啸叫。
邬永的手抖了一下,邬畅立刻奔向窗前。
伊齐抱着剑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耳朵听着那轰鸣的声响。
高云意立在湖边,从这里看去什么也看不见,但听声音却是仪式完成。
宗辰予笑了笑:“羽倾,从前洁登位时候也是这样的声音,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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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不比豪门皇族的差,遗天宫向来是富足却不奢华的,但今日却连最普通的侍女和侍从都珍饰满身,极尽奢靡,温宗仿佛想要办一场人间的蟠桃宴一般,连一人高的碧玉大碗都搬了出来,里面不知一坛坛地倒进了多少杯陈年美酒。
满眼都是手执金杯银盏的人,踩着那白玉的阶梯往那碧玉碗中取酒欢饮。
遗天山庄出的奇异珍果摆出一整条长龙。
连最不喜见人的历孤风也坐在众人之中,他身旁是那与伊齐交手过的少年,如今也是金簪玉带好不整齐地坐在那里。
伊齐几人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地上的华毯铺得一丝土都不见,树枝上满是银丝带牵挂着的夜明珠,到处是鎏金的长脚夜灯,里面燃的是鱼脂,香气四溢,连矮长酒桌都是上佳的红木,更不用说那歌舞之人所操的绝代名器,都是遗天宫历代的珍藏。
只有宗辰予静静地走过去选了个僻静地位子坐下来,捧了酒遥遥敬了季烯心便自顾自地啜饮起来,他那小厮却不见踪影。
季烯心身着紫金色礼服,头戴金冠,高高地坐在上边看着众人,金欢与明乐为她添酒布菜。温宗领着众人献酒正式贺她生辰及今日登位之喜,她一杯杯果酒喝下肚,醉眼迷蒙中看着那满天的星斗和焰火,却只觉得身体有些异样。
突然歌舞的人群尽散,场面诡异地安静,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屋顶上包围过来,人人面色怪异。
明乐悄悄对金欢道:“是西长天,他今日也来了。”
一盏盏小灯似的蛇眼如星一般布满四周的屋檐,仿佛镶嵌了明珠,西长天捧着芍药白玉盘缓缓行来,季烯心很高兴地冲他招手:“长天,你来了。”
西长天笑着跪在她面前,高举了那芍药白玉盘:“贺宫主登位,愿宫主福寿无边!”
季烯心非常高兴,众人都还未奉上礼品,这应该是她此生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什么?”她有些晕乎乎地问,眼中含笑面色殷红。
“是内宫中采摘的花草秘制的蜜露,有美容养颜的奇效,祝愿我遗天的宫主芳颜永驻!”
一句话说得季烯心心中如蜜,恨不得赶快将那蜜露一口下肚。
温宗点头,节楼楼接过那蜜露上前,金欢接过来为季烯心斟满一杯,伊齐紧紧地握住了袖子中的那个盒子,红婆一脸娇羞地将手藏在袖子中掩口笑,媚眼竟抛到了温宗身上,温宗却将眼钉在了那蜜露上。
高云意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感到了一种扭曲着的波动,令他全身都不安中,季烯心的唇却碰到了那蜜露,浓稠的蜜露如同有生命一般滑进了她的口腹。高云意突然感觉到那种波动突然就转变了,充满了满意和窃喜,他的心脏咚的一声跳起来,有什么不对劲!
他看向一旁的食梦侯一惊,原本兴致高昂的食梦侯此刻像发现了什么一般死死看着季烯心的双手,带着一种巨大期待的紧张和期盼。
高云意皱眉,季烯心却要摇晃换地站了起来,一手挥开了想要来搀扶的金欢,满脸的潮红却笑得仿佛捡到了金山,她眼里已经有了一层水雾,“长天…”
她在众人的面前带着痴迷的语调喊着长天,伊齐松开了捂着盒子的手,邬畅看看依旧跪着的西长天又看看季烯心,咬了咬嘴唇,邬永却接着又一杯酒面无表情。
“长天…”季烯心绽放了她次生最大笑容:“原来只有死去才会芳颜永驻?”
她的衣袖扫在桌面上,一地的狼藉,脸色突然就变成了苍白,明乐被她推开,她死死揪着胸口压着剧痛冲了下来,西长天看着一步步艰难走过来的季烯心面上平静如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季烯心的疼得腰也弯了:“长天…还不若,当日你——掐死,太痛——”
不知道是谁的尖叫,季烯心扑倒,西长天微一抬手接住了她,金钗玉钏落地,季烯心就如一只艳丽的蝴蝶凋零在冬日,趴服在西长天的怀里,脸上已经没有了痛苦。
高云意惊呆了,伊齐甚至拔出了剑,邬畅浑身冰凉无法动弹,邬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谁也不相信,季烯心被西长天谋害,就在她十六岁的生辰。
“来人!”温宗愤怒地喝到:“西长天谋害宫主,打入内宫深狱,永受酷刑!”
有人拖起西长天向外走去,西长天却定定地看着季烯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听在高云意的心里很冷很冷。
月高挂,人声静,宗辰予看着满地的焰火残骸想起来季烯洁登位的那日,淡淡地笑出了声,华宴已散独留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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