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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血影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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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镜离府,非但未能驱散阴霾,反而如同抽走了柳月娘魂魄的最后一根支柱。曾经明媚鲜活的撷芳楼,彻底沦为一座弥漫着不祥的死寂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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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面九瓣莲纹铜镜被黑布层层包裹、快马送离柳府的次日清晨起,柳月娘便陷入了令人心悸的诡异状态。

    白日里,她如同失了魂的玉人,蜷缩在锦被之中,面色苍白如新雪,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任凭春桃如何带着哭腔呼唤“小姐”,或是柳员外焦急地守在床边,她都毫无反应。只有偶尔,那浓密如蝶翼的长睫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泄露一丝并非沉睡的迹象。然而,一旦有人试图靠近,或是窗外光影稍有变化,她的身体便会骤然绷紧,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呜咽般的低吟,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真正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发生在午夜。

    更漏滴答,子时甫至。白日里死寂的柳月娘会毫无征兆地从床上坐起!动作僵硬而突兀,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猛然提起的木偶。她双目空洞无神,直勾勾地望向前方的虚空,瞳孔深处映不出任何烛光或月色,只有一片混沌的、深不见底的幽暗。

    她不再使用妆台上那面光洁明亮的菱花镜,而是伸出十根纤纤玉指,以指代梳,在虚空中一遍遍地、缓慢而执着地梳理着那早已凌乱不堪的青丝。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仿佛在模仿着某种古老的、属于深宫闺闱的梳妆仪轨。朱唇轻启,不成调的、破碎的宫怨小曲从她喉间飘出,声音时而尖细如针,时而低沉如泣,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呓语:

    “…菱花…碎…朱砂…乱…剪了…便清净了…”

    “…负心…薄幸…都该…剪了去…”

    “…九重宫阙…锁不住…这缕…怨魂…”

    值夜的婆子或丫鬟,隔着厚重的门帘,只听得里面衣袂窸窣,低吟断续,寒气顺着门缝丝丝缕缕地渗出,冻得人手脚冰凉。无人敢掀帘窥探,那无形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靠近撷芳楼的人心。

    更骇人的是,柳月娘唇角那粒天生便有的、原本只是浅浅一点淡粉的小痣,正发生着惊悚的变化!

    起初,它只是颜色变得异常鲜艳,如同浸饱了鲜血的红珊瑚。接着,它开始微微凸起于光洁的肌肤,形成一个微小的、触目惊心的红点。数日之后,这红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扩散、蔓延,边缘勾勒出清晰的、层层叠叠的花瓣轮廓!颜色也从鲜红转为一种深沉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隐隐透出妖异的微光。最终,在柳月娘第一次于深夜绞发之前,一朵栩栩如生、含苞待放、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九瓣血莲,赫然烙印在她的唇边!

    这朵血莲仿佛拥有生命,随着柳月娘每一次呼吸、每一次低吟,花瓣边缘都会极其轻微地翕动,散发出一种混合着甜腻脂粉与腐朽气息的淡淡异香。它不再是一颗痣,而像是一只邪恶的眼睛,一枚来自幽冥的烙印,牢牢地钉在了这位无辜少女的唇边,乍一看,怪好看的。

    “妖孽!是那镜妖缠上我的月娘了!它要害死我的女儿啊!” 柳员外捶打着胸膛,老泪纵横,声音嘶哑绝望。他散尽千金,悬赏遍邀能人异士。凤翔府周遭,但凡有点名气的和尚、道士、神婆、端公,乃至走街串巷的游方术士,如同嗅到血腥的蝇虫,纷纷涌入柳府。

    撷芳楼前的小庭院,一时间成了光怪陆离的法坛战场。

    有身披百衲破袈裟的癞头和尚,手持一根盘出包浆的油亮桃木棍,棍头缠着褪色的红布条,绕着撷芳楼疾走如风,口中念着含混不清的梵咒,不时将棍子狠狠抽打在紧闭的门窗上,发出“啪啪”的脆响,震得窗纸簌簌发抖。

    有头戴五佛冠、面涂油彩的巫婆,在一堆燃烧的纸钱元宝中疯狂扭动身体,状若疯癫,手中摇着缀满铜铃的羊皮鼓,鼓点急促如雨。她时而尖声厉叫,时而匍匐在地,对着撷芳楼的方向磕头如捣蒜,宣称自己正与附体的“仙家”沟通,讨价还价。

    更有甚者,一个自称得了茅山真传的邋遢道士,在院中摆下七盏摇曳的油灯,排成北斗七星状。他赤着上身,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上面用朱砂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咒。只见他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剑,剑尖挑起一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将符纸投入一碗腥臭刺鼻的黑狗血中!

    “嗤!” 符纸遇血即燃,腾起一股浓烈的青烟和焦糊味。道士须发戟张,厉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孽,还不现形!” 手腕一抖,那碗冒着泡、散发着恶臭的狗血混合物,被他奋力泼向撷芳楼紧闭的雕花木门!

    暗红的血污混杂着未燃尽的符灰,溅满了门扉,顺着精美的木雕纹路蜿蜒流下,触目惊心,更添几分污秽与诡异。然而,那紧闭的房门纹丝不动,里面柳月娘那断续飘渺的宫怨低吟,甚至没有丝毫停顿。

    每一次作法,都引来众多仆役远远围观,每一次失败,都让笼罩柳府的绝望阴云更加浓重一分。那些“高人”们,有的作法后便面色煞白,匆匆收了钱财溜之大吉;有的则信誓旦旦妖孽已被重创,不日即可痊愈,可撷芳楼内的异状却毫无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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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柳员外心力交瘁、几近崩溃之际,紫霄观那位在藏经阁中吃了大亏的玄真道人,遣座下最稳重的弟子清风,送来了一道符。

    这道符非同小可。并非画在寻常黄表纸上,而是以整块年份极老的雷击桃木心为底,宽三寸,长七寸,厚约半指。符箓本身并非朱砂绘制,而是玄真道人咬破指尖,混合了自身苦修数十年的纯阳.精血,再调入紫霄观秘藏的辰砂、金粉,以“金光咒”加持,一笔一画,耗尽心力书写而成!符成之时,桃木符牌通体流转着温润的淡金色毫光,上面繁复玄奥的符文隐隐构成一个“镇”字的核心,散发出一种堂皇正大、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压。

    “家师言,” 清风道童面色凝重,双手将符牌奉上,“此乃‘金光镇煞符’,凝聚家师毕生修为与紫霄观三清祖师庇佑之力,乃镇守山门、驱邪缚魅的至宝。速悬于柳小姐闺房门楣正中,切记不可沾水、污秽,不可令女子经期之人靠近三尺之内。此符或可暂时压制那镜妖凶煞,为小姐争取一线生机。家师…家师为制此符,元气大伤,闭关前再三叮嘱,此物只能暂缓,若要根除,非…非大神通者不可为!” 清风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显然知道师父伤势沉重。

    柳员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手颤抖着接过那沉甸甸、温润如玉的桃木符牌。入手便觉一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连日来被阴寒侵蚀得冰冷僵硬的身体都似乎轻松了一分。他不敢怠慢,亲自搬来梯子,在清风道童的指点下,小心翼翼地将符牌悬挂在撷芳楼闺房的门楣正中央。

    符牌甫一悬定,异象立生!

    只见那淡金色的毫光陡然明亮了数分,如同在阴霾中点燃了一盏小小的金灯。柔和而坚韧的金光如同水波般流淌而下,瞬间覆盖了整个门扉,并隐隐向门内渗透。撷芳楼内,柳月娘那令人心头发毛的、断断续续的低吟与哼唱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一股若有若无的、清冽如松间晨风的气息,驱散了门缝中溢出的阴寒与异香。楼内楼外,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紧绷的宁静。

    这一静,便是三日。

    这三日,对柳府上下而言,是劫后余生般的短暂喘息。撷芳楼内再无任何异响传出,春桃壮着胆子在白天送饭进去,发现柳月娘虽然依旧昏睡,但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怨毒与痛苦似乎淡去了许多,呼吸也平稳悠长,唇边那朵妖异的九瓣血莲,光芒黯淡,花瓣似乎也收敛了几分。柳员外守在楼下,日夜焚香祷告,祈求三清庇佑,这来之不易的宁静能持续下去。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那镜妖的怨毒与凶戾,也低估了镜妖嗜血后带来的恐怖质变。

    第四日,夜。子时。

    天空无月,厚重的乌云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地压在凤翔府上空。万籁俱寂,连虫鸣都消失了。

    悬挂在撷芳楼门楣上的“金光镇煞符”,桃木符牌依旧温润,但其上流转的淡金毫光,却不知何时起,开始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闪烁起来,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那原本覆盖门扉的金色光晕,也变得稀薄暗淡,范围缩小到仅能勉强护住符牌下方尺许之地。

    一股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粘稠的阴冷气息,如同苏醒的毒蛇,开始从门缝、窗隙中丝丝缕缕地渗出。这股气息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如同腐烂的鲜花混合着陈年的血腥,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值夜的春桃裹紧了被子,蜷缩在楼下耳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她不敢点灯,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就在她恐惧到极点时——

    “呼——!”

    一阵猛烈的、毫无征兆的阴风平地卷起!这风不似自然之风,它冰冷刺骨,带着浓烈的腐朽气息,如同来自九幽地府的风口!撷芳楼的门窗被吹得“哐哐”作响,窗棂纸剧烈抖动。

    悬挂在门楣正中的“金光镇煞符”首当其冲!那桃木符牌在狂风中猛烈摇晃,上面流转的淡金毫光瞬间暴涨,试图抵抗。然而,那阴风仿佛拥有实质的恶意,凝聚成一股股灰黑色的气流,如同无数只鬼手,疯狂地撕扯、拍打着符牌!

    “嗤嗤嗤…!”

    符牌上玄真道人精血混合金粉书写的符文,在与灰黑气流的接触处,竟冒起缕缕青烟!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不…不好!” 楼下耳房的春桃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尖叫。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那凝聚了玄真道人毕生心血的“金光镇煞符”,竟在灰黑气流的疯狂冲击下,猛地燃烧起来!不是凡火,而是惨绿色的、冰冷刺骨的阴火!桃木符牌在绿火中迅速焦黑、变形,玄妙的符文寸寸断裂、消融!仅仅几个呼吸,这价值连城的护身至宝,便在凄惨的燃烧中化作片片带着火星的黑色灰烬,如同被诅咒的蝴蝶,在阴风中狂乱飞舞、飘散!

    镇煞符破灭的瞬间!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一阵令人头皮炸裂的尖笑声,猛地从撷芳楼紧闭的窗户内爆发出来!这笑声极其诡异,仿佛是柳月娘的声音,却又重叠着一个更加幽冷、更加怨毒、充满了无尽恨意的女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层层叠叠,如同千百个冤魂在同时狂笑,尖锐的音波穿透门窗,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破了…终于破了…”

    “…区区符箓…也想锁住本宫…”

    “…剪了这祸根…剪了这狐媚惑主的根…便清净了…”

    “…朱砂乱心…都该剪了去…天下负心薄幸之人…都该断发绝嗣…嗬嗬嗬…”

    那重叠的、充满疯狂与怨毒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整座柳府。楼下的春桃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柳员外被惊醒,连滚带爬地冲到撷芳楼下,听着那非人的狂笑和恶毒的诅咒,老脸煞白,浑身抖如筛糠,绝望地捶打着楼门:“月娘!我的月娘啊!开门!开门!”

    门内,只有更加癫狂的尖笑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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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第一缕惨白的晨曦,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照亮了凤翔府死寂的街巷时,柳府撷芳楼的惨状,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柳员外几乎一夜白头,形容枯槁。在几个胆大的家丁搀扶下,他颤巍巍地再次撞开了撷芳楼的房门。

    一股浓烈的、铁锈般的血腥味混合着头发烧焦的糊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闺房内,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柳月娘披头散发,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白中衣,赤着双足,背对着房门,静静地坐在她那方精致华贵的紫檀木妆台前。妆台上,那面光洁的菱花镜依旧完好,镜面澄澈,映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光。

    然而,镜前的人,却已面目全非。

    地上,散落着大把大把乌黑油亮的青丝。有的被齐根剪断,切口平滑;有的则被生生从发根处扯下,末端还带着一小块带血的皮肉!发丝凌乱地纠缠在一起,混合着尚未干涸的、暗红色的斑斑血迹,铺满了梳妆台前的地板,如同铺了一层诡异的地毯。

    柳月娘原本如瀑的青丝,此刻已被绞得七零八落,参差不齐,短的紧贴头皮,长的也不过寸许,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脖颈上。她那十根曾经抚琴弄弦、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指,此刻鲜血淋漓!指甲尽数翻裂折断,指尖皮开肉绽,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白的骨茬!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她素白的中衣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也染红了妆台的边缘。

    最令人心胆俱裂的,是她的动作和神态。

    她并没有昏厥,也没有哭泣。她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背对着众人,对着镜中那个披头散发、形容可怖、唇边一朵怒放妖艳的九瓣血莲的自己,痴痴地笑着。嘴角咧开一个夸张而僵硬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神空洞,却又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热和满足。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令她无比愉悦的“杰作”。

    她的右手,还紧紧地攥着一把沾满鲜血和发丝的银剪。那银剪造型精巧,剪柄处镶嵌着细碎的宝石,正是她及笄之年,柳员外花重金请名匠打造,寓意“剪断烦恼丝,开启新人生”的及笄礼器。如今,这象征美好祝愿的礼器,却成了她自残的凶器,浸满了她自己的鲜血与发丝!

    “嗬…嗬…剪了…都剪了…清净了…” 她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笑声,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那声音,已完全失去了少女的清越,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扭曲后的、非人的诡异腔调。

    “月…月娘…” 柳员外看着女儿的背影,看着她手中那柄滴血的银剪,看着她满地的断发和血肉模糊的双手,巨大的悲痛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被家丁们手忙脚乱地扶住。

    春桃踉跄着地扑过去,看着柳月娘血淋淋的双手,哭得撕心裂肺:“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啊!快…快来人!请大夫!拿金疮药来!”

    然而,柳月娘对身后的混乱恍若未闻。她依旧痴痴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镜中唇边那朵仿佛吸饱了鲜血、愈发妖艳欲滴的血莲。她甚至缓缓抬起左手,用那血肉模糊的指尖,轻轻地、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抚摸着镜面,仿佛在抚摸镜中那个“完美”的自己。血污在光洁的镜面上,留下了一道道粘稠的指痕。

    “美…真美…没了那些烦恼丝…更美了…” 她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更加诡异、更加满足的笑容。

    柳府大小姐柳月娘被前朝冤死的宫妃厉鬼附身,于午夜自绞青丝、血染妆台的恐怖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席卷了整个凤翔府。

    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这座古城。

    家有女子的人家,无论贫富贵贱,入夜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家中所有的镜子——无论是闺阁的梳妆镜、厅堂的照壁镜,甚至是小小的靶镜、水银模糊的旧镜——统统用厚厚的红布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红布外,还要压上沉重的物件:磨盘、石锁、甚至供奉祖先的铜香炉!仿佛那薄薄一层红布和重物,便能隔绝镜中可能潜藏的妖邪。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人谈“镜”色变。货郎担子里那些哄小孩的、巴掌大的小靶镜,成了无人敢碰的禁忌之物。连府衙里的官老爷,也悄悄命人将书房里那面西洋玻璃水银镜用绸缎盖了个严实。一种无形的、对镜子的极端恐惧,深深地植入了每一个凤翔人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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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半城蜷缩在博古斋后院阴暗的库房里,像一只惊弓之鸟。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眼窝深陷,脸颊的颧骨高高凸起,整个人瘦脱了形,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骷髅。白天的喧嚣传不到这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无处不在的、仿佛从墙壁缝隙渗出的阴冷。

    柳月娘自绞青丝的血腥消息,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碾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那面九瓣莲纹镜,是他亲手从开元寺的废墟里挖出,是他贪婪地擦拭,是他无意间(或者说,是那镜子引诱着)让柳月娘的血滴在了莲心!他就是这一切灾祸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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