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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妇人也终于连滚带爬的抱起了自己的孩子,惊魂未定的上下摸着,确定着自己的孩子活生生的在自己怀中,后怕之余就要磕头:“多谢!多谢贵人相救!”
殷灵毓摇摇头,拉起妇人道:“无妨,举手之劳。”
妇人抹着泪水连连道谢,那匹黑马也终于安静下来,同样眼泪连连。
马蹄底下倒是没事,但它是一脚踏进去的,马蹄上面可是腿,是皮毛和肉,被烫掉了一大片,也难怪它跟疯了一样。
闹市不允许纵马,哪怕是马自己横冲直撞,苏武估计也要挨弹劾了,想到这里,苏武垂头丧气接过霍去病递来的缰绳:“多谢霍将军出手相助。”
苏武的父亲苏建曾经跟过卫青打仗,所以苏武和霍去病也算是点头之交,霍去病没在意,挥挥手:“下次小心点儿吧,虽说事出有因,但若是叫人盯上了……”
他没说全,但苏武会意过来,连忙开始掏钱给四周的摊位赔罪,争取把事情的后果降到最低。
霍去病和他道别一声,过来找殷灵毓:“灵毓?你有事没有?”
“还好。”殷灵毓抬手揉了揉手臂,抬头笑道:“有点儿拉伤了,但问题不大,没出人命就行。”
“那就好,你之前不是给我和舅舅做了什么药酒吗?先回去,我叫人找出来,你涂一点。”霍去病看了殷灵毓一眼。
少女肉眼可见的欣慰,放松,好像她救下的是很重要的人一样。
不久前才游刃有余的要和世家大族争斗,态度随意而平淡,仿佛世家没什么可畏惧的是她。
现在只是为了一个陌不相识的孩子,不顾一切扑出去的也是她。
更久之前,在草原上的时候,一个人,一把小刀,救人救到把自己累倒在地上,吃着饭都能睡着的还是她。
霍去病突然笑了笑。
所以,陛下和舅舅也无法拒绝啊,哪怕灵毓是他从匈奴里带回来的人,但她的本心却站在大汉的百姓身旁。
棉花到底是没买上,还是霍去病顺便就叫苏武把事情办了一趟,不少朝臣对他与舅舅不满,他又不是不知道,能不去就不去,也免得双方都不自在。
夏侯颇在家里急的团团转。
他乃当朝的汝阴侯!他会没事的!对!
可那殷灵毓,陛下的确很看重……
早知道就不逞英雄,喝多了就吹牛,最后下不来台,狠心派人去刺杀她了!
谁知道那么一个小孩子,派了好几个死士也能杀不死?
一个蠢人将世家害的够呛,胆战心惊的配合着刘彻,巴不得证明自己有多清白。
刘彻拿到调查结果都被气笑了。
“蠢货!”
但再一想到平阳公主,自己的阿姊,刘彻强自压抑着怒火,打算先听听夏侯颇的解释。
毕竟阿姊已经寡居过一次,现在这个夏侯颇虽然没什么本事,至少也是个侯爵,不会太委屈阿姊,如果是被人利用,或者真没脑子,他说不定会留他一命,免得阿姊和他有感情了,再伤心。
但夏侯颇见宫中来人,两股战战,推说更衣,畏罪自尽。
刘彻硬生生被气到没了脾气。
什么东西啊!打乱了一连串儿的事情不说,留下个大烂摊子就一死了之?
把夏侯颇的封国给撤了,平阳公主亦在得知事情经过后入了宫,刘彻接见,无奈道:“阿姊,这可不是朕没给他机会。”
“倒也不用给。”平阳公主实话实话:“他平日里我也不怎么看得上。”
刘彻没想到平阳公主如此洒脱,微微一怔后笑道:“阿姊看得通透也好。只是接下来这日子,阿姊可有何打算?”
平阳公主思索片刻道:“我倒也不着急,如今这般倒也自在。”
刘彻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想着,得给平阳公主再找一个好丈夫才行。
———等一下替换
昏黄的烛火不停摇曳,带来光影的明暗交错。
曹操睁开眼睛,首先感受到的是虚弱,躯体仿佛老了三十岁一般。
不,不是仿佛,曹操看着自己玄色的袍服袖子,还有沉重的冠冕,苍老的皮肤,陷入了沉默。
也正在这时,一人轻声的回秉:“主公,您赠与荀先生的东西已经送到了。”
曹操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那人很识趣的下去了。
胎记,面孔,都对得上,令君也许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似乎年老的自己刚刚送了礼,那么,去看看荀美男子老了,是什么样子吧?曹操在沧桑面孔上掀出轻快的笑意,仿佛还是那个不畏强权,意气风发的少年阿瞒。
荀彧正凝视着取暖的火盆,火苗扭动,窜高,纠缠不休,一旁的案上是空空的盒子,大张着口子显出无声的嘲笑。
“明公想要的是什么?”荀彧半是凄凉半是肯定的问着,然后自顾自的笑答:“一步之遥!哈哈!哈哈哈哈!”
“不够…汉室不够,汉室不足以压制和驱使你了……”荀彧收了笑,“可我的信念就在这儿了,孟德兄。”
“即便无汉禄可食!”
“什么没有汉禄可食?”曹操难耐的揉着额头大踏步走进来,荀彧就那么看着记忆里的那个主公再次站在自己面前,即便满面风霜,可眼里透着清澈的光芒。
不等荀彧做出反应,曹操就暴躁的狠狠敲了两下脑袋:“我怎么头这么痛啊,令君你的香囊快给我压压。”
比泪意更快的是荀彧下意识的反应,他找了那个备用的药香囊放在曹操手里,曹操往案边一靠,不停的嗅闻浅淡的香气,试图压下这具老迈躯体上的风疾。
熟悉的放荡不羁的小习惯,熟悉的调侃语气,好像几十年前的主公来到了面前的躯体里,言笑晏晏穿过几十年的光阴和记忆。
他不属于这里,属于曾经那个一板一眼,满心期盼的荀令君。
因为熟悉,所以知悉。
荀彧沉默不语,端了杯热茶给曹操,然后坐到一边合上了那个盒子。
原来,不是来和他沟通的。
曹操实在难以忍受了,他晕晕乎乎的撑着桌案站起身:“我实在头疼,令君我们明日再约。”
忍不住放下点心扉:“我总觉得,我明天一醒会变年轻,说不定就不疼了,到时候令君陪我喝酒如何?”
说完抓着香囊笑着走了,徒留荀彧跪坐在原地,看着曹操一步步走进夜色里,再也没有回头。
荀彧知道,此等神迹怎可永恒,必有兆示。
孟德兄不会回来了,是魏王,大王,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曹丞相。
于是终究是没忍住,一大口血吐出来,污了面前那些曾经的心血。
再也用不到了,荀彧将它们扔进火盆,为自己和孟德兄这些年做了了断。
恍惚里,荀彧看到年轻的自己,被同样年轻的曹操拉着衣袖:“令君!吾与你说,吾梦到了你年老的样子!瞧着便又苦又累!所以…我们今天去放松放松?”
那个自己无奈又无语。
没关系。
即便最后走向了不同的选择和结局,至少,我们曾经并肩而行。
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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